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芳虽然不在足疗店上班，但仍旧和小燕合租，这附近很难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她现在手头有一千八，进货花的五百块钱只回来一半，还有一多半的货没卖出去，小作坊批发衣服便宜，裙子一件20，T恤、短裤一套25，就是质量也就那个样子，没什么回头客。
玉桂芳卖衣服的摊子不是多待见余芳，毕竟大家都是一件四五十的，突然杀出一个三十多块钱的，顾客免不了作比较，好在余芳会说话，只道自己质量不是多好，工厂做工的**下来的尾货，才没引起众怒。
余芳走的时候家里卖树已经还了余姑父一半的钱，现在身上只背了五千块的债务，但她怕余妈作妖，只跟余爸商量把钱往大了说，每周还往家里打个电话，震一震那些妖魔鬼怪。
余爸倒是把烟戒了，“我还能活多长时间，让你少操点心吧，要是干不动就回来上学吧，你成绩那么好……我明年跟着你姑父出去打工……”
余芳打断他的念想，“你以为我的钱白送啊？我不是还在四高挂着名呢吗？等高考的时候我就过去，到时候考上就上学。”
如此才把余爸安抚住，但余芳也知道这是说得轻巧，她虽然上过高中，但成绩真的不算太好，再打几年工，还能记得几道题？
但如今摆在余芳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穷，实在太穷了，她之前也做过生意，就是那时候红利已过，生意实在算不得太好，现在早了十来年，会不会不一样？
现在每天白天休息，夜间出去摆摊，半个月已有一千多块的进账，余芳又拿着钱去小作坊进货了。
小作坊老板姓刘，是个倒插门女婿，这个小作坊还是他老丈人传下来的，养着几十个员工呢，他妻子名下也有房拆迁，一家人也是吃穿不愁，政府打击得厉害，他也想关了小作坊，但工人们不同意啊，他们还要吃饭的。
最近检查的人少了，机器又轰隆轰隆的开起来，余芳来进货的时候，刘老板还跟她打招呼，“哟，小姑娘了不得啊，这是挣到钱了？”
余芳微笑，“跟我工资差不多了，能挣点儿就行。”
刘老板也高兴，“一个人出来打拼不容易啊，你跟着白叔去看货吧。”说着就继续弯腰捣鼓水管，这两天小作坊的水管坏了，关不住，他刚买一个新的水龙头，把水闸关了自己换。
余芳道：“刘叔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说能在玉桂芳卖，我也挣不到钱呢。”
刘叔摆摆手，并不在意。
*
如此这般做生意，到了小年，余芳手里已经有了七千多块钱，同期小燕手里已经存了一万五了。
小燕爱新鲜，喜欢逛街买衣服、还买了个最新款的手机，余芳有几件裙子都是她成本价买走的，小燕跟着她去过一次玉桂芳，回来就问余芳，“你这摆摊费时费力的还不如做技师呢。”
余芳知道这在她眼里就是瞎折腾，也没辩解，只道：“我是吃不成那碗饭啊，整天在黑不拉几的地方干活我就头晕恶心。”
小燕也没再说什么。
快过年了，余芳看她也没收拾东西的意思，顺口问一句，“你不回家过年？”
小燕也很惊讶，“你不是急着还账吗？不做生意了？”
余芳：“过年期间衣服不好卖，我这手里也有几千了，回去先还一点儿。”
小燕也有点羡慕，“足疗店越是过年越忙，我回去只能春上了。”
余芳才想起来王亚男和杨森也是这样，就道：“有没有东西要我给你捎回去的？”
小燕思考一会儿，“不用，我过完正月回去一趟算了，这也出来半年了。
”
余芳临走之前还特意买了面皮包了一盖帘饺子，出租屋没有冰箱，J省没有冬天，包多了也放不住，临走前两人吃了一顿饺子，等小燕睡醒，余芳已经走了。
现在买票还不是多方便，余芳买的长途汽车，虽说味道有些不好，上厕所也不方便，但一路都是走高速，比较快。
余芳坐车用了16个小时，一路上还要照看行李，也是累得很，凌晨三点多到南县，她实在撑不住，在汽车站旁边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睡了。
睡醒已经到了中午，余芳洗了个澡，把行李收拾好，自己带着钱包出去吃一顿饭，米线现在一碗也到三块钱了，味道不是多好，余芳还是吃了半饱，又在旅馆消磨到下午，才打摩地去坐三轮。
快过年了，上街上采购的人就多，余芳坐的同一个大队的三轮，第一躺没多少人，都是塞得年货，师傅就把人拉到仓房，急着赶回去拉第二趟，余芳又多掏五块钱，才大包小包的回家。
余爸正坐在村口烤火等着呢，他本来还想到仓房接，被余芳劝住了，她带的东西太多了。
三轮车一响，余爸就揣着手站起来，等师傅搬东西，余芳也下来，余爸这才跑过来接手。
余爸给师傅递烟，“老弟辛苦了，来抽根烟吧。”
师傅摆手，“街上还有人等着呢，我就送到这里。”
余爸在村里人打趣的声音里带着余芳回家，东西太多，余芳也扛着一个大背包。
余妈也在家里，她看见父女俩回来，也迎到河边搭把手，余芳把东西给她，整个人也淡淡的不说话。
