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众人在安语鹤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先选出了三首最需要练的歌,利落地分好了各自的段落。
每次和安语鹤做队友,都是一次又一次可以脑袋放空的安心体验。
独行,和主持大局的经验打磨出了他的心智,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下,他好像总是从容而镇静。
分好段落,赵昕沂负责思考可以做些改编、创新的选曲,迟意和唐缄也各自被派去联系外援。
“迟意?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是他第二次躲厕所打电话了,电话很快被接通,另一边的游柏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声音里含着意外。
多年朋友的默契让迟意单刀直入:“你们最近忙不忙?我这里可能需要你们帮个忙。”
游柏道了句“稍等”,喊来另外两人,打开外放。
“怎么了小迟子?”彭湃的声音紧接着从那边传来。
迟意无语:“再喊这三个字就绝交!”
游柏及时把话题拉回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
“是这样,我们这个赛段要做路演,可以找外援,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帮我吗?”他解释。
“妈妈我要上电视啦!”徐森南的大叫声从手机另一端由远及近地传来,迟意被喊得将手机挪开耳边。
然而挪得再远也能听到另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先别激动儿子,妈和你一起上!”
另一边叮了哐啷一顿响,估计是又打起来了。
最后还是只剩下游柏一个靠谱的,两人开始约定接下来时间的安排。
他们大学在北京,毕业后老巢也定在了北京,但节目在靠西南的城市录制,迟意表示距离路演还有一周,但毕竟这回要配合的不止他一个,他们如果有空的话,最好明后天就过来早早磨合。
节目组支持请外援的选手用节目组的场地,当然外援也要被拍,他又托游柏叮嘱剩下两位在镜头前千万要规矩一点。
安排好了相关事宜,迟意道:“录完节目之后多留几天在这边玩一玩,都记我账上,别客气。”
游柏沉默了两秒,有点无奈:“怎么参加个节目学会打官腔了,我们之间还说这些?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老板,带员工团建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迟意感觉自己可能是和安语鹤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染了一些安语鹤算账一定要算清的毛病:“一码归一码……”
游柏没办法了,搬了两个还在打架的救兵,救兵一来就大声嚷嚷起来:“什么意思啊迟意?一个月不见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是吧?我懂,我都懂,你现在是爱豆了,瞧不起我们了,要和我们这些破搞乐队的明算账了呜呜……”
爱豆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不想他这边都约好了时间,节目组突然通知如果有找外援打算的选手,需要在备采间的镜头底下进行联系,因为观众都很爱看这种两肋插刀的友谊。
无法,迟意又给游柏打了通电话,打之前再三强调一定要离彭湃和徐森南俩货远一点的时候打。
这样一通折腾完回到训练教室没多久,节目组又把他叫走,到隔壁楼拍了一个简单的商务中插。
终于结束了拍摄,迟意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知道新的任务下发,这个时间安语鹤肯定还在训练室,于是马不停蹄地打算过去捞这人回去睡觉。
离训练教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迟意就远远听到了歌声。
是《红色高跟鞋》,安语鹤很喜欢的一首歌,他记得上一世安语鹤在这个阶段也唱了这首。
他在后门张望了下,发现赵昕沂和唐缄果不其然已经回去了,就剩孙奇洺还在收拾东西,也是马上要走的样子。
还好,差点就又留他一个人了。
迟意兀自庆幸。
他不想进去打扰安语鹤,打算等对方稍微休息的时候再出来,于是躲回了门后,在门口静静听了片刻,发现安语鹤开始和“却又像风捉摸不住”这句较劲。
这句转音有些难度,安语鹤把握得不大好,就开始单句循环。
熟悉安语鹤的人其实可以感觉到,他现在在生气,生自己唱不好的气。
而生气的具体表现就是和一句唱不好的歌反复缠斗,并且和旁人说话的时候嘴角还能保持弧度,但是眼尾不弯了。
孙奇洺显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收拾过东西后,劝道:“可以了,你今天练了一天,嗓子状态不好是正常的,别太为难自己,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接着练。”
迟意听到安语鹤满口答应:“好,你快回吧,明天见。”
然后接着练那一句。
孙奇洺知道安语鹤拧住的时候再说一百句也没有结果,只好背起包走了。
出口后他被门后面的迟意吓了一跳,正欲说什么,迟意飞快地做了个噤声手势,孙奇洺明白过来,挥挥手当打过招呼走了。
就这么一个打招呼的功夫,安语鹤又把这句循环了几遍。
在迟意的记忆里,当时这首歌虽然不是他们组正式选进节目里的曲目,但却是被路人拍到后点击率最高的。
安语鹤上一次把这首歌的好几处转音处理得非常漂亮,完全看不出他练习时对这一句一筹莫展的样子。
迟意不由得开始想,他之前,也是这样在深夜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和自己较量吗?
