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什么叫做他陪你睡了?

温格尔心中不悦,他瞄了沙曼云一眼,心中闪过各类念头,没好气回答道:“我不喜欢婚前和雌虫发生关系。”

没错,温格尔是一个被教育婚前守贞的雄虫。

至少,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无论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保护那些雌虫,千万不要在婚前和他们发生关系。

对于他这样稀有、珍贵,以后必然会继承家主头衔的贵族雄虫而言,这是一种品德,也是一种必要手段。就连甲竣,也是温格尔先正式向他提出结婚的请求后,两人才开始共同鱼水之欢,为养育幼崽做出实践性的活动。

温格尔没打算过为谁破例。

何况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不可能娶这所监狱中任何一只雌虫。不论是一只缠着自己的束巨,还是看似放纵对方的卓旧,都只是在不触碰自己底线情况下的宽容。

而等到离开监狱后,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协会和蝶族的长老会一定会给温格尔的日程表上填满相亲事项。而监狱中的四位,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温格尔将目光落在沙曼云的身上。

沙曼云身体最开始还有点僵硬,思考到目光的主人是温格尔后,他的肌肉松弛下来,态度也变得大方起来。不过那张笑脸也慢慢收敛起来,和之前那个委屈的表情一般,都是控制肌肉拼凑出来的。

沙曼云并没有对温格尔展现出真正的情感。

“那你喜欢他?”他追问道。话语中的那个他,代指卓旧。

温格尔否认这一点,他不想把卓旧的所作所为全部讲清楚。因为他意识到沙曼云这么询问的目的是因为他想获得自由行走的权利。这点是温格尔不敢交给对方的。

他害怕沙曼云会从中得到灵感,另辟蹊径。

“我并不喜欢他。卓旧体能不算好,哪怕我打不过他。但我觉得他相对是听话的。沙曼云,你太危险了。我不可能把你放出来。”

沙曼云像是在听笑话,他可清楚这里见过面的两位:卓旧和阿莱席德亚都是什么货色。他确定那个1号囚室的束巨,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这只雄虫也许被他们伪装出来的表皮所迷惑。

拆穿对沙曼云没有好处。

于是他附和道:“我也会听话。”

温格尔到觉得像是听笑话。他盖上箱子,站起来准备离开,“你要是听话,就把药都吃掉。”

沙曼云为什么会被装在箱子里?除了被阿莱席德亚拖累,还不是因为他不吃药。

温格尔最关心的也是这个,“你好好吃药,不会比其他人差。”这个差是指乳汁的体量、乖巧的程度、物资的分配,还是其他,不得而知。

大量的药物会让沙曼云进入拟态哺育期,产生大量的乳汁。

就像是束巨,又闹腾又撒野。温格尔还能容忍他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每次可观的产乳量。

这是他来到监狱最主要的目的。

沙曼云看着雄虫的背影,闭上了眼,他背课文一样说道:“半年后,我会慢慢丧失生育能力。”

温格尔停下脚步。

他手心黏糊糊的,手里的急救箱前所未有的沉重。

“温格尔。”沙曼云轻轻地说道:“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

繁衍是生物的本能。

温格尔曾经问过甲竣,想要几个孩子。

“多少无所谓,但我最想要两个孩子。一个像你,是漂亮的小蝴蝶。”甲竣说道,“另外一个,我希望他是个小雄虫。”

“那直接要一个就好了。”温格尔没心没肺地回应道:“生一个和我一样的雄虫好了。”

甲竣也笑了,他知道温格尔对这类涉及理科的知识毫不敏感,但还是解释了一下,“按照常规算法,一对虫族新人,想要生下一只雄虫,每次都是八分之一的概率。要生一个和温格尔一样好看的小雄虫,那就是六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呢。”

虫族的繁衍具有一定随机性,刨除雄虫幼崽相对低的中奖率。生下的虫蛋在破壳前,也只能大概确定是哪一个大类的虫族幼崽。可能是随雄父,也可能随雌父,甚至有的幼崽会像上几辈的虫种。

温格尔某位学长就出现过这种状况,生下来的幼崽既不是雄父的种族,也不是雌父的种族,破壳直接爆发了家庭战争。要不是老一辈开始查血统种族,追溯成功,那只无辜幼崽差点就要沦落成孤儿开局了。

“温格尔,你喜欢幼崽吗?”

“啊,我吗?”温格尔窝在甲竣的胸前,将自己那一份水果泥分给甲竣吃,“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喜欢呀。”

“雌虫幼崽也一样?”

