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喂药

叶家今天办酒席,但叶家却没有摆桌子,说明宴席在其他地方办了。

这事苏夏小时候经历过。

张大娘给苏夏说了叶家的人有哪些。

那么,在赵小小等人没回来之前。

叶家宅子里,正常来说只有张大娘,苏夏以及三位卧病在床的人。

当时苏夏突然闻到中药浓郁的时候,张大娘在和人说话。

她躲在房间偷听。

另外三个都需要冲喜了,说明病的不轻,绝对下不了床,不会去动药罐子。

如此说来,有另外的人趁张大娘说话的时候,偷偷打开了药罐,往里加了麻黄。

拿起药罐盖子的一瞬间,水汽升腾,药味大量散开,空中的中药味随之浓郁了起来。

在麻黄被偷偷加进去,熬了一段时间后,药里便多了一种味道。

有人下药害人。

苏夏吓得起了鸡皮疙瘩。

现代苏夏的爸爸是个有钱人,家里有产业继承。

苏夏是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长大。

她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为了家产,她异母的兄弟彼此看不惯。

会为利益使绊子,但怎么也没出现过要人命的情况。

叶家这么危险吗?

明明张大娘说的那么好。

而且这个下药的人也太狠毒了。

假如他或她成功了,到时候肯定还得搭上她的命。

冲喜当天,叶家要是死人,一定会有人说是她克的。

说难听点,叶家人什么时候死都行,但今天不能死。

在搞迷信的古代,偏偏就是在婚礼当天出了事。

叶家人若是被煽动,她不死也残。

苏夏恨恨的在心里诅咒下药的人。

发泄完情绪后,苏夏冷静下来。

现在怎么办?

只有她知道药不能喝。

可她说的话有人会相信吗?

苏夏看了看现在的自己。

干瘦黑黄,脸颊凹陷。

像棵没妈的狗尾巴草。

怪不得张大娘会叹气。

她此刻的身份是个过惯了苦日子,又没见识的人。

如果她冲出去阻止叶二叔喂药,别人肯定会觉得她又傻又疯。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叶老太爷被药死。

苏夏烦闷的坐下,无意识的摆弄着果盘盒里的东西。

外面,叶老太爷的房檐下,叶二爷已经拿起了药罐子正往碗里倒药。

为防止盖子滑落,他用手扶住。

盖子摩擦间发出一些声响。

声音传入了苏夏的耳朵。

心脏剧烈跳动,苏夏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汗味。

无论如何,行动起来。

苏夏打开了房门。

大家都看向苏夏。

苏夏像个娇羞的小媳妇,低着头走到了赵小小身旁,艰难的喊了句,“二婶”。

赵小小不想在外人面前把苏夏伤了嗓子的事暴露出来,格外关注苏夏的举动。

看苏夏盯着叶平手里的药碗,明白了苏夏的意思。

她笑着说:“阳哥儿媳妇,你这是也想去伺候老太爷喝药?”

苏夏点头。

得把药拿在她手里。

“你今天累了,就不用你伺候,你回去休息吧,”赵小小体谅苏夏。

正当苏夏想怎么拒绝时,柳王氏帮了苏夏一把,“新媳妇既然已经进门了,去见见家里的长辈也是应该的,就一起进去吧。”

论理,该新婚第二天拜见长辈。

可这冲喜……

没什么好推脱的。

苏夏便和叶平夫妻、柳王氏夫妻进了叶老太爷的屋子。

古代的屋子为了聚气,房间都做的不大。

屋子小,叶老太爷又要静养。

另外五个人便去了叶家的堂屋里聊天,张大娘则去厨房给这些人拿茶水。

叶老太爷的屋子药味很浓。

木头家具已经被药味浸染了。

是长时间喝药的结果。

苏夏凭着闻香能力,辨认出了几味中药,羌活、当归、熟地黄。

和麻黄一样可以用来驱寒气。

苏夏跟着叶平靠近了床榻。

叶老太爷是个枯瘦的老人,皱巴巴的,但透着一股慈祥。

是那种你一看见,就想流泪的老年人。

苏夏想到了把她带大的外婆,忍不住红了眼圈。

怎么有人忍心伤害这样一个老人。

叶平坐到床边,把药顺手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苏夏。

苏夏快速接过。

叶平对着叶老太爷喊了几句,“爹,爹,该吃药了,”

叶老太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但难受的又闭上。

叶平心里酸涩,不太好过。

“阳哥儿媳妇,把药递给我,”叶平对苏夏说。

苏夏不会递过去的。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苏夏当着众人的面,用手摸了摸碗壁。

“还烫着呢?”赵小小问了句。

不用苏夏回答,她自己伸手摸了摸。

“确实烫,晾一会吧。三表哥,三表嫂,你们难得有空来,跟老爷子说说话。他这些天人事不知的躺着,真怕他躺坏了。”赵小小叹息着。

叶初阳的三表叔柳康年便站在床边喊了几声“舅舅”。

身旁几人的举动苏夏没心思关注。

只盯着眼前这碗药。

幸好旁边的人关心床上的病人,没看她,否则还以为她怎么了。

几人说了几句话,叶老太爷只哼哼了几声。

怕叶老太爷劳累,便没再多说。

“好了,喂老太爷吃药吧,”赵小小说着便要把药碗端给叶平。

苏夏情急之下直接端起药碗喝了一口。

其余四人震惊的看着她。

苏夏装出药还很烫的样子来,故意“斯哈斯哈”的哈气。

赵小小狐疑的端过苏夏手里的药碗,然后说:“倒是有点点烫。”但其实也能喝。

不过,赵小小没细想。

她才把药递给叶平,苏夏便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苏夏满脸痛楚,额头甚至出了一层细汗。

