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地的黑雾浓如墨染,萧诧隐在聚灵结界旁的礁石后,幽冥草的淡紫叶片贴在掌心,将自身气息压至极致。结界内养魂木的乳白光芒透过细缝渗出,元瑶正凝神催动还阳术,白衣女修(妍丽)的元婴在光粒包裹下,渐渐与肉身重合,气息愈发平稳。
“这还阳术需借养魂木转地脉阴煞为生机,倒比寻常还阳之法精妙几分。”萧诧暗自点头,目光转向结界外。韩立盘膝坐在光幕边缘,青濛灵力在周身流转,既护着结界,又警惕着周遭阴煞,神色沉稳如旧,与当年虚天殿外那个内敛的修士模样重合,只是气息更显深不可测。
不远处的黑雾中,一辆紫纹马车静静停着,车帘微动,紫灵仙子探出头来,目光落在韩立身上,似在留意结界动静。
突然,一道黑芒破开黑雾,温天仁手持骨鞭缓缓落下,六道魔纹在鞭身隐而不发。他先是拱手作揖,语气带着几分假意的客气:“在下温天仁,六道真魔座下弟子。见此地阴煞浓郁,正合我练法所需,道友在此打坐,可否行个方便,暂让此地?”
话虽客气,脚步却步步逼近,魔气已悄然弥漫开,隐隐锁住韩立周身气机。
紫灵仙子见状,急忙从马车内走出,快步上前打圆场:“温天仁道友息怒,这位是韩立道友,正在为我友人护法。此地阴煞虽盛,乱星海别处也有合适之地,不如各退一步?”她一边说,一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韩立——韩立曾对她有过援手之恩,而温天仁是六道至圣亲传弟子,她不愿双方起冲突。
温天仁斜睨了紫灵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谁?我与这小子说话,何时轮得到外人插嘴?莫不是你与他一伙,故意拦我练法?”
韩立睁眼,青濛灵力凝于指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道友请回,在下为友人护法,此地不便相让。待还阳术完成,自会离开。”
“护法?”温天仁脸上的客气瞬间褪去,骨鞭猛地抽向地面,礁石崩碎间阴气翻涌,“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地方我们看中了,麻烦道友与你朋友先行离开,别逼我动手!”
“施法未竟,岂能半途而废?”韩立缓缓起身,青濛灵力在周身凝成薄甲,“不劳道友费心,我们自会把握时间。”
紫灵又想上前调停,却被温天仁冷冷打断:“再敢多言,休怪我连你一起算上!”她无奈,只能退到一旁,眼中满是焦急——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盼着冲突别再升级。
“敬酒不吃吃罚酒!”温天仁怒喝一声,掐诀召出一道真魔虚影,漆黑的魔影高达丈许,拳风裹着蚀骨魔气砸向韩立。韩立也不示弱,祭出青竹蜂云剑,青濛剑光化作数十道锋芒,迎向真魔虚影,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萧诧缩在礁石后,指尖紫火暗凝却未动——他认出温天仁是六道真魔一脉,却因当年身死时对方尚未拜师,不知其名。更关键的是,他看着两人打斗的场景,看着埋骨地深处因魔气震荡而隐隐泛动的黑雾,猛地心头一震:“不对!这埋骨地深处是禁灵之地的入口!原著里提过,乱星海极北有处禁灵区域,内藏上古凶物罗喉,正是在初阶妖兽埋骨地之下!”
他终于醒悟,这正是韩立日后误入无名禁灵地的关键情节!“不能再看了,再待下去必被卷入!”萧诧急中生智,目光扫向结界内的元瑶,“元瑶的聚灵结界有养魂木护持,气息平和,定能避开吸力!”
他当即起身,往结界方向疾冲,同时低喝:“元瑶道友,借你结界一避!”
此时,韩立与温天仁的打斗已近白热化。真魔虚影的拳头砸在青竹蜂云剑的剑光上,魔气与灵力碰撞,爆发出阵阵轰鸣;温天仁的骨鞭如毒蛇般窜动,专挑韩立防御空隙攻击,韩立则以剑光织成护盾,守得密不透风。两人灵力碰撞的余波越来越强,埋骨地深处的黑雾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竖眼——眼白漆黑,瞳孔猩红,正缓缓睁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是什么?”温天仁率先察觉不对,骨鞭停在半空,看向漩涡中的竖眼,魔气竟不由自主地往漩涡涌去,“好强的吸力!我的灵力……竟在变慢!”
韩立也停下动作,脸色凝重地盯着竖眼,尝试催动灵力后退,却发现双脚似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这是什么怪物?灵力运转都滞涩了!”
话音未落,漩涡中的竖眼突然爆发出浓烈的吸力!结界内的元瑶似未察觉般,依旧专心掐诀,养魂木的光芒陡然暴涨,将整个结界包裹,妍丽安稳地躺在木下,竟丝毫不受吸力影响——聚灵结界与养魂木形成的“生机屏障”,恰好抵挡住了竖眼的吸力。
可结界外的几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紫灵仙子被吸力拽得踉跄,她急忙祭出一面紫纹宝镜抵挡,宝镜却瞬间被吸力扯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往漩涡飞去;温天仁猝不及防,手中骨鞭脱手飞向竖眼,瞬间被漩涡吞噬,他想召出真魔虚影抵抗,却发现魔气被吸力压制,连虚影都凝不出来;韩立拼命运转青竹蜂云剑,剑光在周身凝成光柱,可体内灵力仍如泄洪般流失,身形渐渐往漩涡滑去!
萧诧已冲到结界边缘,指尖只差半寸就能触到光幕,元瑶也急忙分出一缕灵力想拉他进来,可就在这时,竖眼的吸力突然暴涨,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地阴衣上的幽冥草剧烈抖动,根须被扯得外露,连丹田内的元婴都开始不稳。
“该死!”萧诧拼命抓住结界边缘的光幕,一具尸魈从黑雾中冲出,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想将他拉进结界,却被吸力瞬间扯成黑气卷入漩涡。蛮胡子也被吸力波及,尸身如被狂风卷起的石块般往漩涡飞去,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玄骨!”,便消失在黑雾中。
萧诧看着尸魈被毁、蛮胡子被卷走,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阴气在快速流失,连掌心的虚天鼎都失去了光泽,可结界内的元瑶和妍丽,却因养魂木的庇护安然无恙。
漩涡吸力越来越强,他抓着光幕的手指开始打滑,指节泛白,青竹蜂云剑的光芒渐渐黯淡,韩立也被吸力拽得离漩涡越来越近,紫灵更是已到漩涡边缘,眼看就要被吞噬。
“终究还是逃不掉……”萧诧心中苦笑,他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竟会因旁观一场旧识的打斗,卷入这早有定数的禁灵之劫。吸力越来越强,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元瑶焦急的脸庞、韩立挣扎的身影,以及漩涡中心那只猩红的竖眼——里面隐隐浮现着无数扭曲的残魂虚影。
手指终究没能抓住光幕,萧诧整个人被吸力扯离结界,往漩涡飞去。身体被彻底卷入的瞬间,他只觉眼前一黑,体内的灵力、阴气、道韵尽数被封,像断线的风筝般在漆黑的通道中飞速坠落,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来自未知深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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