“当然啦。我会是一个好雄父的。”温格尔亲一口甲竣的嘴角,忽然警惕“不会很闹腾吧。我害怕我没那个耐心哄他们睡觉。”

甲竣安慰他,“不会的。”军雌一向直来直往,“他不听话,我帮你教育他。”成年雌虫教育起雌虫幼崽来,可不是开玩笑的,三十六般武艺轮番上阵。

温格尔想想就心疼,“不能打。”

“嗯。”

“也不能做什么体罚。”

“嗯。”

“教育就教育,不能骂。”

“好的。”

“算了。”温格尔绞尽脑汁后,放弃对雌虫幼崽进行一系列教育构想,“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和我说。我来动手,哼。”

聊到幼崽,聊到未来,不管是有规划的雌虫,还是正在求偶的雌虫,都充满了期待和对美好的憧憬。

温格尔最喜欢和甲竣谈这个话题。

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甲竣会多一种温柔,柔情之下是一种对家庭的眷恋。这种眷恋让温格尔感觉自己是被坚定地喜欢着,他能够感觉到他和甲竣之间有美好无限的未来。

他们会有一个家。

家里会有雄虫温格尔,会有他的雌君甲竣,以及他们未来的幼崽。

温格尔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毕业那天得知甲竣怀有蛋的喜悦,他也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将手放在雌虫平平的小腹上,茫然问,“这就有了?”的傻样子。

他越是清楚地知道一个血脉相连的幼崽,对于自己和甲竣意味着什么,就越发无法忘记沙曼云那句“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催乳药吃到后面,过量药剂百分之百会导致绝育。

剩下的只是时间和个体身体素质的问题。

温格尔彻底睡不着了。他身上早换上了睡衣。这个点,嘉虹还在酣睡。温格尔披着外套,打开小夜灯,坐在了书桌前。他无法确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翻开资料,翻译一些阿莱西兽语。

沙暴开始减少,强度也越来越弱小。

温格尔房间的灯还能运作,除了偶尔会黯淡一些。上个月至今,温格尔已经草草翻译了这篇阿莱西兽语故事的前五十页。今天晚上,他把内容细修了一遍,又做了后面五页的翻译。

工作让温格尔短暂地忘却了沙曼云的话。

他在自己的日记里诚实记录下今天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我清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无法判断让自己的幼崽吃饱重要,还是剥夺一只雌虫生育权利更加残忍……”

“也许普罗指导说的对,在戴遗苏亚这种地方,私心真的很重要……他可能会变成我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不,应该只有这么一个理由……我应该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温格尔把今天的记录誊写完毕。

天也亮了。

他终于能模糊分辨出戴遗苏亚日夜交替的天空。温格尔去小厨房给自己煮了一份燕麦牛奶,灶台上稍微一擦,一手的细沙。温格尔用布擦干净小锅子和杯子,抱着热乎乎的燕麦牛奶,看天空的颜色呈现出一种诡异不安的暗紫色。

戴遗苏亚山监狱的玻璃,和家里那种清晰光滑的玻璃不一样。这里的玻璃厚重,至少三层,还是毛玻璃,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外面脏兮兮地糊上一层沙子,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手指一抹,又是一道白痕。

果然,沙暴之后,需要雌虫来帮忙打扫卫生。

温格尔叹口气,将自己的脚从沙子堆中拔出来,头发上、耳窝里全部是沙子。他回到房间门口,脱下衣服,用力一甩,那些沙子飞雪一般从衣服各个角落里钻出来。

太脏了。

温格尔发誓在屋子没有打扫干净之前,他绝对不会让嘉虹再出来玩了。“不过这些沙子倒是可以让嘉虹先玩一会儿。”温格尔自言自语,他没想到前天还在发愁沙子的事情,现在倒遍地都是沙子。

束巨的作用也根本不是挖沙子,反而变成了打扫沙子。

温格尔坐回到书桌前,给卫星站回信。中午时,卫星站的许可就下来的。

同时卫星站告知温格尔一些消息,“亲爱的温格尔阁下,如果您是为了幼崽的天性教育,那些松软的沙子并不适合雌虫。您确实需要一些坚固的、成块的沙子来培养他血脉里的凶性。雌虫都是这么过来的,松软的物品只能被称呼为玩具,而不是教育。”

“如果您的善良让您无法按下按钮,您可以克扣囚犯们的食物、水、各种生存物资。自从上次见过您,我确定您是一只善良、饱受内疚的雄虫……如果您不忍心对他们做惩罚,请回忆一下他们所犯下的罪恶。您在监狱里并不是代表您自己,当您掌握权利的时候,您就已经代表了正义。”

很显然,普罗指导还没有回来。

他回来就不会是这个口吻了。温格尔看着那份定时程序,下载后安装到监狱监控室的桌面上。这是一套直接联系束巨囚具的指令,温格尔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盯着束巨,他最多设定一下几点钟到几点钟起床。

