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在白莲岸所居住的世外桃源中,一个古宅前,

另外两辆马车也停了下来,车门敞开,跳下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指挥官阿忠过来察看她母亲的情况。他是个魁梧的男人,讲话时嗓门很大,白莲岸哑着嗓子向指挥官阿忠讨水喝。

贪玩的吴绛仙一直在一旁的草丛里追逐蝴蝶,当她从丛林中跑出来时,她母亲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路面上,阿忠指挥官站在她旁边。

白莲岸看见自己女儿满身被泥泞所弄脏,责备道:“瞧瞧你的衣裳,还有鞋子!”

指挥官扶着小女孩以及她的母亲上了马车,他行驶着马车,愈发朝着山林深处的方向前进了。

吴绛仙知道,那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是纯粹的邪恶之人。他有着嗜血成性那样的微笑,暗沉沉的目光如野兽一般残忍。然而白莲岸并没有注意到星魂将尉那酷似豺狼的微笑。因为他十分英俊,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深蓝色的黄袍和黑靴,头戴金色束发发冠。衣冠楚楚,无可挑剔。他邪恶俊美的容颜,左眼之下有着淡蓝色火焰花纹,更加显出邪恶恐怖之感。传闻他不仅精通奇绝诡异的阴阳术,更掌握着极端可怕的杀人手段。特别享受那种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的感觉;被他那双冷冽的眼睛盯上,会令人犹如陷入无底深渊之中,不寒而栗。

星魂上将站在营地之内,“两个时辰。”他嘟囔着,他总是十分守时。当车队终于抵达星魂选为司令部的营地门前时,他们来迟了,这些山野中的树林太适合躲藏,尤其是那些敌军。和黑暗杀手。他们也许来自流沙,也许来自墨家。可以轻而易举地隐没在树丛之中,噢,当然,星魂也喜欢敲碎那些敌对的军队中软弱之人的骨骸,抽干他们的血。他在停在门口的车队前露出微笑。

但吴绛仙看出了星魂眼底的轻蔑与邪恶。而她的母亲却对着这个极端可怕的罪魁祸首微笑,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见他。星魂让她坐在一个椅子上,白莲岸老老实实的顺从了。白莲岸叮嘱过吴绛仙,在见到星魂大人时,要把手伸给他,而吴绛仙不愿意这么做。她警惕地看着星魂。他总是狠烈残酷,仿佛会把她变得像她母亲那般残败不堪。

但没想到的是,难得露出温柔神情的星魂,说道:“吴绛仙。”他的眼神冷酷冰冷而富有威严,恶狠狠地说道:“应该伸另一只手,吴绛仙。”

他很快转过身去,背对着吴绛仙,仿佛已经忘记了她。

“端木蓉!”他朝他身后一位跟从他的女子喊道:“去把行李拿过来。”

那名女子是星魂的少司命,一双扑朔迷离的浓密睫毛的大眼睛,乌黑长发披肩,看上去像个神秘的女巫。身穿淡绿色短衣裙,露出修长美丽的长腿以及长靴。紫色面纱遮住她的容颜。她性情冷漠,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高深武功,是星魂的得力助手。传闻她美若天仙,没人知道面纱之下的她的模样。实际上,真正见过她真面目的就只有星魂和阴阳家的其他手下。

端木蓉和士兵们把白莲岸和她女儿吴绛仙的行囊一起搬入了营地之后的秘密宫殿。那是阴阳家的所在之处。现在这个地方到处是士兵,随处可见他们的帐篷,马车,物资,把谷仓和马厩以及院落填的满满当当。端木蓉出现在吴绛仙面前,她身上华丽的紫色裙子似乎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的面纱。

“少司命!上将叫你!”一个士兵在营地谷仓后面扯着嗓子严肃地呼喊道。

“来了!”端木蓉回应。

她朝吴绛仙笑了笑,笑容美丽而令人捉摸不透。但吴绛仙还是非常喜欢她。

端木蓉有一个弟弟,盖聂。他就是那些反叛的逃兵中的一员。逃兵们一直都在被通缉着,所以,他们不断躲藏和逃亡。避免被这些士兵们发现,而端木蓉正是负责为这些士兵做饭和清洁卫生的人。

当端木蓉带着星魂将尉需要的酒水和菜品进入营地内时,上尉正在和他的手下们以及军官们策划追捕叛反的人。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

