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站了一圈人。
“冕下！您醒了！”
“冕下！有没有不舒服？”
“恭喜冕下度过了觉醒期！”
顾安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包围着。顾安觉得很奇怪，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躺在少将家艳紫色的床上，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这是？”
“恭喜冕下，您已经成功渡过了觉醒期！您是帝国五百年来第一位3S级别的雄虫！”卡塞尔医生面带微笑看着顾安，随即深深地对着他鞠了一躬。
顾安没怎么和人接触过，但也知道鞠躬是种深重的礼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有点局促地看着他。
“我是……等等，”顾安才反应过来，“我是什么东西？我是雄虫？”
“千真万确，冕下。”卡塞尔医生恭敬地将一份检查报告单呈给顾安，“您是帝国最尊贵的3S级雄虫，请您过目。”
顾安一时间觉得世界都颠倒了。
从他记事起科秘斯就告诉他他是个雌虫。
怎么搞了半天性别也变了？
不过想来，自己没爹没娘地生在垃圾星，本来也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现在仪器检查出来的，肯定是没问题了。
倒也算清楚。
雄虫就雄虫吧，听说雄虫待遇更好呢！
顾安觉得也不错，高兴地看着卡塞尔医生：“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那现在少将在哪里？”
卡塞尔医生惊了又惊——一是雄虫怎么会说谢谢？二是雄虫刚醒就要找少将，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现在就要当场惩治他吗？
“冕下，您先休息。少将他……伤了您，已经去自首了，您不必担心，该受的惩罚，教管所会帮您施罚的，您还是先保重身体，好好休息为是。”卡塞尔努力措辞，他是安德希尔贴身的军医，内心还是敬佩他的，因此试图为安德希尔赢得一丝谅解以喘息。
“啊？”顾安奇怪地摸摸脑袋，“受罚？为什么受罚？”
“当然是……”卡塞尔不知道雄虫为什么要装傻，可雄虫问话哪有不回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他弄伤了您的脚，惹您发烧……您的觉醒期也没有及时把您送到医院。”
“不啊！”顾安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他忙澄清，“他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把脚弄伤的，发烧也是他回来之前，我就发烧了。”
雄虫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别罚他啊，他没有伤害我。”
天哪……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沉默的震惊。
雄虫这是在干嘛？是在为安德希尔少将辩护吗？？？
于是顾安解释了自己来自垃圾星的事实，并从卡塞尔和医生那里听到了整个虫族社会的规则。
雄尊雌卑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雄虫永远为所欲为，雌虫必须服从掌控。雄虫的等级越高，安抚雌虫精神海的能力就越强，地位也就越高。整个帝国最高级别的雄虫也只有S级，而像顾安这样3S级别的雄虫，已经五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所以您的地位至高无上。”卡塞尔解释道，“即便少将主观上没有伤害您，他客观上也造成了您的损失，加上您至高无上的等级，少将恐怕难逃灾祸。”
“难逃灾祸？他会死吗？”顾安突然记起，很多年前，也是因为自己发烧，害死了科秘斯。
那之后他没有再发过烧，这是第二次。
每一次，都会害死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吗？
他颤抖起来。
“也许不会，死罪对于军雌来说不是最可怕的惩罚。”卡塞尔目光沉沉，“大概会砍掉翅膀，流放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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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希尔再次跪在了审讯室里。
他来过这里，在上一次因为虫化伤害前雄主凯恩斯的时候。
不同之处是上一次自己是被押送来的，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来的。
白花花的灯光从四面八方聚光在他脸上，刺得他眼睛生疼。地板冰凉又潮湿，让他想起凯恩斯折磨他的地下室。
他对面的铁窗外坐着雄保会代表察曼和三个审讯员。
他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陈述自己的罪过。
“我驾驶星舰收复垃圾星，看到顾安阁下的房子。我砸毁了房子。……我把阁下带回家……茶几旁边的地毯带刺，我疏忽大意没有移走，刺伤了阁下的脚……”
