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又去了杂货铺,买了盐和酱油。和糖相比,盐的价格就低了许多。毕竟是必需品,朝廷肯定会出手,将价格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卖冰糖葫芦喽~”
他们刚从杂货铺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头扛着糖葫芦棒子从面前经过,林乔的目光几乎黏在红彤彤的冰糖葫芦上面。
杨澜笑了笑,喊住了老头:“大叔,买一串糖葫芦。”
“好嘞,一串五文,您拿好!”
杨澜付了钱,将糖葫芦给了林乔。
林乔瞪大了眼睛:“夫君?”
“给你买的,试试看甜不甜。”杨澜道。
林乔重重点头,唇边绽开了大大的笑容,明知道杨澜又是在逗他,但他甘之如饴。小心翼翼咬下一枚果子,立马道:“甜,我喜欢!”
杨澜被他开心的心情感染,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两斤上好的五花肉、五斤大肥肉和两个猪蹄。公鸡和五花肉是回门用的,肥肉拿回家炼猪油,猪蹄则是杨澜自己嘴馋了。
林乔看着他,彻底相信了他说的花钱大手大脚是什么意思,这么多肉他们家一年都吃不完。
“夫君,买得太多了……”离开肉铺,林乔才小声说了一句。
杨澜却不答应:“那天小徐大夫说的话你都忘了?你和阿爹都需要多补补,等吃完了我再来买。”
林乔顿时想到了自己子嗣艰难,确实是该补补,没再多说。
买完东西,时间还早,杨澜便拉着林乔走进了一家面条店。
这是原主常来的一家,杨澜对菜单很熟悉,直接朝里面喊道:“老板,两碗大骨面,加一碟凉菜。”
“好嘞!”
林乔扯了扯衣服,偷偷地左右张望,有些坐立不安。
杨澜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低声道:“以前我一个人在镇上读书,经常在这里吃饭,那时候就想着等我娶了亲,一定要带着妻子或者夫郎来这里吃饭。”
“啊?”林乔看向他。
“所以我带你来了,乔哥儿。”杨澜对他微微一笑。
林乔呆愣愣看着他,心脏声震耳欲聋,让他连紧张都忘记了。
很快,老板娘端着两碗面过来了:“两位客官,你们的面,请慢用。”
杨澜在他额头上敲了敲:“快吃吧,这家的大骨面是招牌,味道很不错。”
林乔点点头,低下头开始吃面。
吃完饭,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往城门口走去。
王叔已经等着了,帮他们把背篓放进车棚,看到里面的公鸡和肉,吃惊道:“怎么买这么多?”
“明日是乔哥儿回门的日子。”杨澜道。
王叔心里一惊,在农家哥儿都是当男人用的,彩礼给的不多,回门就更加寒碜了,有时候摘点地里的菜提着就回去了。
像杨澜这样专门买礼物的,真不多见。
不过王叔不是多嘴的人,只回了个好,就跑到前头去赶车了。
回到家,张氏看到背篓里的东西也没说什么,反正儿子能赚钱,只要不是乱花钱,他都支持。
杨澜被赶到书房学习,张氏和林乔便忙活了起来。
公鸡要先放进鸡圈里,撒了一小把糙米,今晚可不能饿死了。
大热天炼猪油是个苦差事,大灶刚烧热就是满头汗,但是张氏和乔哥儿一个也没觉得辛苦,嘴角都翘得老高了。
“乔哥儿,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自从你进了门,家里的好事不断。”张氏笑眯眯的说道。
林乔不好意思的笑笑:“阿爹说什么呢?是夫君有本事。”
杨澜去厕所回来,无意间听了会儿墙角,摇头笑了笑。
虽然他从一个金牌律师意外穿越成了一无所有的农村少年,但是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晚上吃的很丰盛,黄豆炖猪脚、肉沫茄瓜,还有一个黄瓜鸡蛋汤。
乔哥儿的厨艺很好,张氏都被折服了,心甘情愿将大厨的位置让了出去,给乔哥儿洗菜打下手。
吃完饭,杨澜把钱袋拿了出来。
他手里总共十两三钱,今天在镇上花了不少,还剩下八两多。
他把五两的银锭子交到张氏手上:“阿爹,早上说好的,你帮我存着。”
张氏应了,拿着银锭子进了屋,估摸着是去藏钱了。
回到房间里,杨澜又把两块碎银给了林乔,自己留了一块:“家里的钱是我阿爹在管,但是我们两个手里也得有钱。”
乔哥儿惊呆了,握着碎银不敢把手合上:“这……怎么行?这是你的钱,给我做什么?我拿着会弄丢的。”
“那就不要随身携带,藏在屋子里。”杨澜看着他说:“你知道吗?男人有钱就变坏,万一我拿着钱和镇上哪个哥儿看对眼了,以后家里的钱可就要给别人管了。”
乔哥儿瞳孔一缩,他不敢想象没有杨澜的日子,更不愿意杨澜对别人好。
“我……那还是我拿着吧,我一定能藏好的,不会丢。”
他小声说着,紧紧抓住了他两块碎银,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永远跟杨澜在一起了一样。
杨澜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次日,天气晴朗,适合出门。
吃过早饭,杨澜便把准备好的回门礼装进了背篓里,跟乔哥儿一起出了门。
路上遇到不少乡亲们,杨澜都礼貌的问了好,一个个都惊奇不已,听说他们是要回门,还都祝贺了几句。
杨澜失笑,村里人就是这样的,大多淳朴且本性不坏。
与此同时,旧关村林家。
林大成看着出出进进忙碌不已的王氏,心情有些烦躁:“人家来不来还不一定呢?你瞎忙活什么?”
