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夕阳照到木地板,你坐在雌侍家里发呆。雌侍不在家,但他的孩子在,这孩子流淌着你的血脉。忘了天是怎么聊起来的,你听见自己的凉薄的声音,“奉劝你不要太期待雄虫。不管是我,还是你未来的雄主。”
他还很小,稚嫩的学着他雌父咄咄逼人。你有很多雌侍,很多,平均分给每个雌侍的时间就少的可怜了,他们半年才能见上你一次,感情约等于没有。他想要你更多的目光,用很笨拙的方式来向你索取。
看得你一阵恍然,在生气之余,你突兀的想起曾经。你都快要忘了,很久以前,你也曾这样不甘的质问过。当时以为是恨,其实是痛苦。捧上自己所有的心意,久久没有回音,慢慢品味出,那头根本无人在意的痛苦。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向尊贵的一方,说出这样失礼的话的呢?他大概知道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也想要抓紧你的袖子,不顾一切也要质问吗?
说实话你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要知道,他们每个都能见你,虽然时间很长频率很小,但这已经是你大努力的结果了。
你不由失笑,变成一样的人了啊。
在你说出那样的话以后,这个孩子眼眶红红的看着地面,不肯和你对视,强撑着最后的尊严。愤怒已经完全消散,因为见面很少的缘故,你并没有把他们当做自己孩子。你理所当然的认为,孩子们也不会对你寄托情感,但看来你好像完全错了。你叹了口气,招招手道“过来,给我按按。”
你趴下来,他就给你按着,你开口“我做的这么坏,你想要杀掉雄父吗?”
他手抖了一下,按压的力道陡然停住。你想,这个话题似乎吓到他了,刚想住口。可是他顿了顿,又继续按了下去。
有点意思。安静了一会,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他不回答很正常,你准备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这么想过。”
在意会生出阴暗的冲动,越是仰慕,就越是扭曲。但是,杀掉、你?脑子像一团浆糊,迟滞的想象了下你描绘的场景,就心肝俱裂。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想嚎哭,这情绪太浓,他花了一会功夫才想起来后知后觉的回答你的问题。
你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不会说下去的,但你又不是神,你兴致勃勃的开口。
“假设!杀掉我的话,你该怎么处理一名雄虫的尸体呢?”
想象一下,雄虫死掉,变成一具非常麻烦的垃圾,“你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你的雌父是会帮你一把,还是反手把你送进监狱?最好的情况,你雌父愿意帮你,那你该如何面临我那群雌侍?”
你死了,你那群雌侍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这就意味着“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抓捕我……”
“对!”你赞赏的点头,天罗地网不过如此,那绝对会是非常严密的抓捕行动。这还只是雌侍们,杀死雄虫触犯一等法律,这就意味着,警察也会来掺一脚,喜提称号,一级通缉犯。
“嗯?你不杀?刺杀雄虫未遂,你的学校家庭会怎么看你?你的雌父受到肯定会连累,好,你可以忍。”
“那,雄虫会放过你吗?”
你好心提醒“其实我刚刚说错了。雄虫一死,雌侍真的会报仇吗?”
你笑了,“不一定,作为凝聚各方雄虫死去,雌侍必然会四分五裂,有的会找个新雄主,有的雌侍说不定还会感谢你呢,感谢你杀死雄虫,让他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但雄虫没死就必然会追究到底,那你——必死无疑。”
你瞟向身后,想看眼少年被你吓得不敢吱声的脸。啊呀,你恶趣味的,准备用手指戳戳了。你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睛,对上雌侍那张哭的狼狈不堪的脸
“……”
这个雌侍什么时候回来的?湿烫的泪水砸的手指猛的蜷缩一下。
一直认为,最干净的不是月亮,而是他的雄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雌虫,一个压根排不上号的雌侍。唯一的奢侈,就是在日日夜夜的间隙,悄悄的想念你。思念这件事,卑微又大胆且难以停止。
连触碰都要小心翼翼,可你毫不自知。说起死亡时无所谓的语气,让人心惊胆颤。胸口传来绵密的痛楚,他身体下意识向前一点,想捞住他的珍宝,他的信仰,他的神邸。
如水中捞月,用尽全力,不过徒劳,眼睁睁看着你碎掉罢,残忍如斯。他死死咬牙忍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想听你说完。
在你看过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崩塌的山。只有那双颤动不已的眼睛,伤心欲绝的眼睛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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