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尤金正打算好好和谢真“讲讲道理”，树干外猛地传来一股大力撞击的力道，紧接着有序的咚咚声从外面传来。
尤金大手一挥，将谢真丢在一旁的防护服从地上扯起来挂好，挡住了树窝的大半个洞口，长腿又踢了一脚谢真，示意他换个隐蔽的位置。
谢真乖乖照做，同时那“咚咚”的声音也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谢真从未挡住的洞口处看到——
一只头被砸得稀巴烂的四蹄生物尸体晃悠过了洞口，紧接着是猩猩黑色的躯体，它高亢地叫着，似乎是在和同伴们炫耀自己打到的猎物，随后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它同伴们的回复声。
越来越多的猩猩不断跳跃到这棵树上，接二连三离洞口越来越近的咚咚声引得谢真的心跳声也在激烈应和着，仿佛下一秒他的心脏就能直接在胸膛里炸掉。
尤金看向谢真，示意他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谢真哪还敢说话啊，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在脑内迅速分析了形势。
首先，猩猩们可以通过气味搜寻他们来到水潭附近，但两人都泡了水，气味会被冲淡不少，再加上他们在树洞里睡了一觉，还沾染上了树木的味道。
连刚才那只猩猩路过洞口时都没有发现什么，证明他们目前还算安全。
也许猩猩们是日常来水潭喝水洗澡，没可能是直接冲他们来的！
谢真的乐观分析并没有让自己轻松多少，他听到了猩猩们兴奋的呼喊声和，近在咫尺的咀嚼声。
它们就在树洞外面分食着那四蹄生物的身体，撕开它的皮肉，啃咬它的骨头。
谢真堵住自己的耳朵，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那声音。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那声音还是钻进了谢真的大脑，让他开始想象自己被撕裂、吞噬的恐怖景象。
动物的嗅觉是很敏锐的，等它们反应过来，没多久就能把他们俩都从树洞里拖出去。
它们绝对不会放弃狩猎的，尤金有翅膀尚且能一飞冲天，谢真想不到自己该如何冲出这困境，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咀嚼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周围安静下来，而这反而更加深了谢真的恐惧。
他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触手们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在树洞里挥舞起来，仿佛下一秒它们就要带着谢真去自投罗网。
谢真的一切躁动都由尤金的一个动作制止了。
尤金捂住谢真的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谢真勉强睁开眼睛，尤金那双深邃明亮的蓝眼睛正冷静地看着自己，仿佛在告诉他：有我在，怕什么。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谢真慢慢抑制住了躁动的触手们，他鼻子一酸，最后慢慢拉住了尤金的手腕。
尤金看着谢真嘴角抽搐，如果不是外面情况不佳，他一定一脚踢飞谢真！
尤金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树洞口，侧耳倾听树洞外的动静，他好像听到了一些戏水声。
外面的猩猩下饺子般从树上跳进水潭中，它们发出的叫声也和之前的吼叫大不相同。
似乎带有些兴高采烈的意味，等它们玩够了也许便会自行离开水潭。
谢真心里好受了不少，他将目光投向树洞外，只等警报解除。
树上的猩猩并没有全都跳入水潭，有一只正慢悠悠地挂在树上巡视四周，它的四肢抓在树干上，正打算换棵树换个视野，却被树洞吸引住了。
它挪动几步凑近树洞。
猩猩毛茸茸的大手伸进树洞中，尤金手起爪落，直接给它剁了。
一声痛苦高亢的嚎叫响起，猩猩痛苦地摔下去，在地面上疯狂地扭曲和翻滚。
霎时临近的好几只猩猩都扑了过来，它们不敢从洞口正面突入，反而用巨大的身躯撞在树干上。
谢真调节失败，看着猩猩的断手和喷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忍不住也惊叫了一声，尤金终于不再忍耐，恶狠狠地命令谢真道：“闭嘴！”
正当此时，平静的水潭上突然破开巨大的水洞，一条比猩猩还大不少的鱼一跃而起，它刚出水便吞了一只猩猩，那些在附近游泳的猩猩，更是连喊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进了它同伴的肚子里。
这群来路不明的鱼觅食完毕后，竟然又跳跃到水潭边的泥沙中立住，它们出水又入水后的水浪，依次激荡入树洞，把洞外的猩猩和洞里的两只都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谢真觉得这种丑鱼有些眼熟。
弹涂鱼，也可称跳跳鱼，指定比猩猩好吃。
果不其然他立马看见一只弹涂鱼依靠发达的胸肌柄跃到树洞边，它张圆了嘴，看起来比树洞还大不少，冲着他们和它们吞了过来。
看着弹涂鱼嘴里的细密尖牙，谢真还是没忍住落了滴泪下来，啊，世界再见。
回过神的猩猩们撇下谢真和尤金逃窜到了高处，这几只侥幸留有一命的猩猩冲着水潭一通叫嚷，放完狠话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只弹涂鱼的牙看着吓人，实际也只是磕在了树皮上。