他一字一句地交代自己的罪行，过往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恐惧交错在一起，安德希尔的手指狠狠地攥紧，伤口没有愈合，他带了抑制环。
他悄悄地把手上的血抹在衣袖内侧。
“你是有前科的虫，安德希尔。”察曼是雄虫，他不仅是雄保会的代表，还是安德希尔前任雄主凯恩斯的朋友，因此格外厌恶安德希尔，“你是故意把顾安阁下囚禁在家里吗？你是何居心？”
“我不知道他是雄虫。我以为他是雌虫，本打算收养他。”安德希尔不卑不亢地说着，他并不惧怕谁，也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此时尽管知道察曼有心刁难，他依旧保持着少将的风度。
“以为他是雌虫？少将大人，您连有没有虫纹也看不到吗？”察曼嗤笑着，在安德希尔佩戴的抑制环上施加了电流。
安德希尔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强忍着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自己会被送去庭审，被全帝国直播，不知道实情的虫们会毫不留情地唾弃他、甚至恳请法庭让他去死，然后他会被送去教管所，最后砍掉翅膀，终身佩戴无法解下的抑制环，流放荒星。
安德希尔只是咬住嘴唇。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
安德希尔和审讯员们一同看向门口，竟然是虫皇和他的亲卫。
众人的注视下，虫皇的亲卫宣读道：“虫皇亲令，安德希尔少将无罪，即刻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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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希尔走出审讯室的大楼后，看到埃斯曼在门口等待他。
“少将！你没事！”埃斯曼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安德希尔，然后被一把推开。但他并不介意，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多亏了顾安冕下！您知道吗！冕下觉醒期过了，他是3S级的雄虫！整个帝国的最高级别！最高权威！他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虫皇赦免您！少将！您没事了！谢天谢地！”
安德希尔刚刚受到电击，脖子上还带着抑制环，表面看起来没有伤口但实际上内伤严重，他有些感官失灵，听着埃斯曼一连串的呐喊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顾安救了自己。
而且他现在是3S级别的雄虫。
安德希尔一时哑然，看着埃斯曼说不出话。
“哦，对了，少将。”埃斯曼把安德希尔的通讯器递给他，因为审讯室不允许携带通讯设备，所以在自首前安德希尔就把自己的通讯器交给了埃斯曼保管，“但是根据法律，未婚雌虫伤害雄虫无论主观上是否故意都要受罚，只有已婚雌虫得到被害虫和雄主双方亲批的赦免才能免于刑罚……所以顾安冕下为了您不受罚，向您发送了强制匹配申请……”
安德希尔看着埃斯曼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你这么建议他的？”
埃斯曼避重就轻：“实在是没办法呀少将，而且这些法律他早晚要知道的……”
安德希尔皱起了眉头：“他刚刚觉醒，你还有没有良知？”
埃斯曼委屈道：“他自己愿意呀，少将。小家伙巴巴地看着呢，刚能下床就到处跑着问怎么才能救你，我不告诉他也有别人告诉他。而且只有这个是我告诉他的，别的是卡塞尔医生告诉他的。”
少将的目光简直能杀人，可埃斯曼还是委屈：“起码保住了命啊，少将，而且顾安冕下看起来很好说话，他现在也不怎么懂这里的规则，我觉得他也不会虐待您的，这是好事啊！”
“埃斯曼，你不应该利用雄子暂时的无知胡作非为。”安德希尔严厉地批评着，“他是3S级的雄虫，你让他未来怎么办？”
“哈？”埃斯曼被训得一激灵，却突然明白了安德希尔的意思。他小心地提醒道：“少将，帝国法律规定军雌离婚后……不能再担任雌君了。”
安德希尔恍然反应过来。
对啊，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将。
帝国法律有规定，雌君被休后不能再任雌君，只能任雌奴。
雄虫可以娶无数雌侍雌奴，但只能娶一个雌君，等级越高的雄虫可以娶到的雌君等级越高。少将向来骄傲，从不会当雌侍雌奴委身于人，所以条件反射地以为自己被顾安强制匹配为了雌君。
安德希尔知道自己有一段肮脏的过往，他不愿意顾安因为自己而终身无法再娶雌君。
可少将忘了，自己早就没了成为雌君的资格。自然也不会对顾安有什么影响。
安德希尔打开通讯器，看着消息界面上来自3S雌虫的强制匹配申请，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少将……您别难过。”埃斯曼协助安德希尔多年，知道安德希尔骨子里那份骄傲，他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快回家吧，冕下在家里等您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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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