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
“去哪里?”
头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丝毫不曾掩饰语气的嘲讽,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道:
“离开这个家,你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听到这熟悉又刻入血脉里窒息的声音,爱因·雪莱浑身一僵,脑袋一寸寸抬起。
掠过笔直的白色西裤,白色衬衫,白色西服,黑曜石纽扣,然后对上了一张白发白眸的面孔,优雅、矜贵、眼神都散发着精明锐利的弧光。
“厄敏多,爱因他还小,难免有些贪玩,他不是故意跑远的。”
这时,远处又走来一道身影,对方温热的手掌微微落在自己的脑袋上,发丝间传递过来安心、温暖的气息。
爱因·雪莱听到这熟悉的温柔嗓音,立刻扭头看去,对上了一道宛若春日的黑色狭长眼眸,对方眼睑下有一颗黑痣,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调皮的狐狸,可是眼眸却总是积压着丝丝缕缕看不清的忧愁,唇色也透着病态的寡淡。
6岁的爱因当时看不懂,
26岁的爱因如今懂了,
却再也见不到那双活生生的狭长眼眸。
“雄父......”
爱因听到自己口中发出稚嫩的嗓音,宛若呜咽的小兽。
被称作‘雄父’的男人,微微一愣,修长的手臂看起来纤细,实则一把就将爱因捞起来,抱在自己的臂弯里,稳稳托举,拍打虫崽柔软的后背,安抚道:
“爱因,小虫崽一只虫乱跑很危险的,尤其你还是雄虫,会被坏蛋抓走的,以后不能再偷偷乱跑了哦。”
6岁的爱因伸出肉嘟嘟的小肥手,紧紧勾住男人的脖颈,将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偷瞄对面气息越发冰冷的白发雌虫。
“爱因,”男人低缓的嗓音如同微风,温柔得令虫想哭,“你还要给雌父说什么呀?他以为你走丢了,连研究院里的工作都撂下,找了你半天呢。”
“雌父......”6岁的爱因眼睛生得圆圆的,像漆黑的葡萄,委屈起来就成了粉葡萄,他小嗓音沙哑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乱跑了。”
男人勾起脖颈上的一只小肉手,朝对面表情冰冷的虫挥舞,有点儿像是招财猫的手势。
他扬起一抹笑,无奈道:“厄敏多,爱因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我不会和社会认知不健全的6岁虫崽子生气。”厄敏多微微蹙眉,眉心如同白纸微皱。
6岁的爱因将埋在雄父肩膀上的脑袋微微偏移一寸,偷瞄那只冷冰冰的军雌,也是他不怎么敢接近的雌父。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永远冰冰冷冷、不苟言笑的雌父道:
“我真正生气的对象是你,林、无、音。”
“爱因是你一手带大的,如今才6岁,就学会偷跑离家了,我很难不怀疑,这是你言传身教的结果,毕竟有前例在,叫我不得不防。”
爱因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身躯轻颤一下,隔着胸膛,都能听见一道心脏颤动的声响,莫名让人心慌悲凉。
“抱歉,”林无音扯动嘴角,下意识挤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我以后会看顾好爱因的,毕竟......他是我们的虫崽。”
厄敏多浑身冰冷的气质缓和几分,但是依旧面无表情地告诫道:“还希望您遵守诺言,雄主。”
6岁的爱因滴溜溜的漆黑大眼珠子来回转动,一会儿看看自己的雌父,一会儿看看自己的雄父,直到那抹白色无尘的挺拔身影严谨刻板地行了一个抚肩礼告退后,他听到一抹随风而逝地轻叹:
“你当初早知我不属于这里,为何不放我离开......事到如今又......”
6岁的爱因眉头微蹙,一只手来回晃动,贴上男人细腻温热的脸颊,捏了捏,“雄......父......别哭。”
“爱因,”林无音一愣,散去忧愁,又扬起一贯的温和笑容,大手包裹住在自己脸上来回作乱的小手,放在鼻尖轻蹭道:“雄父没有哭,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幸福。”
骗子。
6岁的爱因对上那双清浅如碧湖一般的黑眸,只觉得胸口越来越疼,这种疼蔓延成鼻头的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他想这个时候林无音应该还不知道,在虫族,直系亲缘间是有血脉感应的,尤其是敏感的雄虫最盛,雄子年幼之际,为何最喜欢亲近自己的雄父?
就是因为雄虫之间会有信息素的影响。
而一只虫的信息素底色虽然不变,可敏感的亲缘虫会察觉到细微的不同,难过、开心、幸福、悲伤、绝望......
林无音的所有感受,爱因虽然不敢保证感同身受,但是他的情绪亦会受到自己雄父的影响,即使对方从不主动流露,他就是知道。
譬如现在,
林无音不哭,
爱因替他哭。
一滴晶莹又滚烫的泪,从眼尾划过,最后落入柔软真丝的枕头间。
“做噩梦了?”
