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的眼睛骤然浮现在脑海中,祭司。
明明在虫族的历史中,一开始,尽管雄虫数量稀少,雌虫需要雄虫安抚,众虫相处得却还是比较和谐,虫族虽然信仰虫神,祭司起初的职责却仅仅是主持祭祀仪式。
可渐渐的,雌虫的精神海状况越来越差,对雄虫的依赖性也越来越强;雄虫越来越暴戾,对雌虫的态度也越来越糟糕。
雌虫受尽折磨,几乎把大半希望都寄托在了虫神身上;雄虫享尽极乐,更加祈求虫神给予他们更多的权力。
沧海桑田,时代更迭,虫族渐渐演变为雄尊雌卑的社会,祭司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可以说,如今的虫族,祭司权力凌驾于皇权之上。
凌洲侧头支起手臂,先亲王在世期间,大兴改革。虽然在他战死后,改革成效断崖式下降,但不可否认,如今的局面比之之前已经是大有改进。
至少,军部现在实力强悍,就连祭司也暂且不敢与之正面对抗,勉强为雌虫开辟一处避难之所,但往后……
凌洲左手食指规律地敲了敲床沿,奇怪的是,在先亲王担任祭司一职的那几年,雌雄关系似乎并不像如今那么恶劣。雌虫的精神海状况比较良好,像最早一批外出征战,直到最近才驻守主都的萨岱霍斯那一批将士,到如今,精神海状况仍然比较良好,所以前辈们才纷纷退居二线。如今的军部,大多是年轻军雌,实力强悍。
而雄虫,凌洲加快敲击速度,似乎也没有现在那么暴戾,最典型的便是阿弗列的雄主亚维那一批家族旁系,也是最近才跟随军队返回主都,脾气不说多温和,至少基本不存在暴戾倾向。尤其阿弗列和亚维,凌洲一想到就想叹气,那个爱情虫。
外出,主都……
凌洲手指猛地一顿,祭司!
是了,先亲王战死,布利华佩履行祭司之责,自那以后,虫族局面越来越动荡,而以他为首的祭司殿却越来越强势。
凌洲现在回想起那条毒蛇盯着他的绿眼,仿佛蛊惑一般,诱人沉沦……
远离主都的雌雄虫相处都比较和谐,而一直待在主都的却恨不得咬死对方一般。
今天的一众雄虫,凌洲蹙了蹙眉,按说萨岱霍斯作为三军上将,在军部地位超然,在曼斯勒安也是地位崇高,可今天的那些雄虫就像中了邪一样,出口便是秽语。还有雌虫,今天的场面也一度失控……
而罗普,呃,罗普虽然也暴戾,但在虫族主都,他对赫诺……也算还……一……算了,凌洲放弃了。就算在虫族主都,他也昧不了良心,事实上,他当时就想踹他了。
哦,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凌洲继续回想,盖德克……呵,什么玩意儿,凌洲一想到他就怒火中烧。
他跟这个有关系吗?没有!纯粹是自己作死,凌洲此时万分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再补上几脚,一脚真是便宜他了。
凌洲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凌洲睁开眼睛,倘若真是祭司搞鬼,那么一切就基本都串起来了。
不过,凌洲眯了眯眼,若他想至高无上,只要扰乱雌虫精神力就可以做到,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还是……另有畏惧?
凌洲偏头看了眼桌上的水晶,起身拿了过来,看来得找机会试探试探。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凌洲拇指摩挲着晶面,他在畏惧什么?
雌虫精神海的暴乱,雄虫的暴戾,到底该怎么解决?
这到底是祭司一人的独角戏,还是……
一想到祭司后面的庞大祭司殿,还有盘绕在他身边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凌洲觉得,他头疼。
还有……浅淡的,澄澈的,蓝色眸……
凌洲随手把水晶一放,向后一躺,睡觉。
黑暗中,桌上的水晶闪出了淡淡的蓝光。
……
第二天一早,解决了精神力问题的凌洲觉得周身轻快、心情舒畅,他一路轻哼着歌晃晃悠悠地走下了楼梯,正准备啃个苹果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迎面就撞上六个凶神恶煞……壮汉。
六人行礼:“见过二殿下。”
凌洲:“?”
上将的新欢?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二殿下,我们奉命接您去撒伊大学完成终测,请随我来。”
凌洲:“??”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听得懂虫族的语言。
凌洲颤颤巍巍道:“什么大学?”
“撒伊大学。”
“什么终测?”
“结业终测。”
“???”
凌洲咽了咽口水,垂死挣扎道:“可我还要去议阁。”
军雌安慰道:“请您放心,一切都以结业为先。”
凌洲失魂落魄地踏上了飞行器,他更不放心了好吗。
……
身为一名曾经的历史系本科生,凌洲在大一的时候一直秉持着体育过了就行的想法,因此在他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依次通过跑步、跳远、引体向上等一系列测试,并取得了八十分的满意成绩后,凌洲果断放弃了虽然占比百分之二十,但奈何与他实在没有缘分的交谊舞,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度过了大一半学年。
然而,事实证明,当初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还是被亲爹亲自抓过来还的,凌洲不理解,为什么老同志要写一个二皇子因为之前远在北地,无法完成实践课程,不得不在回来后完成终测的设定。他难以理解,测就测吧,为什么实践课程是体育?还是交谊舞和他觉得更难理解的……书法?
