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近身格斗的老师如约上门。

“所以，最后怎么变成您来了？”

兰诺穿着一身适合拳打脚踢的轻便衣服，站在已经收拾一空的之前小虫崽们的那个大寝室里，语气恭敬得像五星级酒店的门童。

西泽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兰诺，扬起了一根眉毛，“跟我装什么？咋？不欢迎我？”

兰诺也笑了，笑容里多少带了些无奈，“我不欢迎你就能不上门？庄大哥呢？你把我老师弄哪去了？”

“啧啧啧啧啧——这就叫上‘老师’了？以后我教你，你也喊声老师来给我听听？”西泽尔跟个市井老头子似的一边啧啧一边摇头，接着逗兰诺。

兰诺挑了挑眉，语气里尽是戏谑，“扬老师？”

“哈！看在你这声‘老师’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传道受业解惑吧。”

西泽尔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截金属棍，用力一甩，“喀拉”一声，金属棍就被甩成了一米五的长度，被西泽尔握在手中，甩棍的头对着兰诺，“小子，出招吧。”

兰诺对西泽尔的身手是持怀疑态度的，成为雄虫有一段日子了，再加上平常在星网上消磨的时间也不短，他愈发清楚雄虫是怎样一种矜贵傲慢又娇弱的生物，若不是礼仪不允许，他们恨不得吃饭都要雌虫喂到嘴里。

所以在他看来，西泽尔替换下庄柯的唯一解释，便是这个酷爱扮嫩的滑头大叔在吃某些完全没必要的醋。

比如孤雄寡雌共处一室什么的。

想到这，兰诺微微一哂，也招出自己的银钎，毫无章法地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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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老话说得真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西泽尔平日里看着像个纤细的斯文败类，身手却与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如果说庄柯的战斗风格是一往无前的暴烈，那西泽尔便是难以捉摸的诡谲，你根本不知道他的下一招会从什么地方攻过来。

兰诺带着一身泛着红的棍棒伤，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精神力武器早已解除。

他刚刚被西泽尔狠揍了一顿，毫无招架之力。

始作俑者则拎着甩棍站在他身边，歪着头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大臂，“喂，见面礼我也送了，你还不赶紧起来谢恩？”

“谢什么恩？感谢你没真的把我给打死吗？”兰诺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话里透着满满的恶劣。

“难道这不值得你谢恩吗？”西泽尔满脸浮夸的震惊。

兰诺实在是没心情跟他扯皮，又缓了一小会儿，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

西泽尔一直耐心等着他，直到他摇摇晃晃地站好，再次招出自己的精神力武器，才带着半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回，他没有要兰诺攻上来，反倒收起甩棍，又凭空变出来了一个颇为原始的沙袋，一个发球器，一大桶网球，一张巨大的网，四个腕带，以及一小袋重量不同的金属片。

兰诺看着这一大堆东西微微发愣，西泽尔见他一脸茫然，便好心地解释了一句，“这些都是事先装进空间钮里的，等你有机会去上等星或中央星，也能买一个自己用。”

“啊……”兰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西泽尔，“可是，你不是要教我近身格斗吗？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见兰诺是个纯粹的门外汉，西泽尔不得不从头给他解释，“听好了，小菜鸟。在你的力量，速度，敏捷都没有提升一个档次之前，我不会教你任何的格斗技巧，记住了吗？”

“记住了。”兰诺再次点头，却还是不太明白，“那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你过来。”西泽尔朝兰诺招招手，然后就开始摆弄那些腕带和金属片。

兰诺走了过去，西泽尔拿着四个腕带，分别扣在了他的手腕和脚腕上。

啪嗒声之后，兰诺就觉得四肢蓦地一沉。

掂了掂右手，感觉差不多有一斤的分量。

西泽尔踢了一脚地上的大网，招呼兰诺，“接着干活吧，小子。”

带着负重装置将大网挂在房梁上，下方固定好，兰诺就又被西泽尔叫了过去。

这回是将那些网球连桶带球地安装到发球器上，这么大一桶，至少有一千颗球，死沉死沉的。

干完这些活，汗就已经浸透了兰诺后背的衣服。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便是西泽尔揍他的时候力道掌握得刚刚好，给他带来了印象深刻的疼痛，这疼痛停留的时间却短暂，也没留下什么印子，现在痛感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身体上的疲惫。

