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木屋建好,里面还配了个木架子搁些常用的药,沈清棠的做的写着慈和堂的布幡挂上去之后,木屋看起来就有医馆的样子了。

宋雁行还在木屋旁边种了棵杏树,期待沈清棠成为杏林圣手的那一天。

路人看到这儿有个医馆,也会好奇进来瞧瞧,但一看见坐馆的是沈清棠就走了,人太年轻了,他们不敢信。沈清棠也不气馁,只要有空就来这里坐着。

时日长了,会有些进来歇脚的。慢慢就有些婶子和胆子大的姑娘看沈清棠长的好,存了逗弄的心思,问些杏斑癣、头发易断这样不痛不痒的问题。

不论多小的问题,沈清棠都会认真解答,开出方子,让她们回去调理。慢慢的,还真有回头让他继续开方的。

沈清棠问诊是不收钱的,只有在这儿抓药才收,但在他这儿抓药的了了。

有些人看沈清棠那么认真,会不好意思地放下一两文的诊金,沈清棠就会定期把收到诊金的十分之一放到落霞寺的功德箱里。

了尘大师知道后也很赞许他的行为,只交代他,不管多轻的症都要问清楚明白,不能掉以轻心,但凡有一点把握不准的就不许开方。

“我明白的,师父,你放心。”人命大过天,无论何时,沈清棠都会谨记自己医者的本分。

“您呀,眼睛发黄口发干,下腹胀痛,这是饮酒过多引起的积滞。大叔,小饮怡情,大饮伤身,以后饮酒需适量。”

“我记下了,大夫,”大叔嘿嘿一笑,“难受的厉害,您瞧瞧怎么治?”

“您回去了用巴豆、神曲末、半夏、雄黄加上白面用水和成红豆大小的丸子,然后拿米糠炒成红色。一次三丸,饭后温水送服。”

这日沈清棠照例在村口坐馆,忽然双胞胎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清棠哥哥,快和我们回家。”

“怎么了?”

“沈玉…沈玉姐姐,她家里人,来闹事了。”

“什么!”沈清棠送走病人,把木屋落了锁,带着雁南雁北往家里跑。

到了家里,就看见沈玉的父亲沈老二、继母苗凤带着两个儿子沈林和沈森把沈玉堵在了偏院,院子里散着成袋的麦子。

沈清棠要往偏院里去,被宋婶子拉住了,“这是家务事,咱们不好管。而且沈玉能不能摆脱这家人就看这次了,先静观其变。”

沈清棠只能和宋婶子、宋大虎、宋小虎在沈玉家人看不到的地方等着。沈玉毕竟在宋家住,宋夫人不会看她在自己家里被欺负,可如果她依然任由自己被欺负,宋夫人也就不会留她了。

几个人屏住呼吸,只听沈玉哭诉道,“爹娘这是不准备给我活路了?”

“死妮子你说什么呢?孝敬父母天经地义,这粮食你该给我。”沈玉继母苗凤一脸泼辣相,比王春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可这大半年来,你们把我撵出来,别说钱了,连件多余的衣服都没让带,我怎么活下来的爹娘可问过?”

“呸,你自己被休,给我们丢了多大的人,让你住在家里你弟弟都不好娶媳妇,我们不得为你弟弟着想!”苗凤白眼一翻。“再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旁边的沈老二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沈玉走上前问他,“爹,你们今日一定要把我剩下的麦子全拿走吗?”

沈老二揣着手,不看沈玉,撇着头道,“家里事都是你娘做主,我听她的。”

沈玉对家人仅有的一点幻想都没有了,冷冷问道,“爹,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们之前把我撵出来,对我不闻不问,若不是宋家肯租地给我,我早就死了。如今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勉强够我撑到秋收,现在你们都拿走,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往绝路上逼,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沈老二嘟哝道,“那你之前不是也没饿死吗?”

这边宋婶子已经忍不了了,小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说的是人话嘛!”

那边沈玉已经把眼泪全部抹掉,最后问了一遍,“这些粮食爹一袋也不给我留,是吗?”

不等沈老二开口,苗凤抢到,“他是你爹,让你孝敬这么多粮食便宜你了。”?

“好,你们拿走吧!”

这么顺利,苗凤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我们可拿走了?”

“拿走吧。”

“不对劲呀,死妮子,”待苗凤清点完粮食数量,才发现不对,“怎么少了几包?”