书写什么?虫族文字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这个世界是凌长云同志创作出来的原因,这里的文字多为繁体字与简体字,偶尔有几个不太一样的,但也能猜得出来,但是——
凌洲一想到他大二那壮烈的书法课成绩,他觉得,他不行,心好痛。
而且,凌洲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眼神凌厉地扫视着面前一众雄虫的蓝发橙眸雄虫体育老师,他的心更痛了。他用了一秒的时间,痛定思痛要戒掉爱凑热闹的癖好。
托伯茨,先亲王挚友之一,撒伊大学著名体育老师。因行事粗暴张狂,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上”的原因,而被贵族雄虫们,主要是由他来考核的雄虫们戏说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霍勒的雄父,是的,就是那个被凌洲骂,说得狗血淋头的第一军少将。凌洲百般感慨,万分惆怅,心痛到无法呼吸。
只见托伯茨大手一挥,淡淡道:“因为我们这门课是体育实践的原因,经学校研究,决定取消强制书法的测试。”
哦?凌洲眼睛一亮,顿时呼吸顺畅,心跳平稳。
“但是,”托伯茨挽了挽袖子,“总有人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托伯茨一掌拍碎了教桌,“所以,我们继续测试书法。”
凌洲静静地望着地上那跟他的心一样稀碎的桌子。
“两两组队,名单已经放在光屏上了,自己看。”
没有人说您头脑简单,真的。
“教学视频和考试要求待会儿会发到你们的光脑上,自己看。”
您一点,一点点,都不简单。
“一个月后考试,好了,上!”
凌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大不了找上……上一级的学长学姐们。
凌洲噌地站起来,在一片或哀嚎,或低骂,或欢喜中走到了光屏前,顺着找到了……
“嗯?”
怎么找不到我的名字?凌洲迷茫了,他又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还是找不到???
凌洲想象的翅膀瞬间张开,飞……
“二殿下。”
“欸。”凌洲心不在焉道。
“很荣幸跟您一组。”
“我也……”
凌洲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缓慢地转过了头。
青发灰眸的孱弱青年温和地看着他,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透着一股病气。
噢,我是适愿·温森特纳。
他收敛神情,微笑伸手:“很荣幸,亚维阁下。”
亚维笑了笑,伸手握住凌洲的手:“请多指教。”
“阁下怎么也要参加终测?”
“跟殿下差不多,之前跟随雌君在外。”
“阿弗列中将?”
凌洲笑意加深。
“……是的,请允许我代雌君跟您说一声抱歉。”亚维无奈地笑了笑。
“小事,小事,爱情嘛,理解理解。”凌洲满意了。
“啊,您理解就好。”凌洲闻言笑容微僵,隐隐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毕竟,”亚维笑意加深,“您跟上将是没有爱情的,对吧,殿下?”
凌洲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呵,爱情虫雄主来给爱情虫打抱不平来了。
果然,爱情使人……虫盲目,这一个个的,就不能像他一样理智。
凌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哈,我跟上将爱情多得很,就不劳您费心了。”
飙戏是吧,来来来,看谁飙得过谁。
“是吗,可我怎么看上将天天待在军部处理军务,似乎……没有跟您一起出过行呢。”
“那可不,上将不忙,阿弗列中将怎么有时间天天跟您一起出行呢。”凌洲恍然大悟,“阁下说得太对了,阿弗列中将不忙,上将怎么有空闲陪我呢。”
“殿下,中将已经很忙了,请您体谅一下好吗。”
“可我也想让上将陪我呀,阁下请您也体谅一下好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要胡搅蛮缠!”
“哈,果然,没有爱情滋润的雄虫就是这么暴躁!”
“哈,果然,爱情上脑的雄虫就是这么见不得人好!!”
“哦?你们好吗???”
莫名的,这一句话中异常强烈而嘲讽的疑问,让凌洲深掩脑中的一根线噌地绷直了。
“我们怎么不好!”
“哦,那真是太抱歉了,完全看不出来呢。”
凌洲的线咯一下断了,多年看小说积攒的爱情洪水瞬间冲垮大坝——
“呵,不好意思,我跟上将新婚甜蜜,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恩爱非常!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爱我也爱得活来死去!!!”
“……”
凌洲看着对面讨厌虫震惊、哑然、说不出话来的神色,满意地鸣金收兵,潇洒地一转身——
正正对上萨岱霍斯难以言喻的表情。
凌洲吓得深吸一口大气——
我去!
萨岱霍斯: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凌洲:我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
本书又名《我在体测考书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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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亚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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