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需要

迟意愕然:“腰伤?之前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发作了?严不严重?”

“应该挺严重的吧,他很讨厌去医院的,如果能不去医院肯定不会去的。”闫沛找着东西,没看到身后迟意糟糕的脸色。

生物钟带来的困意、刚刚被开解过的雀跃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迟意心神不宁地等在宿舍楼楼下。

他看着不远处的练习室楼灯光一个个熄灭,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回来了安语鹤,和从一辆车上下来的吴炀。

吴炀试图从右边试图搀扶安语鹤,安语鹤没躲,左手却用不容置喙的力道拦了下他。

吴炀被拒绝了也没继续坚持,只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抬头看到了等在楼下的迟意。

而这电光火石间的一眼,又让迟意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敌对之意。

如果说前两次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他还能说是自己臆想症发作,或是吴炀只是乐意在镜头前炒作,那么现在楼下只有他们三人,对方仍然不加掩饰地抗拒他,迟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没有再愣神下去,几步上前,不无焦心地问道:“旧伤怎么会又犯了?严重吗?现在还疼不疼?怎么不……”

他在安语鹤由诧异迅速转向平静的神色中,咽下了那半句“怎么不来和我说”。

迟意觉得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

明明路演那天,安语鹤都已经愿意和他敞开心扉了,这下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不说,他的行径更难解释了。

但大概是有旁人在场,安语鹤不想下迟意的面子,轻声回答:“不严重。”

说罢,他又转向另一边的吴炀:“今天晚上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之后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能帮得上的我都会帮。”

吴炀摆摆手:“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安语鹤摇摇头,却也没力气再反驳什么了,只道了声再见,就自顾自上楼了。

我该说点什么。

迟意亦步亦趋跟在安语鹤身后,想道歉,想辩解,甚至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想就想到了宿舍门口。

“对不……”

“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刚开了个话头便被截断了,安语鹤打开灯,面上疲态尽显,“早点休息。”

看人已经钻到盥洗室了,迟意只好忐忑地乖乖闭上了嘴。

-

迟意的学舞速度本来就慢,这次的舞台也本来就难,再加上这几天他第一次当队长和中心位,需要管东管西,又心神不宁,学习进度更是一言难尽了。

第二日,还不待他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安语鹤道歉,他们所有人先被不明所以地召集到了一起。

迟意被唤醒了一部分记忆,抓过身边的赵昕沂问:“今天是咱们练的第几天了?”

赵昕沂不用多想便答:“第四天啊。”

迟意一拍脑门:“坏了。”

和上一次的经历别无二致,第二次公演他们一共有七天准备时间,在他的记忆中,练到第四天时,会突然来一位飞行导师来突击检查,外加辅导。

突击检查的方式非常简单明了,八个组将挨个来到中间进行表演,如果表现糟糕的话就是当众处刑。

迟意在脑子里乱糟糟地过了一遍歌和舞,越过心里越乱,有一种马上要考试但是半点没复习的感觉。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是这几天实在太过兵荒马乱。

飞行导师是一位将近四十岁的中年男性,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唱跳行业的领军人物,现在转了幕后威严更是远胜于从前。

不过可能是因为第一次顺位过后,众人都对“淘汰”这一事有了实感,对自己的要求都更加严格,因此就算是之前最不被看好的一组也表现得到了及格线,没有被导师批评,甚至还捡着优点夸了。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让迟意第一次连安语鹤的表演也没能好好欣赏。

最后,他不出自己预料地,荣幸当选八个队中最拉胯的中心位。

飞行导师的脸色也随着现场的气氛一起,在他们组表演后降至冰点,他毫不留情道:“迟意是我之前最期待的选手之一,现在是我最失望的选手,没有之一。你们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中心位的人选了。”

丢人,太丢人了。

在其他人眼中,他可能是接触唱跳没多长时间的乐队主唱,出现这样的情况情有可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

他骗不过自己。

处刑结束,迟意先是和找到宁楷,表示对方那么信任自己,他却作为宁楷阵营的中心位之一,交出了这样的答卷,实在愧对于他,但他之后几天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宁楷看起来没有被影响到,反过来宽慰他道:“你也说了这不是最后的表演,那这就不是你最终交出来的答卷。我选你是因为信任你能够做得很好,这个‘好’不需要和其他队伍比较,你别太有负担了。”

不过得了安慰迟意的面上也不见轻松,他太清楚自己差在哪了,于是坐在原位,一边等人群散尽,一边收拾心情,打算去和队友们聊聊。

然而还不待他起身,却看到好像也是在等人走光的安语鹤返回教室,来到了他面前。

安语鹤原本打定了主意,与迟意恢复和别人一样的距离,但散场时迟意强颜欢笑的样子又撞进了他眼中,终究还是担心占了上风。

他压下了莫名其妙被躲好几天的恼火,努力当作无事发生道:“需要我帮忙吗?”