大概是这句实在棘手,教室里传出一声轻叹,紧接着安语鹤又从头开始了这首歌。
迟意觉得安语鹤不能再这样练下去了,正欲进门,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拔腿追上了马上要下楼的孙奇洺。
他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把孙奇洺拉进楼梯间没有摄像头的阴影中,斟酌着开口:“你和安语鹤认识的时间久,他之前是一直这样……不敢在其他人和镜头面前展现情绪吗?”
孙奇洺了然:“你是想问他为什么看起来特别好说话,实际上距离感很强,遇到什么事从来不会和别人说?”
迟意点头:“差不多。”
孙奇洺想了想:“具体原因很复杂,由我来说不太合适,我只能告诉你,他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们几个人里面最松弛的就是他,表现欲也很强,每次遇到什么坎儿一直是他主动来开导我们。”
“后来开导我们的人还是他,但他怎么也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一个人慢慢封闭了自己,我们如果想让他走出来、逼他太紧,他就会开始不着痕迹地疏远我们。”
孙奇洺见追过来的人眉头紧锁,很是在意的样子,又道:“他虽然看上去和谁都可以当朋友,但其实在他心里好朋友和普通朋友还是有分界线的,我能感觉到虽然认识的时间不太长,但你已经能算得上他在意的好朋友了。如果你也真正把他当朋友,说不定在合适的时机他会和你说的。”
对方这几句话说得熨帖极了,一点也没有平时在镜头面前表现出来的作精样子,反而深沉聪明。
想到白天的些许不愉快,迟意主动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你是他的朋友,白天我不是故意要你难堪的,就是不想看安语鹤为难。”
孙奇洺“嗐”了一声,摆摆手:“怪我自己人气太低了。”
说罢他不欲多留:“你刚刚是要找他吧,你快去劝劝他吧,不过估计没啥用。每次他和自己较劲的时候,我们几个轮番劝他都不管用,只有练得达到他的心理预期了才肯休息。”
迟意再次道谢,快步走回了教室。
上一世他并不是没有试探过安语鹤。
自从他们一个团后,合作接触的距离越来越多,迟意也发现了安语鹤时刻紧绷自己、甚至对于抑制自己情绪几乎到了偏执的问题。
那天是在录完一个很累人的竞技综艺后,回酒店的车上,已经没有摄像头在拍了,后排歪歪斜斜地睡倒了一片,只有安语鹤还坐姿端正地坐着强忍困意。
迟意没忍住,偏过头道:“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去呢,你累的话就睡会儿吧。”
在迟意关切到近乎审视的目光中,安语鹤平静地笑笑:“我不累,你睡吧。”
明明累得第三层眼皮都快出来了,迟意腹诽。
他明白再继续下去也是给安语鹤平添社交压力,只好自己睡了。
后来在他们短暂的交际中,每当迟意试图把话题往这上面引的时候,安语鹤都会不着痕迹地岔开。
久而久之他也发现了安语鹤对于这个问题简直避如蛇蝎,如果太直接地过问害怕揭他伤疤,迟意只好先迂回地从孙奇洺这里问问。
得到确有其事的答案后,他反而不急了。
一步一步来吧,在安语鹤眼里,他们上一世是点头之交的队友,现在更是没认识多久,不敞开心扉实属正常。
夜深人静的,迟意怕突然出现吓着安语鹤,于是特意加重了走过来的脚步声,随后轻轻叩了叩门。
大概是因为墙太凉,坐教室角落的安语鹤把卫衣帽子扣在了脑袋上,他今天穿了一套浅粉色的卫衣,远看就是一个可口的草莓大福。
迟意从墙角捞了安语鹤的保温杯,坐在草莓大福身边:“喝口水润润嗓子,我教你唱这几句。”
草莓大福接过杯子,有点意外地抬头:“我还以为你是来让我和你回去的。”
迟意说:“没有差别啊,早早解决不就能早早带你回去休息了吗?”
如果是前世的迟意,是断然不会自信地站在安语鹤面前说出“我教你”这三个字的,一来两人并不相熟,二来他自认自己的技术没有好到可以到处“为人师”的程度。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迟意在上一世的四个月选秀节目中真的学了不少东西,出道后专业老师的课更是没落下。
在自己的专业水平突飞猛进的同时,他自认,现在已经足够做安语鹤的依靠了。
请放心,还有五章迟意就知道,就算是上一世,他在小鹤心里也根本不是什么“点头之交的队友”了
两个笨蛋(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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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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