她是真的疼。

演戏就演全套。

怕自己演得太假,苏夏利用起了她嗓子的伤。

她嗓子眼被扎破又黏连的皮肉,在喉头滚动间被扯动。

那滋味谁伤谁知道。

赵小小等人吓了一跳。

柳王氏看苏夏像中了剧毒一样,控制不住的惊声尖叫,“啊啊啊!”

堂屋里的人听见动静全都往屋子里跑。

一会功夫,屋子里挤满了人。

赵小小蹲在地下,把苏夏扶抱住。

看见苏夏疼得脸色发白,跑进来的人七嘴八舌的问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赵小小等人都吓呆了,不知如何回答。

柳王氏颤抖着说:“阳哥儿媳妇,喝了一口舅舅的药。”

这话一出,其余人心思各异。

四十几年前有一场严重的旱灾。

叶家人逃荒来了长南省,最后和另外十几户外省人一起落户在了水云县高坡村。

那时高坡村里大部分田地都是高家人的。

但自从叶家出了两位秀才后,高坡村地最多的人家就是叶家。

高家还有好几户人家是叶家的佃户。

要是叶老秀才死了,病重的叶秀才说不得什么时候就随老父亲去了。

叶家的男丁就只有叶平和叶初阳。

叶平没有功名,叶初阳还在进学。

而叶家老姑太太嫁给了隔壁平水县柳家。

虽然柳家人丁众多。

但强龙不压地头蛇。

叶家有两位秀才挣来的一百三十亩田产。

叶家人能不能护得住,这可难说。

叶平脸上又青又白。

片刻后,他对柳康年说:“三表哥,你架驴车去请个大夫来给阳哥媳妇看病。”

又对高坡村里的五个村民说:“家里有事,就不招待了。”

柳康年赶紧出门去请大夫了。

被送客的五个人里有三个姓高的,一个姓张的和一个姓周的。

张家和周家的人,都是和叶家一样逃荒后,到高坡村落户的。

高坡村里同姓天然相帮。

而外省人即便在高坡村待了快五十年,姓不一样就还是外省人。

每年春耕,分种子、牵官牛,外省人总得排在姓高的后面。

叶家家风好。

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不管姓高不姓高,有事都会帮。

看见叶家这事,高家人心里怎么想的不清楚。

但这姓张的和姓周的,肯定是希望叶家好的。

张石头和周有荣对视一眼后,对叶平说:“叶兄弟,我们去给柳家兄弟帮把手。”

“多谢你们了,”叶平对两个人拱了拱手。

两人没客套,赶紧出门去追柳康年了。

姓高的三个人里,有高大力和高大树这两个帮忙赶车到山里迎亲的,还有一个是高厚顺。

高厚顺是高大力的亲叔叔,高大树的堂叔。

高厚顺和叶平关系好,小儿子在叶家私塾里上学。

高大力没什么心眼,叶平的态度让他觉得高家人被误解了。

他对叶平说:“叶二叔,阳哥儿媳妇坐了一天的车,身子不舒坦。现在肚子疼,也不一定是药的缘故。”

见叶平很不高兴,高大力赶忙说:“不是说银针试毒吗?两位婶婶都戴着簪子,可以拿银簪子验一验这药。”

苏夏在心里吐槽,只有砒霜这样的含硫物才能被试出来。

听了高大力的话,赵小小连忙拔下头上的银簪子递给叶平。

叶平拿着簪子在药碗里搅了搅。

药里没有被下砒霜,银簪子当然不会变黑。

高大力大松一口气,笑呵呵的说:“我就说,我们村子里哪有人那么狠心会下毒害人呢,肯定是阳哥儿媳妇身子不舒坦才肚子疼。”

柳王氏嗔怪的看着苏夏,“你这丫头,把我们都吓死了。”

苏夏缩在赵小小怀里气得发抖。

你们村子里就是有人下药害人!

赵小小发觉苏夏在抖,只以为她是被柳王氏说了一句心里害怕。

“她年纪小还不懂事呢,况且她也没说是因为喝了药才这样的。她一片孝心为老爷子试药温,谁知道偏偏喝了一口就肚子疼,”赵小小帮苏夏说话。

叶平心里对高家人的怀疑倒是散了不少,歉意的对高厚顺三人说:“唉,我方才心里乱糟糟的,你们别介意。”

叶平的心情,高厚顺他们能理解。

高家人里确实传过不好的话。

叶平的举动并不是无缘无故。

不过,现在也不好在叶家待了。

高厚顺三人便先离开了。

没外人了,柳王氏看着被验过的药,犹豫的说:“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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