低沉的声音,就像隔着一张网,朦胧传入耳廓。
爱因的意识渐渐回笼,他艰难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石壁上还雕刻着古老的虫纹,还有狰狞似鬼蜮的画面,那是一只拥有六翼翅膀的虫族,周围都是朝他张开狰狞兽嘴的异兽,但虫神之子手握权杖,表情圣洁高贵,目光却充满威压,一己之力镇压所有魑魅魍魉。
这副壁画,除了第一天能吓到他以外,此后的每一天再看,内心只会毫无波澜。
也许是才睡醒,大脑还有些不清晰,那双总是冰冷讥诮的黑眸里,微微松弛,蒙着一层模糊的水雾,整只虫柔软脆弱的不像话,像是玻璃花房里的冰晶花。
爱因轻声道:
“不是噩梦,是忆梦。”
回忆的忆,记忆的忆。
离家半个月以来,他第一次梦见林无音。
原本以为早已丢失在过去里的记忆,总是以一种令虫想不到的时间和方式,突袭至大脑,仿若旁观一般,过去从未察觉到的真相,在回忆中越发清晰。
也许爱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他这是第一次以这么平和的语气说话。
膝盖交叠,捧着一本硬皮书的黑塔·巴士奇,那双自爱因醒来就一直粘在雄虫身上的目光微微波动,一只沉默坐在角落里,融于黑暗的军雌膝盖挪动。
黑塔·巴士奇放下手中颜色灰尘的硬皮书,还沾染泥土和鲜血的皮靴踏在漆黑的石砖上,走到中央洁白的床榻前,这是这栋黑塔里,最干净白皙的颜色。
一道漆黑高大的影子笼罩床上的爱因,鼻息间又是那股冰冷血腥的气息,爱因微微蹙眉,那双原本还柔和的眸子立刻冰封起来,就像春湖结冰。
“谁准你进我的房间了。”爱因冷声质问,一点没有对方救过自己的自觉。
头顶传来一道胸膛震动的声音,是一道轻声又戏谑的‘呵’。
黑塔·巴士奇的回应,则是他不仅进了爱因自称是自己的房间,更是毫不客气将屁股坐在白皙的床沿,手掌撑在床上,落下深深的凹陷,他上半身前倾,以一种压迫又包裹的姿势,低头看向浑身紧绷的爱因。
那道低沉总是听不出喜怒的声线,居然带着了几分好笑和逗弄,迎着那双好看的眸子道:
“爱因,是我太纵容你了吗?”
“以至于让你忘记,”
“我才是黑塔的主人。”
不止是这间房间,就连整个黑塔都是黑塔·巴士奇的领地,而爱因·雪莱则是那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也是黑塔·巴士奇强撸回来的战利品。
爱因·雪莱黑眸微微波动,就像碎冰的冰面,可很快他口中淡淡吐出几块儿冰渣子:“说话就说话,离我远一点,”
“老虫子。”
“......”
嗯,想来那些曾死于黑塔·巴士奇手里的亡魂,绝对想不到,在爱因·雪莱的眼里,这位北域的‘暴君’,凶残的猎食者,不过是区区一只‘老虫子’而已。
黑塔·巴士奇掌控北域百年,虫零早就过百,虽然在虫族里面,二十几岁和二百岁都属于青壮虫,彼此就算结为伴侣也没有什么。
爱因·雪莱最后那三个字,纯粹就是在侮辱虫,还是骂的很痛、也勉强正确的词汇。
空气中寂静几分。
黑塔·巴士奇对此的回应,是连表情和眼神都没变化,就像听不见爱因对自己的冒犯,他微微起身,从白色雕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瓶粘稠的绿色药剂。
“喝药。”依旧贯彻着自己的风格,黑塔·巴士奇淡淡掠过那个话题。
爱因认出来了,这瓶绿色的药剂在帝都也是只有军部才有的‘治愈剂’,就连军雌也只有一定的军衔才能获取。
当然对于雄虫而言,这种药剂唾手可得,雄保会会定时发放,毕竟这是一种浸泡和口服都能吸收的药剂,可以治疗外伤,可以稳定精神力,最初研究院的设计,就是为了给雄虫阁下的。
只是帝国挑剔的雄虫阁下,大多嫌弃这种粘稠像绿鼻涕一样的药水,别说口服了,就连外用都觉得是对自己金贵皮肤的一种折磨。
爱因看到这熟悉的药剂,瞳孔一缩,脸色甚至苍白几分,他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因为这种药剂在最后几年,成箱成罐储藏在他家中的仓库里,林无音没日没夜浸泡在绿色的药剂里。
而他就隔着冰冷的薄薄玻璃,就这样看着日渐衰弱的雄父,细细密密的疼痛自心尖蔓延,有的时候,痛苦也有记忆。
当熟悉的话语、画面、物件出现,可以轻易撬动你深埋内心的土壤,重新生根发芽。
爱因艰难的呼吸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回忆,他狠狠偏头,拒绝道:“我不喝。”
看着雄虫本就白皙如雪的脸色越发苍白,薄薄皮肤下甚至青色血管可见,黑塔·巴士奇少见的蹙眉,解释道:“你不喝,外伤难愈。”
“我不喝。”
爱因眼底闪过讥讽,明晃晃在说他外伤愈不愈合关对方什么事情,一把挥开那只想要喂药的手,根本没有看见也不在乎那双幽邃眼眸中闪过的担忧。
叮咚......
