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谢府闹的乱乱哄哄的同一时间,柳家也收到了宫里送来的圣旨。听闻陛下给柳忱和谢家赐婚,柳府众人一时都十分激动。这种反应甚至比柳忬嫁给太子还激烈,闹的小江氏面上甚是无光。遣散围观众人,小江氏将柳清人拉到了屋里,沉着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陛下为什么要给柳忱赐婚?”
柳清人说道:“昨日行宫出了事,谢二公子为了保护阿忱得罪了王家,今早上王大学士去陛下面前哭诉,陛下得知来龙去脉之后,这方做主给两个孩子定的婚,实则也是为着忱儿的名声考虑。”平白得了个赤西侯府的女婿,柳清人十分高兴,脸上少见的带了点笑容,这令小江氏越发吃味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婚事不能成。郎君可莫要忘了,咱们眼下可还与高家议着婚呢。”
柳清人冷哼一声,不满的看了小江氏一眼:“圣旨是清早上朝的时候陛下亲口赐下的,当时满朝文武都在,你以为高家人不在?如今忱儿已经被陛下做主许了人家,莫说一个小小的高家,就是太子求娶都不好使。无知妇人,快去好好准备帮两个女儿张罗婚事吧,旁的事,你少操心!”柳清人训罢了人,一甩袖子走了。小江氏被训的有些下不来台,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说什么为着名声考虑,还不是陛下存了私心!这下可好了,一个卑贱的庶女,嫁的比嫡女还好呢。且去得意去吧!”
小江氏以为柳忱得知婚讯定会高兴不已,然而事实却与她预料的截然不同,自打听说了婚事之后,柳忱始终神色凝重,半点笑容也未见。月雪奇怪道:“娘子被赐婚谢家,不开心吗?”
柳忱摇头说道:“若与高家比起来,这门婚事实在是好了太多。”
“是啊,谢二公子为人仗义疏阔,也比高家那位公子长得英俊呢。更何况赤西侯父子是出了名的忠臣良将,娘子若嫁过去,定有享不完的福气,可为什么您还是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月雪十分的不解。
“还记得咱们头一日回京的时候吗?那时候谢二公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他当时都说了什么?”柳忱带着月雪往潇湘馆外走,循循善诱的问道。
“当时谢二公子说……他想娶你入府!后来发现竟是认错了马车……”月雪击掌,恍然大悟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柳忱点头说道:“是啊,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了。依着他那性子,心里有人,又怎么会愿意娶我。”
月雪愤愤不平,梗着脖子说道:“那他也不敢抗旨不尊啊,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月雪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柳忱,当即心里一沉,慌忙停住了脚步:“你快去校尉府给上官姐姐送个信,就说我有事要见她。速去,晚了怕是就麻烦了!”
与此同一时间,小江氏也吩咐手下的使女道:“你这便出府去给高夫人送信,就说是我的意思,让高公子连夜来柳府一趟。”
使女不明所以的望着小江氏:“夫人让高公子来府里做什么?”
小江氏冷冷的一笑:“能做什么,自然是与柳忱那贱丫头提前合房了。她想嫁到赤西侯府,简直是做梦!”自柳忱入府那日起,小江氏始终将自己扮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到了这要紧的关头终于忍不住,最终还是露出恶毒的獠牙来。
便在月雪出门之后,小江氏的婢女安溪也匆匆跑出了门。柳忱因着心里着急,早已经提前在后门等着,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上官云乘车匆匆赶来。
“听说妹妹找我,我便特意乘了车来。”上官云从车里露了头,笑眯眯的望着柳忱。
“烦扰姐姐,带我去赤西侯府一趟。”柳忱叫上官云拉上马车,探头吩咐月雪:“去知会夫人一声,就说我跟上官姐姐出府去玩了。你不必跟来,好好守着家里。”
“嗳,奴婢知道了。”月雪乖巧的答应一声,转身便回了府里。
上官云吩咐车夫一声,马车随即便走了起来。她这方回头望着柳忱,打趣道:“陛下赐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不管怎么样,都恭喜你,谢添那个人虽然有时候混账了些,但在世家子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错了。”
“姐姐此言怕是为时尚早了,何长何短,还得见了谢二公子本人再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云大惑不解。
柳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谢二公子,怕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上官云脸色当即也是一变,一拍大腿说道:“那可坏了,依着谢添那性子,非闹出事来不可。”知晓事情严重,上官云也不敢耽搁,连忙对着车夫吩咐一声:“快点,走捷径。”
车夫应了一声,当即对着马狠狠抽了几鞭子,那马嘶鸣一声,当即甩开蹄子狂奔起来。好算柳府离着赤西侯府不远,拐过两条街便到了。上官云率先跳下马车,大声对门房说道:“谢二公子可在府中?”