“好了，估计你也活动开了，咱们开始第一天的训练吧。”西泽尔笑眯眯地宣布，兰诺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那些，原来全是前奏，现在才进入正题吗？

西泽尔可不管兰诺是怎么想的，见他呆在原地没动，便催促道，“快点！站到网前面去！你想磨蹭到天黑吗？”

兰诺慢吞吞走到指定地点，看向站在发球器旁边的西泽尔，问道，“所以，要怎么训练？”

“简单，躲球就行。”西泽尔轻描淡写地说完，就按下了发球器的开关。

顿时，发球器用类似机关木仓子弹一样的速度，毫无规律四面八方地，开始向兰诺发球。

机器发射的网球完全没了西泽尔收敛的力道，打在身上特别的痛，身体的本能让兰诺开始四处逃窜，也完全绝了他摸鱼的可能。

从一开始兰诺就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手腕脚腕加起来四斤的负重装置也让他行动更加费力。

兰诺从来没有小瞧过这区区四斤，可它们对自己行动的限制，依旧超出了他的预估。

勉强躲过四五个球之后，兰诺就开始护着自己的脸别被球打到，躲避的动作越发滑稽可笑，但并没有什么卵用，网球还是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招呼。

后来他想直接摆烂，缩进角落里，后背冲外，打算消极抵抗来势汹汹的网球们。

但这个发球器是会追踪目标的，在后背同一个地方狠狠挨了七八个球之后，兰诺一跃而起，继续徒劳而狼狈的在网前逃窜。

一千个球以这么高的频率发射，10分钟就全部发射了个干净。听着发球器停止运转，兰诺狠狠松了口气，甚至有了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西泽尔则是在机器上按来按去，看了一眼发球器的显示屏，以一个十分惊奇的语气嚷嚷，“厉害啊小子，一轮发球居然能被打中788次，垫底成绩都被刷新了！”

他抬起头来，看到兰诺瘫坐在地上喘得想要背过气去，眼中却没有露出半点打算放弃的神色，西泽尔嘴角倒是牵起了一抹怀念的笑。

“还来不？”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你……你等我，歇，歇一会……的。”兰诺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喘息的空当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行，我等着。”西泽尔眼中的欣赏更浓了些，他说完，就坐到了躺在一旁的沙袋上，静静等着兰诺将气息调整好。

十来分钟后，兰诺站了起来。

“好了吗？”西泽尔问道。

兰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结果西泽尔又从空间钮里掏出了个老大的雪铲，说出了完全出乎兰诺预料的话。

“来把球捡了。”

西泽尔一手不伸，用嘴皮子指挥兰诺拧下大桶，收集网球装进桶里，又把桶拧回发球器上。

这一切都做完后，兰诺就胆战心惊地等着西泽尔跟他说，“去，咱们开始下一轮。”

结果，西泽尔压根没打算再启动一次发球器，而是开始教他如何拉伸。

一套拉伸动作做完后，西泽尔简单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孤儿院。

这间曾经的大寝室，从此变成了兰诺的训练室，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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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脚腕上的负重装置不能摘，洗澡也得戴着。

每天跳绳500热身，发球器发球三轮，每一轮结束后做一组拉伸。

每日训练要在固定时段，每十天验收一次训练成果。

以上三条，是西泽尔给兰诺的训练安排，他提供的所有器材都可以远程传输数据，实时监督，杜绝摸鱼。

兰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太清楚智慧生物的惰性了，自己那么热爱苏绣，也总是刚拿起绣花针就想摸手机，遑论这种除了肌肉酸痛就是极度疲惫的体能训练了。

西泽尔下次前来的时间就是十天后，他还额外交代过，负重装置在五天后记得各加一个金属片。

兰诺也不知道西泽尔为什么能把他适应负重装置的时间掐得这样准，该说虫族真是天生适合战斗的种族么，即使是身体条件全面不如雌虫的雄虫，恢复能力也远远强于人类。

身上那些被网球打出来的青紫，睡一觉醒来，就消得连印子都没有了，兰诺在惊奇之余，也每天都苦逼地被发球器揍出一身的伤。

不过，也不知道是身体训练的缘故，还是因为他完成了二次分化，兰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恢复速度有了质的飞跃。

开始训练的第五天，兰诺给负重装置加好金属片，就来到了阿尔的卧室。

他的精神图景已经彻底充盈，可以为阿尔做第二次精神图景修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