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公演,安语鹤的选曲与迟意记忆中的一样,是一首较酷的快歌。
这个舞台的舞美则做成了废土风,安语鹤蹬了一双高帮马丁靴,穿了一条有侧边垂带的黑色工装裤,上身配了一条皮质背带夹,是凌厉的战士造型。
头发稍微长长了些,他便顺势做了一个狼尾。
为了配合舞美,安语鹤还在侧颈上不知用什么颜料涂了一抹红,随着舞蹈的动作,这抹鲜红在发尾和脖颈上的筋脉间若隐若现。
站在舞台上时,时而狠戾,时而又有睥睨天下的傲气。
这个舞台是安语鹤在节目中第一次唱rap,曲目公布后,还出现了不少人唱衰,很多人都觉得这种流量小生就应该在自己的舒适圈中待着,总是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挑战就是在自取其辱。
不过这些安语鹤本人一概不知道,因为这个舞台过后,类似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虽然美美获得了贵宾席位,但迟意还想开一个“只看安语鹤”功能,或者“不看吴炀”也行。
迟意发誓绝对不是他用有色眼镜看人,吴炀就是把好好一套舞台服装穿得像刚就任的牛郎,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大概是迟意的表情太过奇怪,一会儿磨刀霍霍,一会儿飘飘欲仙,一旁的窦彦之不由得想有点害怕他突发恶疾:“哥你咋啦,怎么一副……恨不得冲上去的样子?”
他目光一转,看到舞台上的人,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后悔当时拒绝小安哥了?”
他是恨不得冲上去,不过他是想上前把吴炀扒拉下来。
其实迟意清楚就算他当时选了安语鹤,自己也是他们阵营的小队队长之一,不会和他同台表演,但他就是格外看不惯吴炀整天“虎视眈眈”地围在安语鹤身边。
他用三根指头放在窦彦之头顶,将他的头从自己身上转回舞台上:“小孩别乱猜大人怎么想的,好好看别人的舞台学习。”
小孩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窦彦之当场就要和迟意大战三百回合,好好理论理论,这个舞台的结束及时救了他。
第二次公演新添加了现场互动环节,表演和投票结束后,现场大屏随机抽取了一位现场观众。
现场观众是不允许携带任何应援物入场的,主持人于是先问了幸运观众有没有之前就看好、或者投过票的选手。
幸运观众是个看起来很知性的女生,她坦言:“我是宁楷的粉丝,来之前本来发誓只给宁楷阵营投票的,但刚刚我的眼睛全程黏在中心位上没下来过,再不投一票就不礼貌了。”
全场大笑起来,安语鹤微微鞠了一躬:“谢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过我也挺奇怪的。”女生话音一转,“怎么有人台上台下反差能这么大,舞台一结束又立马变成人机了。”
主持人接话:“甚至咱还在舞台上呢。”
迟意再次跟着大伙儿笑起来,看到台上的安语鹤迷惑地指指自己,像是没明白笑点在哪。
接下来就轮到他们表演了,上场前迟意再三和自己的队友确认:“我真的没有很像催债的吧?”
迟意这组则因为选曲是粤语,节目组也为他们做了一个港风造型,迟意在最开始会戴一副墨镜,在intro后则会随着曲风的昂扬,将墨镜向观众席扔去。
队员们简直不明白迟意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他的体态很好,身高腿长地往那里一站,哪里像催债的,再次也是□□老大。
过了一会儿,墨镜按照计划扔出去,迟意眼前豁然开朗,目光不受控制地向刚刚自己坐的位置看去,与安语鹤正专注看他的眼神对上。
镁光灯放大了所有情绪,迟意的身体先过脑子,朝那边抛出一个wink,掀起一小片热潮。
我靠,应该没有太油吧。
迟意的表情管理僵硬了一瞬间,靠肌肉记忆继续跳了下去。
表演过后,飞行导师率先开了口:“谢谢迟意在我走之前,肯拿出真正的水平给我看看,我就说你的实力肯定不止于此。”
迟意不无窘迫道:“不好意思老师,前几天确实是我疏于练习了,以后不会了。”
向梧接过话茬:“诶呀,他这人不会说话,不是在阴阳怪气你啊迟意,是夸你潜力无限呢。”
迟意只得再次谢过。
导师点评过后,主持人这次没有让大屏幕随机选人,而是锁定了那位接到迟意墨镜的观众,他递了一支话筒给她:“晚上好,这位女士,我来问下你是迟意的粉丝吗?”