端木蓉放下手中端着的碟子,放到桌上,同时低垂着眉,沉着眼扫了一眼地图上的各种位置记号。和士兵们准备去往的作战位置。

“墨家的手下始终在山里一带出没,因为那里很适合隐藏。以及随时可以变换地点位置。那群混蛋比我们更熟悉那里的地形。所以我们要堵住所有通向山林的道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星魂带着黑色戒指的手指,戳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如同要敲碎那些人的头颅……

小心注意,端木蓉,告诉你的兄弟他们的计划,否则,他下个星期就会死。

“我们要把他们从山上逼下来,让他们无处可逃。”他的声音就如他的表情那般残酷邪恶。

端木蓉看见了地图上的一个图标,写着食物以及药品的储存地点。是在西南方向的位置。她在心中想到,她不紧不慢地把盘子摆在桌上,将士们对她视若无睹,这让她松了口气,她不过是个下手。就像沉默的桌椅那样,毫不引人注意。

“我们将在这里建立一个哨兵。”星魂指向地图的其中一个中央地点,端木蓉紧盯着他手指的位置,将尉狩猎猎物,她则充当猎物的眼睛和耳朵,躲在暗处观察猎人的行踪。

“端木蓉!”

当一双可以使用阴阳术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的时候,她屏住了呼吸。

星魂狐疑地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端木蓉慢慢平复自己的心跳,心想,将尉一向多疑,星魂喜欢看着别人在他的注视之下屈服的模样,然而端木蓉已经习惯了与星魂的相处,不会表现得一惊一乍。不会轻易退缩。

“让许医生过来。”

“是,将尉。”

她弯腰低头,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许医生恭敬地走入殿堂内,到达白莲岸的闺阁之内,他行了一个礼,然后用手扶住白莲岸的脉搏。过了一会,他从他的医药木箱子里拿出几种草药,吩咐下人去熬制,熬好的药汁拿来后,许医生让白莲岸喝了,“这药能帮助您稳胎。”吴绛仙观察着母亲苍白憔悴的脸上被汗水浸湿,细小的皱纹在母亲皱眉时出现在脸颊周围。整个殿堂很大,许大夫上了阶梯才扶住了白莲岸的手,在喂完药之后,许大夫便退下,离开了宫殿。

吴绛仙刚刚在紫红色的大床上坐下,端木蓉就走了进来。

端木蓉告诉即将离开的许大夫:“将尉将你去见他。”

然后许大夫就跟着端木蓉一起离开了。

这时,白莲岸轻柔地抚着自己女儿的脸,“我亲爱的孩子,去把大门关上,蜡烛也熄灭。”

于是吴绛仙走到门口,正要关上门闸时。她发现端木蓉和许大夫站在闺房外面的大厅堂里站着,此时厅堂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吴绛仙也不想听他们的谈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去偷听,打听别人的秘密是小孩子的天性。

“你必须帮助我们,大夫!”端木蓉低声说道,“你得跟我来,看看他,他受的腿伤越来越严重了。”

“我弄到了这个。”许大夫压低声音,悄悄递给端木蓉一个小小的硬纸壳包着的药包。

端木蓉接过药包,也许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脸上的绝望吓坏了吴绛仙。端木蓉看起来永远是那么强大,吴绛仙相信少司命可以永远保护她不受伤害。

然后许大夫便离开了端木蓉,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准备去见将尉。

吴绛仙因为偷听到内幕的秘密,震惊到无法动弹……当端木蓉转过身来时,看见吴绛仙正好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端木蓉瞪大了眼睛。匆匆忙忙把小药包藏在了袖子里面。这一刻,吴绛仙才关上门阀,

“吴绛仙!过来!”她母亲在床上喊她。

借着明亮的桃色蜡烛,吴绛仙爬到床上搂住母亲。现在整个深蓝色的殿堂内只有她们两个人。难道这还不够吗?母亲的身体很温暖,“天哪,你的身子怎么那么冰!”两个母女就这样相互依偎着,来驱赶走孤独与害怕。

“你为什么要嫁给星魂呢?”吴绛仙低声问,“我孤独了很久,我的女儿,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你父亲那时候——”吴绛仙喊道:“你不孤独,你和我一直在一起!”

