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戒严的？”兰诺问那个士兵。

“从今天开始。”士兵回答道。

“到什么时候解除戒严？”兰诺又问。

“对不起，不知道。”士兵继续回答。

“因为什么戒严了？”

“对不起，不知道。”

“还有哪颗星球被戒严了？”

“对不起，不知道。”

兰诺“……”

可以，非常标准的一问三不知。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兰诺不觉得这个士兵不知道，他可能只是用这句话来打发自己。

因为这个士兵的不耐烦已经被写在脸上了。

空港外并不只有兰诺这一个想要买船票的乘客，明显正准备搭个什么路过的交通工具离开这，每一个似乎都把兰诺当个打发时间的乐子，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个更加高大的士兵搬来了一大张金属立牌，“咣当”一声杵在守门士兵的身边后，转身就走。

而那块将近四米高的大牌子上，足有兰诺脑袋大的字写得清清楚楚——

“边境戒严，出入禁止。

解禁时间，听候通知。

其余事项均属机密，禁止打探！”

最下面留的是今天的日期，后面盖了一个用蚀刻方法留在立牌上的军部印章。

看完之后，兰诺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这个士兵脾气够好。

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当成个笑话看。

大概就是凑巧，他到的时候这张立牌刚好被搬走了，而在他问完了那些蠢问题之后，这牌子又恰好被搬回来，满足了一群人看热闹的想法。

然后，兰诺就在这群家伙诧异的目光中，神色自然、动作自然地走过去，径直插进这一小撮虫里，站在了他们中间。

他身边的雌虫们似乎是一伙的，都在互相眉来眼去，却谁都没有用精神力沟通，好像生怕被兰诺给截了胡似的。

因为没有一只雌虫能通过周身精神力的波动来判断兰诺的等级，谨慎起见，精神力沟通这种容易被近距离窃听的方法，便被他们默契地pass掉了。

但好奇心并不会随着物种的改变而消弭，很快就有几个自诩精神力等级高的雌虫，暗戳戳地放出了精神触，想要试探出兰诺的精神力等级。

可是，所有的精神触都仿佛探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什么也触碰不到的感觉，让他们心里直发慌。

收回精神触后，那些雌虫的想法又出奇的统一：好小子，居然设置了精神力屏障！

兰诺在他们伸出精神触试探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像被猫尾巴尖上的绒毛扫到，又轻，又痒，恨不得一下子扒拉一边去，然后疯狂搓那个地方。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察觉到的样子。托经常去竞技场的福，兰诺跟西泽尔请教了很多精神力的使用方法，不断尝试，练习，掌握新方法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个精神力屏障，就是他在西泽尔教学的基础上，自己琢磨研究出来的东西。现在看来，十分的便利。

至于为什么他非要站在这群雌虫中间，首先，偌大空港，就只有这么一个等车点。无论什么载具，都必须来这里拉客，否则就会被空港军雌地勤一梭子崩掉载具的发动机。

其次，兰诺并不觉得被当个笑话看有什么所谓，小时候的亲戚们碍着当地执法机构对兰诺的照顾，只能收留他，就好像一袋必须摆在家里的垃圾，光是看着就膈应。

兰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老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羞辱与嘲笑并不会让人掉块肉，脸皮薄的唯一下场，就是只能被分得坏处。

所以当所有人都把“如果骂我一句给我100块的话我能让他骂到破产”当笑话，只有兰诺在认真思考，自己也许真的可以让那家伙破产。

无论对方说得多难听，兰诺的内心都不会起哪怕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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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兰诺刻意选那个位置站，也并不全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站在那，膈应那些雌虫，让他们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让他们面部表情扭曲又说不出什么，让他们憋了一肚子脏话却无从发泄，以此来缓解他逃离W935泡汤带来的郁闷。

兰诺吃准了在军雌面前他们不敢造次，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哪只雌虫亮出“我瞅你咋地”的架势，甚至在第一辆黑车到来的时候，主动让兰诺先上，而他们都等着下一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诺登上了这辆明显不是返程的多人小黑车，绕着这座城转一圈都行，车费不是问题，反正他今天烦得很，只想挥霍。

小黑车将他拉到了之前那条惨绝人寰的酒吧街。

经过一个月左右的休养生息，虽然还能看出很多曾经被破坏的痕迹，空气中还能隐隐闻到那股恶心的臭气，但这里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现在夜幕将至，劣质的霓虹灯已经点亮，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站街的亚雌藏在不会轻易被察觉但仔细寻找又能轻易找到的角落，一边担忧着客人太多，一边担忧着没有客人。