被叫到的女生有点尴尬,非常实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是安语鹤粉丝……我没想接来着,是它自己朝我飞过来的。”
迟意笑起来:“本来想着能贿赂到一票是一票,没想到失策了,这幅墨镜太不懂事儿了。”
女生跟着放松了一点:“不过我有朋友是你的粉丝,她没抽到现场的名额,这会儿在外面,等会儿出去了我就给她。”
迟意认真道:“好,那就谢谢你啦。”
又随机找了一位幸运观众后,互动环节结束,另一组回到台上,一起宣布对决结果。
两位队长分别在主持人两边站定,主持人却不着急宣布结果,又起了个话头:“听说咱们最开始领队选小队长的时候,安语鹤第一个挑了迟意,迟意却拒绝了,现在碰上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后悔?”
迟意就知道这事逃不过,早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之前一直都在和他当队友,这次第一次当对手,感觉很新鲜。虽然可能算不上棋逢对手,但这一周的队长、中心位初体验,都让我收获颇丰。”
安语鹤从没听迟意说过这些话,一时分不清这人是真的觉得自己不配,还是在调节现场气氛。
但无论如何,他觉得他都得说清楚:“如果不是在我看来,和我旗鼓相当的人,我就不会主动挑他来做我的小组队长。”
不知道是哪个观众带头“喔~”了一声,一时间台下听取“喔~”声一片。
迟意糟心极了,心道这也要起哄吗。
“放过我吧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快宣布结果吧老师,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对决结果并不出乎所有人意料,安语鹤组赢下了这场对决。
一般这时候就到了各自和自己的队友拥抱的时候了,迟意却不知被他身后的谁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就越过了主持人,来到了安语鹤面前。
来都来了。
他左手把后面的一坨队友拉过来,右臂张开,自上而下地搂住安语鹤,强行将两个队揉成了一团。
后来节目播出,粉丝们和路人们都十分不理解,怎么输了比赛的笑得比赢了的还高兴?
来到后台,队员们在摄像头下高高兴兴地向一起练习的这一周告别。
毕竟是团体战,队员们早早商量好了“田忌赛马”,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牺牲,只为又完成一个舞台而高兴。
迟意前一天便和他们说过,不管赢了还是输了,也不管是舍不得队友们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准哭。
只要觉得自己刚刚呈现了好的舞台,那就是不留遗憾,可以笑着告别。
迟意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和信任,和大家成为队友非常高兴。”
“诶!”一个队友指着他,“昨天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些矫情的吗?队长不可以先破例!”
见队友们的精神头确实全然没有受到影响,迟意在即将回到转播大教室之前,一把拽住了安语鹤。
安语鹤被迟意的手劲儿扽得一个踉跄,听到迟意紧张兮兮地问:“你看到我刚刚摘完墨镜之后的……表情了吗?”
安语鹤脸上浮现出一点不自然:“看到了,是你的临场发挥?”
迟意更紧张了:“没有很油吧?救命!我下次再也不临场随便发挥了。”
安语鹤绝不肯承认自己刚刚被撩到了,只宽慰他道:“你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不会油的,放心吧。”说完便率先回到了转播室。
不过这表现在迟意眼中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他只能看到安语鹤漫不经心地敷衍了自己两句,随后转头就走,好像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今晚就下单两桶洗洁精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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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组是开场队伍,终于卸下了队长和中心位,回来后迟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好欣赏起其他人舞台来。
不止他上次选的一首歌被换了,他还记得一部分熟悉的人两次选曲的差别,内心暗自将这两次表现进行比较。
一会儿觉得节目组有眼光,这首换得好;一会儿又觉得那个人在现在的队伍里不如上一世的出彩,可惜了。
瞄到不远处安语鹤的背影,他心里痒痒得很,特别想过去和这个共享秘密的人分享他的“高见”。
自他们结果公布,两组抱在一块后,不知道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可能是这一抱颇有一笑泯恩仇之意,后面的六组也如法炮制,迟意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海归赢了叶随,宁楷赢了橙澄,他们阵营的最后一位队长则输给了唐缄。
竟然打成了一个微妙的平局。
迟意心中一震,田忌赛马真的奏效了?!
“让我们恭喜——宁楷阵营,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随着蓬颖的宣布,四组对决投票的最终结果显示在了大屏上。
迟意被冲上来拥抱他的队友疯狂摇晃着,定睛一看,意外地发现,在他们队和安语鹤队的比拼中,得票差距竟然非常小。
他一瞬间被受到认可的成就感填满,这几天的辛劳尽数烟消云散。
不久前那句“算不上棋逢对手”是他的真心话,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自然是自信满满,但在唱跳舞台上,两条时间线中都一直是安语鹤在不遗余力地帮助、照顾他。
但现在,实打实的数据告诉他,他担任中心位的队伍,和安语鹤所差无几。
被队友们拥着,他下意识抬头想寻找安语鹤的身影。
下一秒,他在隔着三个队伍的地方,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在看着他的安语鹤对上了眼神。
安语鹤在迟意似惊似喜的目光中,眯着笑眼说了四个字。
他辨认出了那句口型。
他看到安语鹤说——
“旗鼓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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