白莲岸急促地深吸一口气,捂在隆起的肚子上,“你弟弟又开始闹了……”

负责站岗的卫兵抓获了两名违禁狩猎野兔的人,分别是一位老者和一位年轻人。

“傍晚时分,我们发现西北方向有动静。天空燃起了一缕缕炊烟,似是放出了信号。接着便抓住了这两个可疑人。”蒙恬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两位俘虏,身上的衣裳都破破烂烂的,双眼黯淡无光,却写满了恐惧与内疚。脸色看上去都病恹恹的。一个是老头,另一个则是一位少年。

“将尉。”星魂一直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这两个人,那名少年开口道:“他是我的父亲。他不是什么反叛的人。”

“哦,是吗?这要由我来判断,”星魂很反感有人竟敢打断他,他对于这些不听话的手下视作蝼蚁那样轻视。若是作为他的手下不听话,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在他们身上搜到了发出信号的烟筒。”蒙恬紧接着给星魂呈上。

“那只是一个用来驱赶猎物的烟筒!”男孩愤怒地狡辩着。

“但是信号的确已经发射出去了吧?”星魂非常了解的墨家机关之一,就是用烟筒发射信号。

接着,老人非常地担心害怕,是被一直在发抖。一名士兵拽住他们,抢走他们身上的布袋,抖落出里面的所有东西,直到,看见一个象征着墨家的印章……

“你们是墨家的底细,我明白了。”

“墨家专用于内己的印章!”蒙恬露出自豪的表情,仿佛他立了一个功劳。

“不是的!将尉,即便那是墨家的事物,不代表我们就是反叛之徒,我们只不过是太饥饿了,我们不过是些农民!”少年愤怒地冲着星魂吼叫着,

“墨家的任何……一概不留,宁可错杀!”下一秒,星魂手中用一把飞刀,它燃烧着蓝色的诡异火焰。猛地刺向少年的脸。少年不仅被彻底毁容,也变成了星魂又一个发泄的软弱的对象。

老人发出哀嚎,“噢,不!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星魂挥挥手,使用出一抹蓝色攻击。即刻老人也倒在地上。

星魂的手下们静静地看着这习以为常的一幕。星魂不耐烦地甩了甩手,甚至认为处置这几个人还需要他亲自动手而感到麻烦。

“也许下一次你能学会如何处置犯人。”他对蒙恬说道。“遵命,将尉。”

然而其余手下僵硬地站在原地,还愣着干什么?星魂挑衅地扫视着他们。仿佛在告诉他们,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那么下场会和这两个人一样。

在星魂看来,弱者是没有必要存活在世上的,杀戮对于他而言,是一种享受的游戏和对战,谁赢谁输,那么他总是要做那个胜利的人。

当少司命走入营地给星魂送茶水和午餐时,星魂如往常那般坐在营地的坐席上,眼里傲慢且不屑。

她忍不住往桌上放着的两只瘦骨如柴的野兔看过去,这天清晨,下人们都知道了昨晚上被处置的那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多么可怜,但是被处决的手段有事如此残忍,端木蓉仿佛已经习惯这里的一切,她将盘子里的玉觞放在了两只野兔旁边,有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被蒙上了一层阴霾,在这里成为猎杀的手下久了之后。像这样的命令,星魂曾经经常给她吩咐这样的命令让她去做。

“端木蓉。把这些兔子收拾了做晚餐,”每当星魂开口,语调都像是在胁迫,尽管他使用柔和的语气说话,但都令人联想到披着羊皮的狼的利爪。

“太小了,不够做一顿晚餐。”她回想到昨日星魂杀掉那两个无辜的人时,心中不仅觉得那些士兵们,是天生残忍冷酷,不把杀掠当成一回事吗?“好吧,那就做一个简单的菜,”星魂说,“是,”端木蓉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虽然她害怕星魂看出她眼底的背叛和仇恨,但星魂从坐席上站起身来时,她没有低头,否则他会察觉到她在心虚……那么她就会被怀疑……

“茶水也太烫了”星魂靠近端木蓉,他几乎贴着她说话,“你自己尝尝。”端木蓉短期装着水的玉杯,她心中不知为何冒出几句话,假如你背叛了,你会像昨晚被处置的那两个打野兔的人一样的下场,她右手死死地拽着两只野兔的脚。

星魂看着她。

“连这点小事都要出差错,端木蓉,你可是少司命,管家。”星魂不知何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慢慢地沿着她的手臂向下滑,仿佛直接触摸到了她的肌肤。

“是,将尉。”