迟意刚刚勉强收拾好的心情一对上安语鹤,又在顷刻间被打散。

明明重来一次他想要在安语鹤面前展示的都是自己从容不迫的样子,但这几天还是过得乱七八糟,不仅惹了安语鹤生气,训练上也没有练好。

于是他自觉此刻不是什么谈心的好时机,偏头看向旁边的椅子,又一次回避了安语鹤的关切,道:“没事,不用麻烦你。”

话一出口,迟意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相关的情绪出现在安语鹤身上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迟意惊疑不定地抬头望去。

“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有一抹讥讽在他唇角扩大,安语鹤挑了挑眉。

不等迟意否认,他接着道:“你知道吗,迟意,虽然大家总说我端着、说看不透我、说我距离感强,但你其实才是真正难走近的人。”

累积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安语鹤没有给对方留反驳的机会:“主动找我做室友的人是你,第一次公演也是你主动站在我后面的,现在你觉得够了,想让我走开?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不是……”迟意没想过他这几天的躲闪会让安语鹤这样想,有些手足无措地想解释。

安语鹤只小幅度地点点头:“对,不是想让我走开,你是自己走远了。”

他在那一瞬间撕开了他惯用的、温吞的皮囊,弯腰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锐利的双目紧盯着迟意:“我的试探和耐心非常有限,我再问一次,到底需不需要我?”

……

“到底需不需要我?”

那是Moment Nebula和野玫瑰邮局的第一次合作,野玫瑰邮局作为他们首唱会的惊喜嘉宾,将要与他们一同出席。

共同练习、相处几天下来,两边毫无疑问地成了朋友。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一直自我逃避的非分之想,被游柏轻飘飘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他”,毫不留情地点穿了。

而他那时候也已经十分清楚了舞台和事业对于安语鹤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样没有结果的单恋下,他无法再逃避自己,便只好逃避另一个人了。

首唱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迟意却在无法自洽的糟糕状态中,越急迫越练不好,舞台水平又有倒回节目刚开始时候的迹象。

他隐约想起,当时的他也是一个眼神也不敢和安语鹤对上,避之如蛇蝎。

迟意怎么也想不到,他躲过安语鹤两次,一次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意,第二次竟然是因为无法面对对方的心意。

而在迫近首唱会的日子中,安语鹤同样是在周围人群散尽时,把他堵在原地,关切而压着怒火问:“到底需不需要我?”

此刻,两张面孔逐渐重合。

迟意的瞳孔在一瞬间失焦,往事裹挟着万千心绪向他袭来。

他再也忍不住,一低头埋进安语鹤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安语鹤正等着回答,怀里突然揣了一颗毛茸茸的头,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这颗头又开始抽搭着说话,连带着他的肚子也感到了轻微的痒。

“需……需要你,我也不是想把你推开……我……我只是……”

安语鹤下意识揉了下怀里的脑袋……手感很好。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只巨型嚎哭萨摩耶,他有些迷茫地想,怎么又给惹哭了?

难道是我刚刚太凶了?

迟意“只是”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因为说不出来哭得更厉害了。

安语鹤这几天再生气,此时在迟意的呜咽声中也都化成了一滩水。

他左手揽住萨摩耶的肩,右手继续摸摸萨摩耶的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是有点太凶了。”

结果迟意听到安语鹤道歉,又“呜”了出来:“你别和我道歉了,明明该道歉的人是我。”

迷茫中安语鹤只好静静地拥着迟意,等对方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半晌,理智渐渐回笼,迟意却并不是很想动。

他一开始只是感觉到自己要哭,单纯不想让安语鹤看到他哭得很丑的样子,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蹭到了前面,两条胳膊也搂了上来。

他之前并非没抱过安语鹤,庆功宴上、演唱会结束后,他都为了抱安语鹤把其他人先抱一遍。

但那些拥抱都是鼓励的、朋友间的、不掺杂半分其他情谊的。

这样他岔开腿坐着,埋在对方怀里,安语鹤站在他双腿中间轻拥着他,还是第一次。

腰好细,抱着好舒服。

迟意又放任自己在这个拥抱中多沦陷了一分钟。

回收文案!这个姿势真的很涩谁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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