王氏回头瞪了他一眼,火爆脾气根本压不住:“你还有脸说,要不是贪图那点银子,至于把好好一个哥儿嫁给病秧子吗?”
林大成吸了一口烟,垂下眼睛:“他是哥儿,迟早要嫁出去。嫁给病秧子童生总比年纪比我都大的鳏夫要好,再说了,我们养他十八年,要二两银子彩礼,难道不应该吗?”
“现在村里人都说我们是卖哥儿,我心里能好受吗?”王氏皱着眉。
林大成沉默了片刻:“杨家人丁单薄,以后叫老大老二老四多帮衬帮衬。”
“也只能这样了。”
王氏叹了口气,目光频频瞥向大门口。
不多时,一个长得胖乎乎的男孩从大门口跑了进来,脑门上都是汗,扯着声音喊道:“爷奶!三舅舅回来了!”
王氏腾地一下站起来,忙拉住人问道:“三舅夫呢?”
“都来了,奶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去要糖吃。”小胖子在王氏怀中挣扎出来,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王氏嘴角勾了起来,都回来了就好,起码杨家承认了乔哥儿。
“还愣着干啥,去泡糖水。”林大成喊道。
王氏应了声,嗔了他一眼,还说不在意哥儿呢!
小胖子林玉宝炮弹一般扑进林乔怀中,邀功道:“三舅舅!我报信回来了,糖呢?”
林乔笑了笑,在他胖乎乎的脸上戳了戳:“长这么胖还想吃糖?”
林玉宝的嘴霎时间撅了起来,都能挂油壶了。
杨澜很少和小孩子相处,在旁边看得忍俊不禁。适时从兜里摸出来一块饴糖,塞到他嘴里。
林玉宝顿时破涕为笑,舅夫真好舅夫真帅,喊个不停。
杨澜失笑,他大概知道这孩子为啥长得这么胖了,小嘴太甜了。
来到林家大门口,林乔的步子就慢了下来。杨澜知道他近乡情怯,也就没催他。
进到堂屋,桌上已经摆了两碗糖水,王氏一直盯着林乔,眼圈通红。
杨澜对林乔说:“去跟娘说说话吧。”
林乔点点头,喊了声娘,母子两个便往厨房去了。
杨澜坐在了堂屋的桌上,不一会儿,林乔的三个兄弟都回来了,和林大成坐在一起。杨澜看着对面四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竟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不过林大成自知对乔哥儿有愧,又拿了很高的彩礼,并没有刁难杨澜,甚至难听话都没说,只叮嘱他们夫夫两个好好过日子。
话毕,还介绍了杨澜和林家三兄弟认识。
林老大叫林海,二十五岁,已经娶妻生子,方才那个胖乎乎的娃娃就是他的儿子。
林老二叫林江,二十岁,刚定亲,年底完婚,相看的是同村的一个哥儿。
林老四叫林河,十六岁,读过两年书,在一家酒楼当小二。
兄弟三个都长得魁梧,但是一开口就能听出憨厚,性子都不坏,对卖哥儿这件事他们都挺内疚。
也许是希望杨澜对乔哥儿好一点,他们对杨澜态度都很好,还一个劲说只要有事就来找他们。
杨澜笑着应下,同时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见到这家人之前,他设想过很多可能性,万万没想到人品还不错。但即便如此,乔哥儿也逃不了胡乱嫁出去给人冲喜的命运。
说到底,都是穷闹得。
他们说话的功夫,厨房里的饭已经做好了。
今天的饭特别丰盛,显然王氏也提前做了准备,炖了大骨冬瓜汤。杨澜带来的公鸡和五花肉也一并做了,摆了一大桌,全部都是荤菜。
林玉宝早就在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这会儿菜一上桌,迫不及待就夹起一片肉啃起来。
别说他了,大人们也都馋。林家人哪里见过这么多肉,过年都不敢吃的怎么丰盛!
一时间,饭桌上筷子飞快的移动着,只听到咀嚼和吞咽的声音,没一个人说话。
酒足饭饱,大家的关系也近了不少。
林玉宝钻进林海的怀里,昏昏入睡。杨澜和林乔也很快告辞了,走之前,王氏给他们装了一背篓时令蔬菜果子,杨澜笑着接了。
回家的路上,林乔的心情格外高涨,拉着杨澜兴奋地聊他小时候的事。
杨澜安静听着,嘴角挂着淡笑。
今天之后,乔哥儿心里的一桩事也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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