尤金脸色苍白了瞬便冷静下来，而谢真已经麻木得不再叫唤，只是身体随着弹涂鱼的不停扭动而不断抽抽。
弹涂鱼卡住了，卡得死死的。
尤金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看了看鱼嘴，又看了看谢真，后者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实在是被吓惨了。
但尤金还是无情地命令道：“你，把它推开。”
“啊？”谢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让你把它推开！”
尤金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要是搁以前，如果是他手底下的兵敢让他重复一次命令，他早就……
尤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对谢真再宽容一点，“你的力气很大，可以用触手顶住它的嘴，把它从洞口移开，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谢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便疯狂摇头，“我觉得不太行。”
……
尤金按住谢真的肩膀不停摇晃道：“听我的！我说你行你就行！”
……
谢真确实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要么坐以待毙被吞进鱼腹，要么被尤金切成渣渣喂进鱼腹，用尤金的原话说就是，“等它肚里进了东西就会松嘴了。”
那要不把那猩猩的断臂先扔进去吧？谢真也想拥有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感。
“动起来！”尤金推了谢真一把，仿佛是最后的警告。
谢真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正对着鱼嘴蹲下，万事开头难，谢真的触手们缓缓凑过去撑圆了鱼嘴。
他不该去看前方的，但他作死的好奇心不停把他的视线往鱼腹里勾引，里面黑黢黢的，谢真不好说那是猩猩的躯体还是地狱的深渊。
总之他慢慢地，慢慢地，把弹涂鱼戳了出去……
“撤！”尤金抓紧机会闪出树洞，翅翼张开后冲上树干，快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的威胁存在。
谢真也跟着在跑，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跑得这么快，身体很轻，八条凌乱的触手也不能阻止他身轻如燕。
咚——
尤金一听到动静便觉得是那黑色的长毛变异生物又来了，全部精神都用于警惕四周，却没有丝毫发现。
咚——
尤金猛地停在半空，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对方很可能是个擅于隐藏的硬茬，他正打算提醒谢真便发现对方的触手还扒拉着那条丑鱼。
那鱼一直被拖行在地上，身上的皮都被磨掉了一大片，还被谢真“无意识地”砸在树干上。
咚，咚，咚。
谢真看尤金停在半空也停下脚步，双方一时相顾无言，而触手们还紧紧抓着那条鱼，护食得很。
……
这崽子，表面上看着挺无害的，竟然还隐藏着自己残忍的一面吗？
尤金不动声色的收起翅翼降落在地，“你做什么？”
“啊？”谢真正在卡看尤金的翅膀，闻言看向那应该是无了的弹涂鱼，立马转过头和尤金亢奋道：“这个指定能吃！我们回去把它烤了吧！”
尤金一脸“你在发什么癫”的表情看着谢真。
这下轮到谢真绷不住了，“不是你说罐头吃完了以后咱们能吃什么吗！这个绝对比罐头好吃！信我！”谢真一巴掌拍在自己胸口。
尤金假装自己略微思忖了一下，“那你自己吃吧，我吃罐头。”
“……”谢真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尤金转身翻越过树根，嘀咕道：“你吃这个，我吃罐头，他喝营养液，完美。”
谢真听到关键词突然一个激灵，“我艾叔，就，艾德蒙他怎么了？”
尤金摸着自己的空枪套不是很开心，“他不会有事的，临走时我给他灌了两袋营养液。”
灌？
嗯，行吧，那不操心他了。
谢真现在一颗心都扑在吃烤鱼上，他得想办法找点能替代调味料的东西，如果找不到的话……直接烤了吃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艾德蒙醒来后觉得他头顶的天都塌了，而当星灾来临那万火奔腾，陨石群落的景象也并没有让他感到这些情绪。
也许因为那时候还有一群虫站在他前面指明方向，但现在他的眼前除了三个后备物资补给袋和一条干瘪瘪的触手外，啥也没有。
所以是尤金把谢真吃了还是谢真把尤金吃了？还是他们在外面杀疯了双双殒命？
艾德蒙不敢想答案，也害怕知道答案。
崩溃、疲惫再加上对前路的恐惧让艾德蒙胆战心惊，他能从狭长的山洞入口看到外面的天光，通道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路。
看不到头也意味着他同样看不到希望。
希望谢真能早日支棱起来，小狗小狗，越长越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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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峡谷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