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喝醉了会断片，记不清喝酒后的所有所作所为。

也有人就算喝得再多，第二天醒来之后，也能毫不费力地记起所有事。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迟意望着天花板醒了半分钟神，意识到他显然属于后者。

开门声传来，安语鹤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醒了？头疼不疼？我给你冲了杯蜂蜜水。”

迟意坐起身，没来得及回答问题，就看到对方端着杯水走到他的床边，领口随着他附身的动作晃荡，露出一小片细腻的肌肤……以及他留下的牙印。

迟意头皮发麻，胡乱摇了摇头，跟喝药一样灌下了一杯蜂蜜水。

注意到迟意的目光，安语鹤不闪不避，在迟意咽下最后一口水之前缓慢开口：“牙口挺好。”

“咳、咳咳……”迟意徒劳地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

不是真的特别馋，也就是只有一点点馋吧。

安语鹤点头，逆着光迟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抬起手，在锁骨的咬痕处摩挲了下。

“可是等会儿要走机场，我的衣服领口都太大了，怎么办呢？”

迟意迟钝地觉出来安语鹤的态度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他握了下手中的玻璃杯，试探着开口：“……那，我给你找一件我的？”

“好啊。”安语鹤竟然果断地应了下来。

他接过迟意手中喝空了的杯子，又施施然走了，好像从没来过，没发生过刚刚的对话一样。

迟意用舌头扫过昨天咬安语鹤的犬齿，蜂蜜的甜香还停留在口腔中，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酒还没醒。

前一天的忙碌和狂欢太消耗精力，众人几乎都一觉睡到了出发去机场之前。

直到走在廊桥上的时候，唐缄才再次发现安语鹤竟然又穿了迟意的衣服，甚至还是一件他之前在节目里穿过的。

他现在看着这两个人有一种很微妙的心态，一边忍不住想嗑，一边又觉得迟意仗着安语鹤的纵容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

同样是在飞机上，同样是在起飞前，又同样是隔着过道的关系，迟意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

【TJ：多少收敛一点吧，就算在别人看来你是在卖，也小心物极必反！】

迟意又冤又不冤，但也明白对方的担心不无道理。

【立日心：我反省。】

唐缄隔着过道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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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手们在各个音乐节中的排期不同，最晚的排到了五月四日，五号才能回来，因此下一个赛段就留到了七号才开始。

而在这期间，第二次公演也正式播出了。

刚看到前面选人环节，迟意拒绝安语鹤的时候，“迟语思故渊”的CP粉还很慌。

【豹豹猫猫请复婚……信女愿一辈子荤素搭配。】

【这是咋了，也不像吵架了，小鹤还说立日心一直是“第一选择”，就是立日心怎么像是在躲小鹤？】

【别的不说，求小安老师说话教程……怎么能有人脑子转得那么快，一句话给几方都留了后路。】

【私密马赛，但是这种淡淡的离婚感也很好嗑啊，有没有能懂的？】

不过也有冷静的。

【大家别慌啊，二公在音乐节前面录制的，就算吵架了也早就和好了！具体请看《带我走》vcr。】

【冷静啊各位！昨天不是还有人接机的时候拍到小鹤穿着立日心的衣服吗！】

弹幕和超话乱成一锅粥，cp粉和唯粉之间差点就要爆发第一次争吵。

一边表示“你们别太恋爱脑了，看啥都要沾点，大家不过都是有自己考量的成年人，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无可厚非”。

另一边则表示“他俩都卖了我还不能嗑吗？卖都卖了，我嗑一嘴咋啦”。

好在播到后面又没人记得这茬了，安语鹤的粉丝在心疼他的腰伤，迟意的粉丝在乐他蹩脚地学粤语的样子，CP粉就只能边哭边笑。

而到了舞台部分，画风又变了。

【我没看错吧……？立日心这个媚眼，确实是往小鹤那里飞的吧……？】

【佩服楼上姐妹的注意力，我被这个造型帅得一愣一愣的，根本没注意到给谁眨的。】

【我合理怀疑迟意在主动请战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抛这个媚眼了。】

【田忌赛马×贴贴老婆√】

【明明是两个队，但有人生拉硬拽地让所有人抱成了一坨，是谁我不说。】

这些小姑娘怎么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迟意刚刚和安语鹤一起看完了他俩的舞台，此刻安语鹤去洗澡，他则在超话里刷得不亦乐乎。

节目组还没来得及收他们的手机，迟意想了想，把当时刚做好舞台妆造时的一张自拍用大号发了出去，他自带热度，也不怕节目组来找他秋后算账。

难得的几天休息，闫沛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转战幕后的身份，没日没夜地和工作人员混在一起，宿舍便成了迟意和安语鹤的二人寝。

