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都说我是虫族军医处的未来之光,那我提前去接触一下大人物案例对我也有利,您为什么不给我通过?”
卓月站在办公桌旁,手上端着清茶细细品尝,睫毛垂落,眼尾处的小痣更添风情,紧身的衬衫凸显他的身材,他靠在桌沿一手撑着,随意一抬眼看向某位身穿白色军装的雌虫。
贺倍取下眼镜哈了口气,又拿出眼镜布擦擦,直至镜片透明发光才收手,“别找什么理由,我能不知道,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雌虫眼神分明,她双手交叉坐直,全身上下透露着上位者的淡定。看到贺倍这架势,卓月也自知说实话为好,他先是恭维道:“知我者莫若老师您。”
贺倍单挑起眉,就当没听见某雄虫的赞美,直接剖明主旨,语气缓缓,听着很是亲切,“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把你塞进向元帅的治疗医师团里呢?可别说是为了自我锤炼,我对你也算了解吧,一般理由骗不到我。不过你也懒得骗我吧。”
卓月拍拍手,脸上露出一丝狡黠,语气充满揶揄,“好吧。老师你就不能不问理由把我塞进去吗?”
还准备听这雄虫狡辩的贺倍一下就失了兴致,声音又恢复清冷的调,她嘴角靠着椅子背,嘴里说出无情的几字,“你做梦。”
“真的不可以吗?”试图假装卖萌的卓月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伤怀,他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珠,瞪大双眼凝视面前的雌虫,“老师,真的是做梦吗?”
贺倍平生最烦三件事,一是遇到高级雄虫,二是和雄虫打交道,三是走后门。而现在某只雄虫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请求她开后门,这种情况还是她第一次碰到。毕竟很少有雄虫与她关系算得上好。贺倍指尖附上自己的眼,镜片的折射下眼睛透出冷冽的精光,眼神中暗含警告,“是真的,你在做梦,卓医生。”
“啊。”卓月平淡的叹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他身形不正的歪坐在椅子上,语调慵懒,对上贺倍的眼眸却多了丝寒意,“老师,我是只雄虫啊,您真的不帮我吗。”
明晃晃的提醒——他是一只高贵的雄虫。
呵。贺倍心中升起无名怒火,手指定格在半空,她站起身脸色拉长,沉得能滴出黑水来,嘴角还有些哆嗦,看着是真被气猛了,“请您出去,这位雄虫阁下,我不会帮助您的。如果觉得我的态度让您产生不适,那请您去雄虫保护协会检举告发我吧。”
“那,再见老师。”
卓月眯眼笑笑,黑眸中含着一滩细碎光点,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还留有痕迹,淡淡清香涌入口鼻,不愧是首都最新推出的顶级绿茶,真好喝。
门被风一吹,紧紧合上。门内的雌虫无言,她瘫坐在椅子上,面色阴郁,嘴里发出轻啧。门外的雄虫眼眸晦暗,垂垂美矣。
雄虫呆站在原地,停了没多久,就抬腿离去。风张扬而去,白褂的衣角折起褶皱,孤单的身影一步接一步,泯然于苍茫间。
……
水天一色,辽阔的湖面如镜子一般,映着苍绿嫣红,波澜浮起,粼粼光点承着清水一道,游荡世间。卓月坐在杂草上,风不曾断离,额前的碎发怎么收拾都是炸的。旷野疯长,斑驳滋生。
“统子,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平常这个时候你不是最积极的吗。”
卓月心下奇怪,自家系统自己知道,平常这个点是他一天中最亢奋的时段,今天这么安静很反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家统有什么难事,于是决定直接问。
系统支吾半天,终于是说出了话,“宿主,你今天干嘛拿雄虫身份去压贺老师啊,你明明知道他最讨厌这种事。”
他心中很是不解,宿主虽然老是说他笨,可是今天这个情况看起来是宿主更笨一点。虽然贺老师没说出口,但他已经感受到老师真的很生气,很难过。他很纳闷,自家宿主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当年,卓月进入军医大,因为极高的天赋得到了很多虫的赏识,但其中却没有包括贺倍,原因很简单——因为卓月是只雄虫。贺倍一直认为他是为了给自己镀金才进入军医大。直到某次吃饭碰巧遇到贺倍被雄虫骚扰,卓月顺道帮了她一把,贺倍这才对他有所改观。之后卓月成为她的学生,因为课题研究,他们的交流也变得越来越多,很快就成为好友。此后多年,他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娴熟,既是师生又是好友。
可能因为教养,他们又都知礼度,说话做事都讲求适可而止。平常遇到纷争也只是提醒两句。而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直到现在,系统都不敢相信,自家宿主竟然以身份威胁多年好友!今天的对峙,系统实在难以平复。
卓月收敛住笑意,慵懒的嗓音里透出凉薄感,他身子向后倒去,枯黄的草被压的一团糟,“就知道她讨厌,所以才说的。”
系统怯生生的叫道:“宿主……”
“怎么,你想为老师讨回公道?”卓月低低开口,以为对方会演绎“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苦情桥段。
“你是不是真的得精神病了?”