在端木蓉走出房屋后,星魂没有说话,但她能感到有一股像刀片一样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脖颈上,令人不寒而栗。

端木蓉带着两只野兔来到厨房,告诉大厨春花,将尉要求用这个做一道晚餐,“我们光有这个还不够,还需要鸡肉,猪肉,蔬菜,别的一些主食。”端木蓉说道,春花说:“还需要那么多食材?我们上哪找去?还就在今晚得完成,他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小鬼。”春花嘲讽星魂,其余的下人奴仆全都笑了,这些在厨房中整日工作的下人们,没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很难见到星魂以及其余士兵,她们也不知道那些星魂手下的人都做了些什么,所以表现的无所畏惧。虽然年纪带来的阅历有可能让人变得麻木,但端木蓉希望自己能安然无恙。对于那些残酷的事情习以为常。

“他们比饿了的猪还能吃!”端木蓉提着热水桶追被清洗野兔时,初始春花在她身后叫道。

第二日,当士兵们在检查谷仓的物资运输时,“端木蓉!”星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过来,你得跟我一起去谷仓,”端木蓉和星魂一起去了。

指挥官阿忠以及军师蒙恬朝星魂行了个礼。“将尉,我们运来了面粉,油盐,药品……”

眼前便是堆积成山的木箱袋子和各种干粮物资,甚至包括各种种类的草药。

军师蒙恬递上来一些小纸片给星魂,“这是配给券。”在发生战火以及天灾的时期,农民的收成都遭到了破坏,军队控制了剩余的粮食。现在这些粮食只剩余这么多了。所以配给券变得十分珍贵。

端木蓉则一心在意着那些转折各种草药甚至是毒药的箱子,那里面装着治疗各种中毒的药也包括止血药。当然,它们就可以治疗腿伤。

“端木蓉。”星魂正在检查谷仓大门上的门锁,“钥匙。”她从衣襟中拿出一串钥匙,拿下其中一把交给他。“这是唯一的一把?”“是的。”“从现在开始,我要随身携带它。”星魂转而面向端木蓉,他的眼神再次狐疑地微眯了起来,一双干净清晰的蓝色瞳孔又开始俯视盯着自己,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将尉!”军官盗砣在谷仓之外喊道,他十分精明。星魂没有理睬他。继续看着端木蓉以及她手中的钥匙,他的眼神戏谑又凶狠。俊美邪恶的容颜让人看了仿佛就会被吸进去……不禁赞叹上天的巧夺天工,怎会诞生下这般俊美的尤物。

端木深深吸上一口气,不敢抬头与之对视。总是似笑非笑的将尉,终于,将尉转身往外走。端木蓉才松下一口气。

星魂去找公输羽,公输羽正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山林中的迹象。

端木蓉以及其余人都看见了,在山林的天空之上,从树冠上冒出了一缕细细的烟雾,

“也许那并不代表着什么,将尉。”公输羽将望远镜交给星魂,星魂放下望远镜,那几缕烟雾,几乎微不可查,但可耻地出卖了隐逸者的行踪,星魂说道:“不,肯定就是他们。”只有人才会生火。

他们所有人立即骑上马,他们骑马进入了森林。

星魂和他的士兵手下们用了很长时间,终于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熄灭的火堆,四周高树耸立,直达云霄。他跳下马前去察看,发现火堆里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火苗没有燃烧完,。说明这是刚刚燃烧不久的火堆。那些逃逸者离开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逃逸者能如此巧合地离开,不一定是巧合,很可能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星魂盯着树丛,如果他能够抓到任何一个逃逸者,他早就撕裂他们的喉咙以及敲碎他们的骨骼了。他此时浑身充满了杀气,蓝色的火焰若隐若现在他手中显现。

“最多有十几个人。”盗砣跪在地上,抚起地上的火堆附近的残渣,在鼻尖嗅了嗅。

“这是什么?”星魂明锐的目光,忽然他弯腰,在一处很不显眼的树丛底下,发现了一个用硬纸壳包裹着的药包。药包里面装着诸多罕见名贵的草药,包括用来解毒的,和治疗伤痕的药,星魂举起纸包,拆开一看,果然,是这些原本他谷库里的东西。很好,这说明很可能至少有一个叛乱逃犯是受了伤的。他笑起来。

一旁的盗砣调皮地在地上还发现了一张彩票,“快看,瞧瞧这个,他们丢了一张彩票!”