晚上吃饭时间，余妈还埋怨，“翅膀硬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学了什么。”
余爸斥道：“少说两句！”
余妈不服还继续嚷嚷，余芳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这是年都不让我过了？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是梅梅姐还是雷哥给你灌了**汤？怎么着，哪个说要把你接过去住了？不想要我了？”
余妈不知道余芳会发这么大脾气，她也理亏，“……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那么小就抱到我身边……”
余爸叹气，余芳也不给她强辩的机会，“今天咱们都说个明白，我走的时候不跟你生气，是爸身体还虚着，不想让他担心，现在我回来了就不能把这个事盖过去。”
余妈还想挣扎。
余芳大声道：“听我说！我爸住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在哪儿，咱们出不起医药费的时候他们在哪儿？连杜华事后都能拿过来两千让我爸养病，你的那两个孩子呢？是，他们本来也没这个义务出钱，但趁着我不在让我爸搬去小诊所是什么意思？嗯，让我爸等死，他俩拿钱？谁给的狗胆！
如果姑父没出手拦下来，我就是拼着坐牢也要把他们砍死！现在大家这样和和气气的都是看往日的情谊，我也不禁止你们来往，你要是想他们了就自己过去看，要是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带他们过来，你看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余芳想起上辈子的痛苦，这些话几乎带出骇人的怨恨，余爸余妈都被镇住了。
余妈反应过来开始呜呜哭泣，余爸也想给她个教训，没有开口和稀泥，余芳发完火，就冲余爸说：“吃饭吧，我回来的第一顿饭。”
余爸给她递了一个馒头，“特意给你买的花卷，吃吧。”
余妈摔碗跑回屋里，余芳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夹菜，余爸叹气道：“你不用管她，饿了我给她热饭。”
*
第二天余妈红着眼眶包饺子，看见余芳出门，就问：“你去哪儿？”
余芳看她缓过劲儿来也没再恶声恶气，冷淡道：“去街上买年货，今年不是还没买吗？”
余妈拍拍手站起来，“你等等我，我也去。”
腊月二十六采购大军还是很多，余妈一边念叨着现在菜贵了不划算，一边还是挑了很多菜，余芳也没让她掏钱，自己又去买了点调味料、苹果、橘子这些小零嘴。
年货采购花了小一千，回家余芳帮着收拾一气，趁着余妈调凉菜，自己进屋拿衣服。
这是她在玉桂芳的摊贩那里淘换来的呢绒大衣，深红色的老年款，还给余爸买了个军大衣、新鞋子，余妈看见又红了眼，轻声道：“我还以为你怨我呢。”
余芳给她擦眼泪，“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怎么不说了？给你买新衣服哭什么？等还完债，咱们再建个新房子，比陈叔家建的还要好，到时候你们俩就整天打牌吧，什么活也别干了，好好享享福。”
余妈这时候也恢复了，“等你挣得了再说吧。”她洗洗手，轻轻抚摸着呢绒面料，“你买这些花了多少钱？不要乱花钱，一两年不买新衣服也没什么。”
余芳回道：“一两百，不贵，我也在外面卖衣服呢。”
余妈问：“你不是跟着你那个同学去足疗店了吗？”
余芳：“那个太熬人了，我干不出来，现在在J省卖衣服，挣得不多，慢慢还。”
余妈拉着她的手，忍泪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余芳初五走亲戚，跟着余爸去了余小姑那里，她拿出两千块钱还给余姑父，说：“姑父，那三千今年五月份给你，我手头的钱还要进点货，咱们就按银行利息给，不让你吃亏。”
余姑父没接钱，他叹道，“你拿着吧，现在还用不着，打工不容易吧？看你都瘦了。”
余芳还是把钱推过去，“姑父拿着吧，表哥不是要娶媳妇了吗？你能拿钱给我爸治病，就是余家的恩人了，现在你用钱的地方多，我尽量把钱早点还给你。”
余姑父还想说话，但余小姑已经喊开饭了，他也就咽下不提。
我还是感觉这样分段手机网页版看着比较好，以后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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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动不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