指令会自动衔接雌虫身上不致命处的拘束环,释放微量电流,刺激他的行动。不过弊端也明显,这套程序对于忍耐力高的雌虫而言,威慑力微不足道。

一旦被雌虫们发现了规律,他们可能会反之利用这一点做点坏事。

温格尔将指令的密码记住,将带有密码的电子邮件收纳到密码文件中。他并没有粉碎文件的习惯,另外一点是戴遗苏亚山监狱的密码锁有点多,温格尔害怕自己那天记不住,或者混淆了,惹出乱子就不好了。

他暂时设定在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叫醒束巨。

在此之前,温格尔准备去和束巨打一声招呼,让他对自己要做什么有点概念。他简单地吃了几块饼干,给嘉虹温奶后,推开门。

“芙芙。”嘉虹丢下奶瓶,站起来。他知道雄父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房间,以前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孤独玩玩具。可自从出去玩耍过后,嘉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喜欢。

幼崽伸出手要温格尔抱抱,“雄父。”

这是小雌虫念得最标准的一次。

温格尔有点为难。

他抱住嘉虹,精神触角和嘉虹沟通。“嘉虹乖,雄父过段时间就回来。”之前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至少没有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但这一次要去1号囚室,想想束巨那张嘴吧。

温格尔一点都不想让束巨教坏自己的幼崽。

嘉虹黏糊在雄虫身上,含糊地表达自己也想要去外面的想法,“要和雄父一起。”他不松手,那双和温格尔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里满是期待,“我,会乖的。”

温格尔很想要拒绝。

可他话还没有说,刚有点拒绝的意思,幼崽就露出失落的表情。温格尔最耐不住孩子心疼了,这还是他第一个也是最疼爱的孩子。无奈之下,温格尔只好说道;“不准乱跑,就玩一下,好吗?”

温格尔记得,卓旧现在也在1号囚室里。他改变自己亲自去和束巨说话的想法。两者之间,还是自己照看孩子,将卓旧叫出来交代一下始末,再委托对方和束巨交代事项好了。

孩子和囚犯之间,温格尔毫不犹豫选择孩子。

没有什么可比性。

“嗯嗯。”嘉虹亲亲温格尔的脸颊,“熊芙芙。”

“不准乱跑哦。”温格尔给他找上雨披,“记得要跟着雄父哦。”

“嗯嗯。”

我寻思我这情感线展开也蛮慢的,后来看看大纲,安详的合上眼。

#小剧场:幼崽到来之前。#

温格尔的雌父雄父很希望看到第二只和温格尔一样好看的小蝴蝶。甲竣和温格尔结婚后,时不时就会被问到关于幼崽的事情。温格尔还在念书,甲竣军校毕业后转到开荒团,两人从此聚少离多。有时候还是温格尔趁着假期千里迢迢跑去开荒团探亲。

温格尔的雄父对此有点不太满意。他是一只很传统的雄虫,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看不惯自己的心尖儿跟着一只雌虫跑。

于是,某天下午,他就把温格尔叫过来教育了一顿,大意是不要再去打扰甲竣,身为雌虫甲竣必须要努力赚军功。不然以后你被其他权高位重的雌虫看重了,他雌君做不了,你也要被迫睡一个年龄大自己又不喜欢的雌虫。

这番话半真半假,那不重要。

重点是,真的把温格尔给糊弄过去了。

温格尔为了甲竣快点升军衔,开始委委屈屈不去打扰对方。但每次甲竣回来,他就和小尾巴一样黏糊在甲竣身边,两个人可以躲在房间里折腾一个假期。

“甲竣,你给我生一个小蝴蝶吧。”温格尔说道:“这样以后别人就不能用权势赶你走了。我可以去雄虫协会,去蝶族长老会那边呜呜呜抗议。”

甲竣:……

他好像知道自己这几天连续被折腾得浑身舒坦的原因了。

“谁说的?”甲竣决定不戳穿这一点。

“呜呜呜雄父说的。”温格尔想想就害怕,“他说,我不能去打扰你。你要好好赚军功,不然以后会有单身虫以权势压人,强行挤走你做我的雌君。”还特地举例了几个上流社会成功挤走的案例,把尚且在象牙塔里的雄虫吓得一愣一愣地。

甲竣沉默了一会儿,憋笑。

虽然感觉自己上士的身份被看低,但还是觉得自己的雄虫又可怜又可爱。

“家主是不是告诉你,如果我生下一只蝴蝶雄虫,就算来了谁都没关系。”甲竣老神在在,他比温格尔年龄要大一点,对这种伎俩看得清楚。

温格尔委委屈屈地点头。

甲竣揉揉他的头,亲亲他的眉宇,“那我们努力生个小蝴蝶吧。”

ps:我忽然发现温格尔这种傻乎乎的样子,还……还蛮好玩的?

备注:上士,是军衔,是士兵中的最高级别。但比不过少帅、少将那种级别。一个上士约等于一个班长,管理大概10个人。(参考百度: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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