苗凤早就盯上沈玉那几亩地了,收割的时候没少往这边跑,收了多少,租子交了多少她心里门清。原来她不找沈玉,就是为了等沈玉把粮食收好晾干,来一个坐享其成。

“我卖了。”

苗凤双手叉腰,“卖了多少钱,拿出来。”

“钱是没有了,但是有这个,”沈玉举起一个纸包。

苗凤恼的很,好几包粮食换来这一小包东西,压着怒气问道,“这是什么?”

沈玉轻轻吐出两个字,“砒霜。”

苗凤吓的带着沈林和沈森退的远远的,“死妮子,你买砒霜做什么,你要死离的远点!”

“我自然是要死的,反正你们这样逼我,我早晚都是死。不过我的命值钱,我要死就拉两个值钱的给我垫背,”沈玉笑着指指苗凤的两个儿子,“你信吗?等我死的那一天,他俩也活不了。不过也说不定,也可能是你们一家一起死。”

“你少吓唬人,”苗凤紧紧护着沈林和沈森,推了沈老二一把,“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砒霜抢过来。”

沈老二早被吓懵了,哪里敢动,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敢买砒霜,卫天照,真…真是你杀死的?”

沈玉轻蔑一笑,“你瞎说什么呢,爹,我要是杀了卫天照,官府能把我放出来吗?”

“那…那你买砒…砒霜干什么?”

“自杀呀,”沈玉闻言哈哈笑起来,“爹,我活够了。当初你们为了明明知道卫天照不能人事,知道他们家怎么折磨嫁过去的人,你们为了一点钱硬是要我嫁过去。”

沈玉把衣袖和裤腿都挽起来,露出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伤疤,“我被他折磨的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我受不了跑回家让你们救我,结果你们呢,竟然又亲自把我送了回去!”

“终于卫天照死了,我逃离了卫家的魔窟。你们却嫌我赚不来钱把我撵了出来,不管我的死活。好不容易宋家给我一条活路,我过了半年安生日子,麦子才收回家你们就要来抢。你们想让女儿死,女儿就去死!”

沈玉笑着把这些话讲出来,旁人看来只觉可怜。可苗凤和沈老二是始作俑者,看在他们眼里沈玉是就一副疯魔的样子,吓人的很。

“疯了,彻底疯了,沈老二你闺女她就是个疯子!”苗凤一边说一边催着沈老二和俩儿子赶紧把粮食搬到车上。

沈玉静静看着他们搬粮食,许久才冷冷问道,“沈老二,苗凤,你们知道我买了几包砒霜吗?”

几人只想赶紧把粮食拉走,根本无暇理会她。

沈玉自言自语道,“两包,还有一包我掺到了那些小麦里。”

“你说什么!”苗凤猛地停手,不敢置信地问道。

沈玉一字一字道,“我说我买了两包砒霜,还有一包我掺到了那些小麦里。”

沈林和沈森吓地赶紧停下来,跑到水池边拼命洗手。

“你吓唬谁呢,”苗凤强壮镇定,“老娘可不是吓大的。”

沈玉定定看着她,“那你就把粮食都拉走,反正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奈何桥上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也挺好。”

“要不咱走吧,别要了,”沈老二怕死,先打了退堂鼓。

苗凤却不死心,她盯了大半年的东西,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冲上前去扑打沈玉,“你太歹毒了,跟你亲娘一样。你快告诉我你把砒霜掺到了哪一包里?”

沈清棠看不得沈玉挨打,冲出来拉住了苗凤。宋大虎宋小虎紧随其后,制住了几欲上前的沈老二。

苗凤动弹不得,只能原地撒起泼来,“杀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放开我娘,”沈林和沈森倒也孝顺,扑过来又是哭又是喊,可他俩小,被宋大虎一手提溜住,像提溜两只小鸡仔。

一家四口三口人闹腾起来,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猪了。

沈玉不再吃他们这套,就近拽住沈林,把砒霜放到他嘴边,“都给我闭嘴!”

三人吓的再不敢嚎叫,终于安静下来。

为了儿子,沈老二终于有个男人的样子主动开口道,“沈玉,有话好好说,那可是你弟弟!”

“晚了。”沈玉已对这所谓的家人已经彻底死心,“你们想置我与死地的时候可曾想过要好好说。若不是你们把我往绝路上逼,我今日又怎么会和你们鱼死网破?”

苗凤恶狠狠地瞪着沈玉,“沈玉,你敢杀了沈林,你也得偿命!”

“我不是说了么,我早活够了,我随时都能去死。”沈玉重新活了一遭,此时此刻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对苗凤的威胁置若罔闻,轻飘飘砸下一句话,“但你们舍得沈林陪我一起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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