精神病?我得精神病?你才得精神病了吧!卓月指尖微颤,气的是真不轻,他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有病,竟然指望自家二货统有脑子,“对,我有病。”
系统大有哭爹喊娘的架势,“啊啊啊,宿主,不要啊,不要得精神病!”
“……”我为什么说自己有病。
为了挽回形象,卓月马上改口,故作亲切道,“我没病,刚骗你的。”
“宿主,你没救了,你竟然这么听我话,完蛋,真得精神病了!”
“……”我听你的有精神病,不听你的也有精神病,那我怎么办,把自己折中对半,半半听?
“你昨天帮我查了向荫的资料吧,那份资料是绝密的,啊当然对你来说绝密还是普通都一样,很简单就查出来了。”卓月不打算继续与某统纠缠,他眉头紧锁,眼眸中细细碎散的光芒外露,将额前的碎发扶起,白嫩的脸蛋俊美非常。
他本打算继续讲下去,又察觉到某统不可忽视的希冀目光,卓月撇撇嘴声音稍稍弱下去,“你很厉害。”
似是害臊,他轻咳两声又连忙继续道:“那份资料显示向元帅的精神海躁动已经达到高危值。他的高危精神海要是出现状况,虫族有谁能制住他,他迟早会因为精神海出事。但是上面却对外公布他的精神海只是受到创伤,躁动等级最多只到中危,就算有虫多想也不会想到高危。”
“那这跟你威胁老师有什么关系?”
“我那不是威胁!”卓月扶额,十分无奈,他垂下眼,抿抿嘴角道,“一个中危躁动军医处却压制不了,你觉得可能吗,社会各界真的不会怀疑?怀疑舆论控制的住?都不能。那谁最适合出去顶锅?”
谁最适合?
——“那就只有身为雌虫的主治医师贺倍。”
只有老师。系统闻言赶忙追问,电子音里好像有了一丢担忧,“那老师她?”
“她会被拉出去顶锅。我今天只是提醒她,不要在军医处呆久了,就忘记自己是只不怎么重要的雌虫。”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所说出口的事,那么贺倍就是那只替罪虫。有谁能比雌虫更顶用呢?
雌虫在这个病态的社会,身份本就低微,不论居于什么高位,对于雄虫来说,雌虫都是最为低贱的。因为低贱,他们可以不在乎对方是否疼痛;因为低贱,他们可以无视对方是否愿意;因为低贱,他们可以践踏凌驾于所有雌虫之上。
没有为什么,雌虫就是最低贱的。
“那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给老师说,拐那么大个弯子?”
“……”
没听到答案,但系统亲眼看着自家宿主耳夹微微泛起红色,脸上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见到这样子,他问得更欢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卓月怎么可能回答他。他怎么可能把“因为这样帅”的理由说出口。他闭口不言,心中恼怒自家系统该聪明时不聪明,该蠢笨时不蠢笨。简直二货!
打探不到消息的系统吐了口气,见卓月耳尖的红晕已经消退,于是晃晃身子说道:“那宿主你光提醒老师有什么用,你不都说了嘛,那个元帅迟早会因为精神海躁动出事,事一出老师又跑不掉。”
卓月唇角扬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没错。所以这个时候就轮到你上场了。”
系统不懂且茫然,“我?”
“统子,你还记得我到首都时让你修改过的东西吧,是时候该改回来了。”他勾起嘴唇,嘴角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你认真的吗,宿主。”系统先是诧异一问,又紧接着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
“嗯,去吧。”
低声的回应被风卷起,连成一天片。碧色的水天连接,略显拥挤的长街,烟火气息在午间的城区弥漫,天边的云层勾勒出新的形态,轰隆而过的飞机为聚团的云层划上交叉的线条。
在这一方世界,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的虫又有多少呢?
——很少很少吧。
相遇这件事本就是命定的奇迹。生于此处,长于此处,相识于此处,也终将消散于此。
这就是命定的规则。
“不过,我可不信所谓的命。相遇这件事,也可以让我来掌握。”
卓月:我要掌握我们的线条!我要主动和你相遇!
向荫:(害羞)嗯知道了。
(没错,其实我们卓医生还是有点中二病在身上的[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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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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