众人被逗笑。星魂打了个手势,让盗砣安静。星魂干肯定,那些逃犯此时此刻肯定还在森林里多藏着,正在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正在暗中潜伏着恐惧地窥视着他,害怕被他发现。

“嘿!”星魂朝树林里咆哮道,“你们忘了你们的解药!是不想活命了吗?甚至连彩票也不要了吗?说不定能中奖呢!”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枝发出的沙沙风声,空寂无人。

这一次,星魂差点就发现了那几个衣衫褴褛整躲在树丛里面排在地上的一行人。这几十个男人汗流浃背,星魂不会主动去追捕他们,他要将他们自动投降,把他们逼出来,他可是手中有他们一留下来的解药作为证据呢。

星魂带着众人起码离去。那几十个逃兵才瑟瑟发抖地从树丛里趴着出来,继续逃亡了。

在谷仓的位置,对于等候在破旧大门前的农民们,他们一大早就来排队,队伍横贯整个院落。其中有男女老少,许多农民还带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看上去都饿地瘦骨嶙峋。

星魂让两名士兵守着谷仓大门,还有一名士兵站在一张桌子后面,检查农民们的配给券。

眼前这些佝偻的背影和疲惫的目光只会让这些士兵将他们视作低等存在。这些农民就如地上的蝼蚁一般卑贱。“快点!”他对着一位老人咆哮,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配给券。蒙恬挥挥手,准许他走进谷仓。“下一位!”他喊道,队伍沉默地慢慢往前移动。

这时,在晨星阁的吴绛仙,趴在台阶上,用墨水一滴一滴滴在宣纸上渲染开,黑色的墨汁慢慢晕染,可是下一秒却变成像鲜血一般的红色,吴绛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时,红色消失了,她疑惑地抬头望了望母亲睡觉的地方,母亲似乎还在睡觉。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喊,吴绛仙扔下笔,冲入门内。一把推开闺阁内的门槛,发现母亲靠在床上,手按着肚子,表情痛楚地叫着,“吴绛仙——!”白莲岸嘶哑地叫着,捂着肚子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救救我!”她快晕倒了。

星魂站在院子里,等待着,得需要多久才能将谷仓里的粮食全部发完给这些农民,星魂愿意打赌,有不少人会将食物带去山里,去偷偷交给那些逃兵的手上。其中叛变的人肯定不止那些已经逃走了的。他真希望自己能像杀死那两个打野兔的农民那样干掉那帮人。

“将尉!”

他转过身来,他的女儿就这样毫无礼节地,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和一双随意几乎磨烂的布鞋朝他跑过来。走向那个女孩的时候,星魂的步伐变得有些僵硬,但真正面对她时,他发现女孩脸上满是恐惧和害怕,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父亲!母亲她……!”吴绛仙叫道,

星魂恐惧在内心深处蔓延,他恐惧的同时愤怒也悠然而生,愚蠢的女人,她会辜负他,辜负他给她的孩子。他大声喝令蒙恬去找大夫。

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整个天空暗沉沉的,野外纵横的高山巍峨,透露着一股阴森之气。此时急匆匆穿过庭院的许大夫手上提着一个医疗木箱子,整急切地赶往晨星阁。

他看见星魂站在营地的谷仓前,凝视着帐篷以及一筐筐的物资马车,许大夫觉得它们更像是被遗弃的事物……

“我会待在这里,直到孩子出生。”许大夫恭敬地对星魂说道,同时想起以前很早就劝告过将尉不要将身怀胎儿的妻子带入这里。星魂仍然盯着远处幽暗的丛林山崖。

“让她好起来。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星魂面对许大夫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由于愤怒而变得僵硬。他怨恨这人生同时责怪自己不该把怀孕的妻子带入这里。不甘心认错的他,从来不会责怪自己,是她未来孩子到母亲惹他生气了,因为她让他变得如此脆弱。

星魂说道:“让她好起来,治好她。”这不仅是个命令,更是威胁。

端木蓉吩咐下人们把星幕阁内的闺房殿堂打扫干净,点上蜡烛,淡紫色的纱布薄帘垂荡在空中,整个星幕阁内装饰着繁华璀璨的灯烛,烛光幽幽,一颗颗明珠翡翠摆在案桌上,蓝色的布料铺在床上,十分美丽。吴绛仙披散着头发,她的头上被梳成了漂亮的两个总角发髻,戴着绿色的翡翠发饰,蓝玉石吊坠悬在耳边,头上披着一层透明的淡蓝色披巾,随风飘荡,衣着还是那身雪白色有着蓝色花暗纹的长衣裙。

