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计划：苟起来

睡梦中颜青调又梦到了从前，彼时他不过七岁，正是皮的时候。

君白身处高位，身边却没什么知心人，熟悉一些的也就是同为四方神的朱雀青龙他们。他往年也会化作人身在人间走动，偶尔也会拔刀相助，也会在山巅静静俯视人间，看着沧海桑田，日月轮转。无聊到了极致他就会陷入沉思，一睡千年，醒来后人间又变了几轮样子。君白偶尔也会离开需要护守的地界，去与勉强能称得上好友同僚一聚，维持一下惨淡的感情。

句芒到来之后给君白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他一片白茫的世界终于有了色彩，句芒带给他鲜活的气息。君白为给句芒铺路，早早的带他见过了一杆人等，如今又带着句芒前往南方与朱雀一聚。

小句芒不愿意听大人们谈论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天道，他又闲不住，感悟天道对当时的他来说都不如一碗好喝的牛乳。

朱雀给自己起名丹朱，直译为红色的鸟，朱雀与凤凰、青鸾同样是神鸟，只是职责不同但身份相等。朱雀负责守卫一方安定、凤凰统领百鸟，青鸾则为有情人倾诉爱意。三支族群有着相同的习性与能力，都喜爱阳光高处梧桐树，也都有净化邪祟的天赋。凤凰、朱雀和青鸾是都是群聚，三族人大部分都生活在一起，彼此互相关照。

丹朱的住所没有选择福地洞天，只选择了灵气浓郁的梧桐林，梧桐林中也生活了许多朱雀和青鸾。一眼望去到边际的梧桐树，温暖的阳光透着叶子洒落下来，小桥流水飞红，一座古朴庄重的小院。

句芒跟着君白来过几次，只是前几次都太小，只能老实的在旁边待着。现在他学了一些简单的功法，就顺着搭在梧桐树上的木梯慢慢爬了上去。朱雀和青鸾以及凤凰，不分雌雄皆可孕育生命，族内雄鸟配雄鸟，雌鸟配雌鸟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只是可能因为天道所限，鸟蛋不易生产，产出后还需几百年的孵化，因此族内的幼崽很少也很珍贵。而族内都非常重视幼崽，为了照顾幼崽喜欢登高和梧桐树的习性，长辈们在大部分的梧桐树上都搭建了木梯子，方便幼崽上下。

丹朱侧头看了一眼在树上的句芒，树上还有另一种幼态的朱雀，正被句芒捧在手里，“他一点也不怕我们。”

句芒本体是棵猫草，说难听点就是棵野草，只是被白虎的灵气润泽才诞生神智。所以句芒是只精怪，神仙佛魔妖鬼人精怪中属于末尾，而朱雀和白虎都是天生地养的神明，有着天然的气威压制。

君白含着笑，对于句芒不惧怕神他也乐见，“也许自小与我一起，常受我白虎气息，就不再受影响了。”

矮桌上摆放着各类谷物制成的糕点，丹朱照顾君白，也给他准备了肉脯，他听此反驳道：“从前你行善积德也救过不少人，这些人也有的留在你府里，年复一年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时间可比句芒长的多，可他们对你依然惧怕。”

这也是一直让君白感到孤寂的原因，朱雀、青龙和玄武都有整个族人陪伴，唯独自己天上地下唯此一只白虎。

“句芒是不同的的。”

哪里不同他也不知道，但他明白句芒对他们这些先天神是从深处的毫无畏惧，与自己的气息无关。也正是这样的泰然自若，让君白对句芒的关注越来越多，直到将人刻在心里刻在神魂里。

当后来君白终于明白了是为什么，句芒是木德星君，与他们同级自然不惧怕。当时君白遥感庆幸，还好句芒转生时除了意外，投到了他福地里的猫草上。可是他又唾弃自己，他应该希望句芒转生毫无意外，这样的句芒可以早早的功德圆满，不用陪他承受苦难，最后落的神魂俱灭、永不入轮回的下场。

“叽叽叽叽——”从树上扑棱地掉下一直朱雀幼崽，丹朱急忙起身把幼崽抱在怀里，一看幼崽翅膀上漂亮的羽毛已经少了几根。幼崽挣扎着的在丹朱手里蹭蹭，抬着豆大又带着红色的眼睛望着他，满眼都是委屈。

君白朝梧桐树上望去，之间句芒探出的脑袋，脸上还有着迷惑之色。他只是捧着小朱雀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点了点朱雀的翅羽，它怎么就掉了呢！羽毛自己掉了，鸟也掉了下去！句芒想了一百种的后果，结果什么都没有。