药剂滚落在坚硬的石砖地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冰冷的空气中甚至飘荡着青草味的药香。
不知是不是有些察觉自己的失态或者言行不妥,爱因微微抿唇,收拢微微刺痛的胳膊,往床铺的另一侧蜷缩了几分。
如此明显的拒绝和抗拒,爱因觉得这只老虫子肯定会像之前一样,一言不发的离开,留给自己独处的空间。
可不等他回神,忽然整只虫被一只滚烫结实的胳膊捞起来。
一双深沉幽蓝的眼眸在眼前放大,下巴被指尖灵活的撬开,一片滚烫的唇覆盖在自己微微冰凉的唇上,带着湿度和热气的唇几乎毫不费力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带着苦涩的药香。
粘腻的药剂从舌尖推入他的喉咙,唾液交换间,一时之间,分不清口中的是药剂,还是对方的口涎。
“呜!”
爱因懵了,身为帝国尊贵的雄虫阁下,虽然他自幼也没有多无忧无虑、快乐肆意,可从来没有虫敢如此放肆的冒犯他!
黑塔·巴士奇......
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爱因·雪莱拼命挣扎,可那双禁锢自己的臂膀宛如坚硬的铁链,轻易就按住他挣扎的身体,甚至为了不让他乱动,缠绕的越来越紧,几乎叫虫窒息。
肺部的空气被掠夺,就连身体也不断压缩,爱因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黯淡,意识也越来越恍惚。
迷蒙的眸子里,只能看见一道幽邃深蓝的眸子亮起竖瞳,像野兽一般,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手掌的猎物,叫虫无法逃脱,无法反抗。
周遭窒息的空气中,来自军雌深沉冰冷的气息,丝丝缕缕包裹全身。
也许是感觉到爱因快要窒息了,口中霸道滚烫的舌尖离去。
爱因面颊通红,双眼迷蒙的看去,胸口激烈地起伏,晶莹带着浅绿的丝线从唇角滑落,流淌在下巴,宛如白雪上落了一片绿叶,醒目的不像话。
那双深蓝色如大海的眸子,却只是平静地看着爱因,冷静又专注的不像话。
‘啪’的一声。
爱因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抬起软绵的手,打在那张深沉刚毅的脸上,黑塔·巴士奇微微偏头,在爱因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似有似无勾起。
手中力道太轻,这个力度无异于小猫挠手,伤害力不够,羞辱性也一半一半,配和他们此刻亲密的姿势,更像**。
爱因轻扯自己略微红肿酸麻的嘴角,嗓音虚弱无力道:“我要杀了你......”
该死的老虫子,
居然占他的便宜!
等他将精神力锻炼到S级,第一件事情就是搞死这只老虫子!
爱因·雪莱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虫!
“爱因......”
爱因能感受道那只扣着自己后脑勺的大手微微用力,接着他整个虫以更近的距离贴近老虫子,他伸手抵挡,却将那抹宽阔又柔韧的胸肌摸了个满怀,浑身僵硬,雪白的耳尖红的滴血,语序都不利索道:
“你,你做什么!松开我!”
该死的!
这只老虫子不会是尝到了甜头,打算彻底老虫吃嫩花!?
“爱因......”
谁了,黑塔·巴士奇又叫了一声,不知怀着怎么的叹息,一向低沉冷静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和忍耐,滚烫的吐息洒在爱因的面颊,引来丝丝缕缕的麻痒。
爱因不适偏头,竭力想要避开那抹滚烫,耳边却清晰响起对方低沉的声音: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们之间,最先突破那条线的虫,是你。”
爱因瞳孔微缩,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指之前他引诱黑塔·巴士奇,用嘴巴喂毒的事情。
爱因觉得这不能怪自己,一只强大的军雌囚.禁一只貌美的雄虫,为了什么?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虫皆知!