听说，珍贵的雄虫都跟着这颗星球最有钱的雌虫，住在紧挨着行政中心的另一座城，那里聚集着W935上最好的资源，环境甚至可以媲美宜居的中等星。

也因为没有雄虫，天还没完全黑，就已经有两只又高又壮的雌虫搂在一起，藏进更隐蔽的角落，去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兰诺没有看到，但拜越来越敏锐的五感所赐，他听得清清楚楚，曾经的小黄片观影经验，甚至让他能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面无表情实则满心崩溃地走在干硬了不少的街道上，兰诺选了个周围那种声音最少的酒馆，一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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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看着平平无奇的酒馆，里面其实顾客不少。

而且这里老头子居多，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大部分都是在一边喝酒，一边大着嗓门闲聊，偶尔看一眼店里的投影，上面正在播放新闻。

酒保也是个老头，梳个爆炸头，一脸的褶子，在灯光昏暗的酒馆里还戴了副圆框墨镜，仿佛年纪大了以后改弹重金属贝斯的瞎子阿炳。

他也没什么调酒师的花活儿，就是倒酒，加冰，顶多做一杯类似high棒的东西，仅此而已。

因为是自己来的，兰诺便选了吧台唯一的空座，酒保凑了过来。

“小子，喝点什么？”

“我第一次来，您这儿有什么推荐吗？”兰诺扬起笑脸，十分礼貌地询问酒保。

“酒量怎样？”酒保又问。

“说实话，没喝过，我也不知道我酒量好不好。”兰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笑容让刚刚还十分礼貌的年轻虫，看起来更乖了些。

老酒保明显是没有接触过这么乖巧的“雌虫”，简直新鲜稀罕得不行，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我知道了，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倒一杯又好喝又不上头的！”

同吧台的老头看酒保的眼神明显嫌弃到不行，“看看看看，又开始勾搭奶娃子，我说你口味能不能换一换？好不容易来个乖的，你别再给他吓跑了！”

“滚！”老酒保十分不客气地怼了他，却依旧美滋滋地给兰诺选酒。

“给，尝尝这个，晴雪果酒，一口喝得越少越好，保证你喜欢。”老酒保殷切地推过来一个香槟杯，杯子里只有浅浅的一个底。

兰诺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让酒液在口腔中挥发。毫不夸张地说，他好像将新雪和初春的嫩松针一起含进了嘴里，是沁爽与清新的碰撞，这个体验实在太新奇了，并且确实如老酒保所说，他非常喜欢。

兰诺惊喜的表情也让老酒保十分的愉悦，“你看，我没骗你吧？这可是连雄虫都无法拒绝的味道！”

该说幸好兰诺听到这话的时候没再喝一口吗？他敢发毒誓，鼻腔肯定不会喜欢这种刺激的。

兰诺什么都没说，只用尬笑来掩饰。

老酒保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突然加大的新闻音量给吸引了注意力。

“……据可靠消息称，W935下等星戒严后，所需物资都将有军方星舰运输配送，请各位居民不要靠近空港，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警告语惩戒……”

雄虫主持人拿着稿子，用清脆的声音念着上面的内容，精致的妆容，奢侈的衣裳，端着仿佛不属于W935的高贵。

但实际上，电视台就在那座富豪城，只可惜那座城的城墙都有二十米高，戒备森严，在城墙下多晃荡一会儿，都能被打成筛子。

“说了跟没说一样，册！”刚刚嫌弃酒保的那个老头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爆了句粗口之后，又闷了一大口酒。

也因为他的这句话，整个酒馆都陷入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之中。

“谁能没事去招惹军雌啊？嫌命长了吗？”

“重点是这个吗！以后都要在军爷手下讨生活了！”

“哎，你们谁知道因为啥戒严了？”

“不知道，不让打听。”

“你们都不会上星网吗？还用得着打听？！”

“你会，你倒是说啊？卖他妈什么关子？”

“那我他妈就告诉你，因为鲁格元帅出事了！所以才边境戒严的！”

“啊？你听谁说的？”

“星网上都这么说的！因为鲁格元帅中了兽族的暗算，生死不明，但是据说他的个人飞行器坠毁的地点就在边境的某颗行星伤，所以才把边境都戒严了！”

“册！你不早说！”

“册！你早问了吗！啊？！”

两个陌生老头开始互喷。

……眼见着后面就要打起来了，酒保慌忙钻出吧台，跑过去拉架。

兰诺则对身后的老头PK充耳不闻，他现在全部的兴趣，都落在了自己的终端上。

在搜索栏里输入“鲁格元帅”，加载片刻后，就显示出了超过百万条的搜索结果。

“册”改编自上海骂人话——“册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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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