大概是有了同床共枕的经验，两人都洗漱完毕后，安语鹤在迟意的招呼下，自然而然地上了他的床，准备一起看看隔壁新上线的选秀节目。

据传，这档节目本来是计划和《Stage 100 》一起上线的、同档期对打，但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开播时间致命地延后了两个月，已经失去了先机，很难再超过他们。

不过这个节目聪明就聪明在换了赛道，方问鸿不是要主打精良优质的舞台吗？他们就不在舞台上做什么追求，主打轻松搞笑。

这样做的利好和弊端都很明显。

好处是硬从市场分走了一部分《Stage 100 》的流量，吸引了非常多的乐子人，上了不少无厘头热搜，路过的蚂蚁都想点进去看一眼。

弊端则就是以笑点吸引来的粉丝粘性大多不怎么样，大部分人都笑过就忘，不大会为这种短视频一样的笑料买单。

因此，迟意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这个节目最后出道的团可以说是“销声匿迹”。

他们出道的那天，Moment Nebula已经成团近三个月了，一行人正巧早早结束了工作回家，忘了是谁提起今天好像是隔壁团出道的日子，七人便聚在电视前面看起来了对面的决赛夜。

……最后七个人看睡着了四个。

诚然，娱乐圈从来不缺好看的面孔，但有实力担保的好看面孔就不是那么多了。

《Stage 100 》的节目定位、前期宣传、导演以及节目组配置早早地吸引了更多的选手选择他们，剩下了只有脸没有实力的、只有实力没有脸的、以及既没有脸有没有实力、只是单纯想走大运的，来到隔壁节目，不可谓不惨。

而就算是在“喜剧节目”里，爱豆的入场券也显然是足够吸引人的脸，因此第二者和第三者到最后被淘汰了个干净，决赛几乎靠一帮“美丽废物”组成，简直可以用四个字来做概括——

“车祸现场……”

那时候迟意作为唯三没有睡着的人之一，实在忍不住，在又一个选手破音后喃喃自语。

窦彦之一向精力旺盛，看这样的节目竟然也不觉得无聊，探讨欲极强：“我之前还担心过他们成团之后我们会不会受到影响，现在不是特别担心了……”

迟意看向直播观看人数，是他们决赛夜的三分之一还少。

安语鹤是最后一个清醒的人，迟意记得他那时抱膝坐在地毯上，闻言没有肯定窦彦之的话，只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在镜头扫过一个人的时候，才开口：“我觉得他还不错，可惜了。”

安语鹤点出的选手最后变成了这个快要糊穿地心团的中心位，作为唯一一个既有脸又有实力的人，因为“投错了胎”，他凭借一己之力拽着这个团艰难地维系了半年。

负责公司见他们不能创造更大利益，很快甩手。到Moment Nebula在准备一周年巡演的时候，他们就悄无声息地解散了。

此刻，两人在一起看这个节目，迟意终于知道了安语鹤那句“可惜了”的另一部分原因。

“我之前面试《星动闪耀》的时候见过他。”安语鹤解释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比起我，他才是‘回锅肉’。”

“回锅肉”通常指有过参赛经历的选手再次参赛，迟意没明白安语鹤为什么要这样做比：“‘比起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在那个节目根本就没走多远，参与感太低了，但他一直走到了总决赛，最后被卡位了，和成团失之交臂。”

他想起迟意刚刚给他讲述的，这个节目以及这个人未来的命运，不无遗憾：“可惜了，他好像总是差一点运气。”

已经走到一定位置的人发出类似的感慨时，总有或高高在上、或幸灾乐祸之嫌，但安语鹤这句感叹平直而真诚，既无可怜之意，也无调笑之感，只是单纯作为热爱舞台的人，为对方而惋惜。

迟意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又觉得现在还不到想那些的时候，很快压了下去，没有提出来。

这个节目的舞台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两人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找起来了他们节目中其他人的音乐节舞台看。

那天早上安语鹤对他暧昧难言的态度像是他没有酒醒的错觉，随着对方锁骨上印记的淡化而消失，两人好像又恢复了亲近的室友关系。

只是……安语鹤给他的特殊化好像变得更多了。

迟意看着安语鹤为了照顾他最近健身，特意给他按照卡路里，严格搭配的健身餐；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睡前发现从不单独发合照的安语鹤，在微博上发的二人在苏州的拍立得合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哪里之前都不忘先和他报备一声……

他美美咽下一口特供鸡胸肉草，觉得形势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