上官云的父亲当年在赤西侯手下当过参将,两家相熟,门房一眼就认出了上官云,连忙回了一句:“公子在、在的。”
上官云神色一凝:“出事了?”
“打起来了。”门房指着院里的方向对上官云示意:“侯爷才回来,打的挺严重。”
“快走。”上官云不由分说,拉起柳忱就往院里跑。而此事府里的情况,远比柳忱想的要严重。几十名挎着刀的侍卫团团围住了谢添的小院,门窗被封死,房前屋后都站满了人,显然是怕谢添逃跑。
“谢添!”上官云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立刻有侍卫过来阻拦去路:“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准见小公子。”
上官云说道:“我乃胡都校尉之女上官云,有要事见谢小公子。你且去禀明侯爷,得了令再来见我。”
“好。”那侍卫转身欲走,忽见屋门敞开,一位身形娇小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件素色长袍,发髻半绾,神态雍容,声音娇滴滴的宛若珍珠落玉盘:“不肖去请示侯爷,我就可以做主,让她们进去吧。”
“谢伯母!”见到谢夫人,上官云高兴不已,拉着柳忱便走上前去,刚想开口介绍柳忱,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不管怎么说,柳忱与谢添都已经有婚约在身,这种时候带她来赤西侯府,未免显得有些过于轻慢了。
“伯、伯母,这位是……”上官云看着谢夫人,又转头看了看柳忱,一时竟陷入了为难。便在此时,柳忱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对着谢夫人施礼:“小女柳忱,拜见谢夫人。”
听闻柳忱自报身份,谢夫人稍微一愣,随即便沉静下来,点头说道:“柳娘子,你是来见添儿?”
柳忱说道:“有几句话,想与谢公子说。”
“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柳娘子担待些。”虽不知柳忱来此作何用意,谢夫人却还是给柳忱让开了去路。上官云见状才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对柳忱挥手说道:“你进去找谢添说话吧,我就在门外守着。要是他敢对你动手,你就喊我一声。”
“这孩子,成日就知道打打杀杀,仔细以后嫁不出去。”谢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拉着上官云的手说道:“这满院子的人呢,咱们两个找个肃静的地方说会话,你母亲可好些日子没来了,都在忙些什么呢?”
上官云与谢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走远了,柳忱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方敲门进了屋。因着窗户都被封死,这房间里光线暗沉,白日里都得点着灯才能视物。谢添背对着门口而坐,身边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听见脚步声,极其暴躁的说了一句:“都滚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柳忱便站在门口没敢再往前一步,语气沉静的说道:“谢公子,是我。”
谢添便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忙不迭转过头来,看见柳忱之后,彻底的愣住了:“你怎么来了?”谢添的脸上遍布着伤痕,眉梢眼角都是片片淤青,可见与家里闹的多么厉害。柳忱心下叹息,走到谢添对面跪坐下,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场婚事皆因公子护我而起,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公子。今日冒昧来见,也是打算与公子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这说话倒令谢添感到十分意外,皱着眉头望着柳忱:“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忱说道:“虽然陛下已经下旨赐婚,可是依着赤西侯府的地位,想要推拒这门婚事,想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推拒的前提是,侯爷能与公子统一想法。从现如今的状况来看,显然是不一致的,所以公子才会被侯爷下令关起来,可是?”
柳忱一席话清清楚楚的揭露了谢添的现状,倒令他有些下不来台,黯然应道:“你说的是,父亲他宁愿让我娶……你,也不愿违抗陛下的旨意。”
“公子就没有想过这之中的缘由吗?”
谢添沉默片刻,语气晦涩的说道:“家国天下,或许在他的心里,家人并不怎么重要吧。”柳忱倒没想到谢添会如此想自己的父亲,一时颇觉有些意外,愣了愣,这方说道:“实则在我看来,侯爷不愿意为了公子违抗圣旨,只是不想给陛下留一个功高自持的名声罢了。自古以来,军令如山,圣意大过天,侯爷若是抗旨不尊,其后果远远要比谢公子想象的严重的多。谢家三代功勋,百年威望,难道就因为这一道小小的赐婚圣旨便毁了不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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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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