作为吴绛仙的闺阁,比之前与她母亲共享的那个卧房还显得凄凉,夜晚能从窗外看见星空的满月。所有的角落都堆叠着木柜子和桌案,长期无人问津这里。“你想来点晚餐吗?”端木蓉问,“不必了,”吴绛仙摇了摇头。

端木蓉和另外的侍女在蓝色的床上摆好了四角枕头,铺上被子。整张床很大,床架是深色木材所制。颜色是褐色的,有着镂空花饰。看上去很典雅高贵。吴绛仙想象着那些被将尉无辜压制的人,会不会埋伏在四周,冲进来为他们的弟兄报仇?

“你还没吃东西?”端木蓉说,满怀忧伤的吴绛仙怎么能吃得下?她在梳妆镜子面前默默地放下自己的头饰,一个一个地拿下来,放入柜子里。她总是会想起母亲难产时腹部的那一抹红。

“别担心,”端木蓉伸过手来,碰碰吴绛仙的肩膀,“你母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会明白的,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事。”“那我永远都不生孩子。”从发现母亲遭遇难产一直到现在,吴绛仙始终没有哭,但端木蓉温柔的声音让她终于流下了眼泪。事实总是那么残忍,这个世间,包括所有的人,结局都是残忍的。那血淋淋的事实……

端木蓉在她的身边坐下,为吴绛仙梳着长发。

“你在帮助那些逃入山洞里的逃犯,对吗?”吴绛仙低声问。

端木蓉手中的梳子一滞。

“你告诉过别人没有?”她问女孩。吴绛仙发现端木蓉说话时不敢与她对视。

“不,没有。我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她回答。

她把头靠在端木蓉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她想躲进她的怀抱里,来逃避现实,不用面对星魂,将士,以及一切。根本不存在什么可以作为庇护的永远安宁的堡垒,一切都是谎言,唯一真实的只有眼前这个暗无天日的殿堂。

“我也不希望灾祸降临在你的身上。”端木蓉低声对怀里的吴绛仙说道,她并不习惯拥抱小孩,当她终于搂住吴绛仙时,她的内心变得柔软,同时也震惊和害怕以及不敢触碰。

“你会唱歌谣吗?”吴绛仙喃喃的问,她思考了一下,她想起了一手民间流传的曲子,“会唱一首,可能歌词记不太清楚了。”“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吴绛仙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端木蓉。

于是,端木蓉闭上眼睛,轻柔地唱起一首江南歌谣,歌声温婉沉醉,缠绵悱恻。诗词写的动人心魄。“江南可采莲……一生爱好是天然……”她的歌声让她们的恐惧陷入沉睡。

短暂的平静,若是时光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端木蓉陪着吴绛仙,直到服侍她入睡。接着端木蓉离开了星幕阁,整个院落寂静无声,乌鸦从树丛的顶端飞过,除了大门外站岗的哨兵,其他人都在睡觉。哨兵们全然盯着宅邸之外的那片山野,没人会想到此时此刻宅邸之内,有一位女子悄然来到厨房,端木蓉跪在某一片砖瓦的地板上,掀开了其中一块,她在砖块下面藏着一些信纸和一个包裹,她带着一个大包裹,开始将下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装好,这些都是她为山林中那些逃兵们准备的东西。这时,她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端木蓉起初很是惊讶,转身一看,对方示意端木蓉不要讲话,一只手指放在嘴前。此人是许大夫。“现在这边没有人。”他说道。

“你准备好了吗?”端木蓉恳切地看着许大夫,她需要他的协助。许大夫点了点头。

端木蓉在前面领路。为了不被发觉。她特意踩着陡峭满是泥泞的山路前行。月光透过带着暗红色晚霞的黑夜照射下来,一切的事物都被染上昏暗色调。

“假如他发现我们在做什么,会把我们全都捕杀了的。可是,我猜你早已想到了吧。”潮湿的冷水沾湿了许大夫的黑靴,他喃喃地说道,当然,他们都知道他在说什么。端木蓉静静地听着,“你如此惧怕他吗?”她问。许大夫露出钦佩的微笑,端木蓉斌并没有因为朴素的衣装而遮盖住她的美丽。勇气给她增添了一种魅力。黑暗中,一头乌黑的秀发遮住刘海,头发末梢被梳盘起来。几缕黑发披肩,头上有一块淡蓝色的头巾。一双乌黑明亮的睫毛浓密的眼睛更给她的五官增添了一抹看不透的神秘感。她平时总是不苟言笑。身上一件淡灰色的罗素裙。她虽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穿金戴银,相反只有披着干净的黑长发,以及一张极具神秘感的美丽面颊,却有一种独特的妩媚甜美之感。