“哥，”接着红光一闪，一个看起来才是少年模样的人一下子扑进丹朱的怀里，耍赖一样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我好疼啊，要哥揉揉，揉揉。”

丹朱：“……”

“……”君白扶额，从乾坤袋中摸了一颗亮晶晶的珠子，“我代他赔罪。”

“……没事。”丹朱揉着怀里少年的胳膊，宠溺地道，“让你总化成幼崽的样子，你若是本体，他敢动你吗？”

少年人便是朱云，一身张扬的红衣，就连眼妆都是火红的流云，和他还稚嫩的脸庞实在不相符。

变小以后，丹云也放飞自己，“唔，哥哥我好痛哦，感觉隔壁都断掉啦！”

其实朱雀也到了换毛的季节，句芒不揪也会掉，丹云就是对他耍赖罢了。

君白看着牙酸，喝了几口清茶，上次见他还是百年前，“你真是禽兽啊。”

丹朱撇撇嘴，带着朱云坐好，道：“他的年岁并不比我们小，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他就喜欢变成小孩子撒娇哄我心软。”

丹云终于收起了不正经，“白虎你活了这样悠久的岁月，有没有想过找个伴？”

此刻的君白全然没想过还是小孩子的句芒，他摇摇头：“这世人惧我怕我畏我拜我，想找一个心意相通的。”

“白！接住我！”

梧桐树常年受朱雀福泽，生的奇高，句芒的声音小的飘忽。

霎时间，他已经看不见周围的景象，只有淡金色的光和看不真切的句芒剪影，随着句芒的降落，他的身影清晰了起来。君白稳稳接住了跳下来的句芒，好像接住了全世界，周围的冷硬被瞬间打破，他常年孤寂一人的心被填补。

还有这个少年不怕他。

练成神魂的一个好处就是，即使身体在休息，但神魂仍然会有一分在警觉。颜青调被含羞草传来的信息唤醒，他在高处实现更远，他看到暮云和一名队友小心翼翼地到了树下。

一觉睡了才不过一个小时，他精神很好，看着越走越近的暮云，他操控对面树上的藤蔓配合自己，一下子把暮云和暮云的队友击倒了。颜青调控制异能凝聚成一个绿色的人影从树上下来，伪造成狙击手跑走的景象，暮云见了也没了兴致，就随便靠着一颗树坐下了。异能千奇百怪，暮云也不认识全部的学员，或许真的就有这样的影子异能也说不准。

异能者与异能者之间的战斗，总是防不胜防的。

被淘汰的学员只能在原地不动，等演练结束之后才能离开，期间学员不允许说话。旭有规定，少于五个人头就是消极比赛，要被骂的。颜青调盘算着暮云能不能掉到其他人，如果秋玄度也被调过来，那演练就提前结束了。

颜青调在树上不动，暮云抬头环视，但他根本找不到人，被淘汰的人已经被禁止使用异能，禁止传递信息了。颜青调在树上又等了几十分钟，另一个三人小队摸索了过来，暮云二人还在遵守规则，尽职的扮演一个尸体。

颜青调使用异能迅速将三人收割，比起热武器，他更喜欢这种随他心意控制的异能。他从树上滑下来，此处阵亡的人太对，过于反常，他需要转移阵地。

暮云几人都惊呆了，完全想不到颜青调会从树上下来，而暮云看他的眼神缺满满的都是惊喜，是一种赞叹、欣赏。

颜青调懒得分析暮云的目光里有几重意思，他身上依次摘了所有人的纽扣，这是以前的一种记人头的方式。

暮云想说什么，但是碍于尸体的身份，他什么都不能说。另外几个学员也没什么表情，都认为是自己大意了，技不如人。颜青调对他们做了一个嘴上拉链闭嘴的动作，搜刮了一下他们身上带武器装备、压缩饼干和水，就潇洒的离开了。

演练三天，但是配给的食物并不多，林子很大，偶尔也会出没点野兽。岛上没有危险的凶猛动物，也没有需要保护的珍稀动物，因此在林子里遇到的动物只要不是学员都可以吃。

颜青调自然是懒得捕猎，他的储物器里也有贮藏的食物，但是现在并不是吃这些的时候。暮云来时方向和去时方向都不适合，红方老本营也不好，就剩一个方向了。

他喜欢单兵作战，一来没有拖后腿的，二来这是一个生存演练，夺旗任务已经被他自动忽略。他给自己的计划：拿够人头数然后苟起来，直到演练结束。

但是前提是不能被橙微发现，不然以橙微的热情，他或许很难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