可这只司马昭太能忍了,忍到爱因都觉察有些诡异,所以他在对方惯例和他进晚餐的时候,故意跌了一跤,摔倒对方的怀里,然后又故意抬起头,唇瓣擦到一起,最后再吻到一起。
很正常吧?
不等他说什么,就感觉那抹滚烫压抑的气息抽身远离,自己被黑塔·巴士奇动作轻柔地放置在床上,柔软的被子盖到脖子以上,也遮掩散乱衣领下露出的白皙锁骨。
看着那抹依旧体面沉稳的虫子,似乎想要转身离去,爱因心底生出恼怒,气的呼吸都不稳,他拿起床上的枕头丢到那只虫的后背上。
看着那抹略微停顿的宽阔强健的背影,爱因恶劣地勾起嘴角:“真是可惜,居然没有毒死你。”
爱因在雷区蹦迪。
黑塔·巴士奇丝毫没有动怒,他捡起地上白色又柔软的枕头,像个白色的雪团子,和某只虫一样。
在爱因冷冰冰的注视下,见到黑塔·巴士奇将枕头拍了拍,放回床上,“如果你下次再下毒,记得找一种没有解药的毒。”
“......”
#好气哦#
还教育上我了!
爱因面无表情,将枕头扫到地面,他看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微顿,但是这次没有停下脚步,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道:“既然你不喜欢这个,我去叫虫奴换一个新枕头。”
爱因抿唇,神情越发冰冷。
看着那道越来越接近门口的高大背影,他一把捏住床头柜上盛饭精美鲜花的瓷瓶,砸向那道宽阔结实的脊背,瓷瓶落在地上碎裂。
“站住!”
黑塔·巴士奇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
“我叫你站住!”
亲了他就想走?
爱因盛怒,又拿起床边的装饰品,玻璃药剂、水杯、瓷瓶......只要是双臂能接触到的东西,全部砸向门口那道高大深沉的背影,有的砸到了对方,有的则砸向坚硬的门框,漆黑的石墙。
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黑塔·巴士奇脚步停在门边,爱因气喘吁吁,冰冷的面孔都染上真切的颜色,冷冷看着对方,从门口的角落拿起一个黑色长一米多的长方形盒子,还用蓝色的丝绸袋子精心包裹起来。
爱因冷冷注视着对方,拿起黑色的长方形盒子,放在自己的床沿,略微粗糙宽大的手指灵活解开蝴蝶丝绸,宛若真的在解开一件精美的礼物。
就像帝国的军雌为了讨好雄虫阁下精心准备的礼物。
爱因兴趣缺缺,却冷冷看着对方这次搞什么花样,真把他当成帝国那些无脑的雄虫,收到几件礼物就晕头转向,忘记自己的立场了吗?
呵!
搞笑!
可当那条丝绸被解开,黑色的礼物盒缓缓打开,露出柔软的木屑,木屑上还有几朵精心摘取的蓝莓花,花骨朵上水珠流淌,花香沁人心脾。
但这都不是重点,爱因的目光死死定在,黑色礼盒里那支纤细优雅的琴弦上。
爱因眼眶微微泛红,指尖颤抖地捏起梧桐树锻造的琴弦,捏在手心,琴弓在手心压出一道红痕。
是他在离家途中,丢失在冰天雪地,以为永远找不回来的琴弓。
林无音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爱因猛地抬头,看向黑塔·巴士奇,眼眶通红一片,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水光,宛如落雪融化,柔软的不可思议,“你......”
是从哪里找到的?
他刚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哽咽的不像话,立刻闭上唇。
还能从哪里找到,当初初到北极星,无边无际的北域,一片白雪皑皑。
爱因不过是从崖坡上摔了一跤,再次回头,发现自己的琴弓再也找不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雪中找到细细的琴弓,简直是大海捞鱼!
可是黑塔·巴士奇找到了!
黑塔·巴士奇的目光依旧专注冷静,没有解释他是如何找到的,他朝爱因缓缓伸手,爱因眸光闪烁,却是第一次没有躲避,定定看着对方,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动作。
就看见那双骨节分明,肤色稍深的指尖,微微勾动他面颊上的白发,指尖轻柔的理顺几缕发丝,就抽手离开,柔然如丝绸的白发在指腹留恋一圈,似乎贪恋这冰封里唯一的炙热。
爱因看见对方总是冷硬平直的唇,开合间吐出令他心头一颤的话语:
“爱因......”
“东西我已经给你找回来了,”
“以后不要再偷偷跑出去了。”
顿了顿,
迎上那抹略微怔愣的黑眸,黑塔·巴士奇收回的指尖微微摸索指腹,最后留下一道宛若叹息、又郑重的话语:
“你不是每次都会这么辛运......”
爱因眉心松动,恍惚间仿佛听到了黑塔的潜台词:
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
有黑塔·巴士奇来救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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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他是一名小提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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