“不,这不是恐惧。”他如实回答。“至少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时,端木蓉警惕地把手指举到嘴边,他沉默了。

此时竹林中有动静。

就像月光洒在大地上那般悄然声息,一个年轻人蓦然从竹林深处走了出现现身。端木蓉看到他,松了一口气。黑色的面巾遮住了他的口鼻,穿着一身黑衣,背上还背着箭梢。黑衣人大步穿越竹林,端木蓉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的弟弟只比她小了几岁,岁月使得二人相近的年龄也变得模样具有差异。

“盖聂。”端木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总是忘记他现在有多高了。

她弟弟久久地拥抱着她。曾经他需要她像母亲那样保护他,带着他避免因他的不小心或是粗心大意而受到伤害。但曾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弟弟已经长大了,成熟地知道很多事情需要靠他自己了。现在姐姐倒是像个容易过分担心的姐姐。有时盖聂希望姐姐有时候不要那么过度担忧,这样她就能多考虑照顾好她自己。他甚至告诉姐姐不要再来帮助他们了,但端木蓉并不在意别人让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她总是听从自己心中为自己制定的规矩。盖聂非常爱她。

这一次,吴将仙没有被屋檐前垂挂的叮咚作响的风铃吵醒,很早,她就被要求起来了。

“你还没有去读书。”指挥官阿忠督促着,吴绛仙咆哮道:“我做不到!我母亲生病了,很严重!”

反叛的逃兵们在距离将尉的营地几万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座荒废无人的木屋,来作为避难所。这个地方的位置极为隐蔽,位于蜿蜒不断的山谷深处,整个山野如此巨大,就算将慰派人来追杀,也需要几十天的时间。也不见得能够发现逃兵躲在了哪里。但木屋里面只能够容纳几十个人和他们的一些物资。一堆麻布补丁衣服,一些破烂的书本,还有用来抵御寒冷夜晚睡觉用来盖的白被子,一切都显得残败不堪,都是破衣烂衫。可想而知这些反叛兵在逃亡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他们肯定爬过山丘,坚硬的石块磨损了他们的衣服。这些人还在这里坚持着,

“我带来了一些干粮,”端木蓉从白布包裹里拿出一些馒头和玉米,鸡蛋。“还有烟草和酒水,这些是信件。”收到信的人们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纸信,那是他们的亲人写来的信,还有的人饥饿地贪恋着端木蓉带来的食物,有许多人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上一口食物了,他们狼吞虎咽地抓起干粮往肚子里咽,

端木蓉带着许大夫来到一张破床边,躺在床上的人,是受了伤的人,他耷拉着脑袋靠着方枕,他是谷风。他的腿上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白色布绷带,还渗出了血迹。

谷风虚弱地问许大夫:“你觉得我的腿伤怎么样?我快不行了吗?”许大夫说:“我来看看。”许大夫前来帮助这些受了伤的反叛兵,是冒着风险做的,这些逃犯一旦被上尉抓住,就会被判处死罪。而许大夫自己也清楚,帮助了逃犯的自己也会被处置。

许大夫揭下了绷带,谷风浑身颤抖,却一声不吭。许大夫只一只眼便知,这腿伤已经不行了,叹气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想保住性命,就必须截下这条腿,伤口被刀伤已经几乎砍……”当大夫说到这,屋内多少人露出了悲哀的神情,仿佛所有人都开始后悔这注定失败的惨局。谷风本来还只是个没长大的男孩,曾经的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黑色的眼睛茫然地注视着世间的一切。谷风绝望地痛苦起来。

最终,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紧紧咬着嘴唇,仿佛这样能将痛处和恐惧憋在心中……身为医者,许大夫已经看惯了各种伤势病情,他总是十分果断,他知道,如果不做处理,结果也会因失血过多。他冷静地开始敷药,以及做接下来身为医者该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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