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见一逃脱，这才开口：“你以为我乐意与你作对？”

他收剑揉着酸痛的手臂，“也不知下手轻些。”

瞥见远处惬意的墨雪，更是气笑了。

“临行前圣女命我保护一。本想瞒你，没成想闹成这样。”

慕辰丢给他一只小瓶，留下背影。

“下次早点说。”

“……”

这场针对一的追杀就此终止。墨雪夸赞慕辰愈发精进。

慕辰肆意一笑。

唯独君生揉着手臂埋怨。

君生透露卷轴是圣女所给，并嘱咐他不可向慕辰透露详情，必要时需协助一。

虽不明就里，他也只能照办。

墨雪听完，想起卷轴上指认一为凶手的字迹，问道：“她可说过要完成卷轴任务？”

君生思索片刻，点头。

慕辰冷哼：“落公子已是铁证如山的凶手，还如何证明？证据早摆在那儿。”

眼神扫过君生，显然在指责篡改之事。

君生喊冤：“证据确凿，不篡改能怎么办？”

“尔东和小月儿已在神拂像殿外围埋伏，只等默写处决落公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早说不就结了？阿辰当时都快气疯了，他最见不得这等不公。”墨雪为慕辰帮腔。

君生：“……”

不是圣女不让说吗？

慕辰看他无语的模样，与墨雪相视一笑。

两人心情颇佳。

慕辰：“不逗你了。圣女如今有何指示？”

君生翻个白眼：“圣女命我们配合尔东和小月儿寻找神弗花。”

他顿了顿，纠正道：“慕辰你拖住默写，我和他们去找神弗花。”

默写作为神宫最强代神，慕辰与他对决正是落樱想看到的——这是证明慕辰价值的机会。

慕辰颔首。

墨雪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此战若胜，慕辰在琳琅族地位必将提升，日后寻找神弗花的重任都会落在他肩上。

她深知慕辰无法拒绝；

若败，他在琳琅族的处境将更艰难。当初落樱放弃夺取月族两朵神弗花的机会，换左巫族离开无名之地。

此事传至月族后，慕辰此行必会拼命。

神拂像殿升起红色信号，声响震彻天际。墨雪立于窗前，望着空中绚烂的焰火。

时机已至。月族人纷纷涌上街头，分为两派：

一派拥护神宫，一派支持月神殿。

落公子一死，神谕未消，众人便知神宫有误。

两派在街上争执不休。

远处阁楼中，风月俯视这一切，轻声询问椅上的花枝：

“殿下，可需我去处理？”

花枝摇头，“不过是口舌之争，随他们去吧。月族许久未这般热闹了。”

他嘴角微扬，望向神拂像殿的方向轻笑：“神拂像殿恐怕没这等好运。”

月牙儿与尔东在信号响起时，便率琳琅族动手。

神拂像殿外铺满白玉石，日光下熠熠生辉。

整座殿堂由白玉砌成，圣洁庄严。

神拂像为端庄女子，手捧神弗花，头顶洒落金光。

四周壁龛陈列无数神谕。

神使与琳琅族在白玉石上厮杀，鲜血浸染白玉，如盛开的彼岸花。

一路血迹斑驳。

月牙儿手持冰针，与尔东背靠而立。尔东双刀出鞘，二人目光皆锁定殿内神弗花。

月牙儿：“他们还没到？”

“君生传讯说快了。”

“快了是多久？趁默写不在速战速决，磨蹭什么！”月牙儿烦躁道。

尔东温声安抚：“无妨，不是还有慕辰吗？”

月牙儿愕然。

哥哥啊，这话可别乱说。

她见结界出现裂隙，立即甩出冰针，灌入灵力试图破开。

身后尔东突然大喊：“小月儿小心！”回头只见尔东挡下默写一击。

黑光消散，她急忙扶住尔东：“尔东哥哥，没事吧？”

尔东边笑边咳血：“无碍。”

她以冰针封住他胸口止血。

“不自量力。”默写冷嗤。

月牙儿只觉他的目光如毒蛇般骇人。

他挥手间，黑光席卷，琳琅族尽数倒地。

月牙儿与尔东合力抵挡。

默写：“一击可挡，那这一击呢？”

掌心黑光较之前更盛。月牙儿浑身战栗，那是弱者对强者的本能恐惧。

尔东将她护在身后，俊朗面容带着温柔笑意。

他捂住她的双眼，以身躯为盾。

最后映入月牙儿眼帘的，是袭来的黑光与尔东宠溺的笑容。

他说：“小月儿，别怕。”

温润嗓音萦绕耳畔，泪珠滚落。

预想的疼痛并未降临。尔东转身，只见一抹红影闪现。

千钧一发之际，慕辰赶到，挥刀斩碎黑光。

他将长刀扛在肩上，冲默写挑衅一笑。

君生急忙跑来：“没事吧？小月儿你哭了？”

“谁哭了！”她抹着泪，捶向君生肚子。

“磨蹭到现在，是想看我们变成尸体吗？”

提及尔东，她立刻关切询问。尔东摇头示意无碍。

君生嘀咕：“跟咸阳待久了，脾气都变差了。”

月牙儿瞪他，君生立马赔笑。

她刚想对慕辰开口，慕辰已转身劈开神拂像结界。

“你们去取神弗花，事后风情汇合。”不等回应，便以灵力送走三人。

面对月牙儿不舍的目光，慕辰回以安抚一笑。

结界在他们进入后再度闭合。

默写挑眉：“这般自信能胜我？”

慕辰不以为意：“胜负打过才知。”

强者对决连天象都为之变色。

原本喧闹的月族人噤声望向神拂像殿——

上空笼罩着死寂的气息。

金乌与盘龙撕咬，金光与黑芒交织。

乌云密布，天若城中的强者皆被激得双目赤红。

原始暴戾的血脉开始沸腾，弱者则瑟瑟发抖。

云层形成巨大漩涡，金黑光柱冲破天际，在界外格外醒目。

墨雪立于庭院，仰望光柱。

如此动静，战况必然惨烈。

她脑海中浮现往日与慕辰的画面——在无名之地，那个不服输的少年从瘦弱孩童成长为如今模样。

她当真不在乎他的生死吗？

心绪翻涌，烦躁难安。

后院结界波动，月牙儿捧着神弗花对尔东说：“方才阿兄冲我笑了，你看见没？”

尔东含笑点头。君生不耐：“说一路了，耳朵起茧。”

三人走出结界便察觉异样——血脉中灵气沸腾。君生望向光柱：

“完了小月儿，你阿兄怕是最后一次对你笑了。”

“胡说什么！”月牙儿正要肘击，顺他手指方向看去，笑容凝固。

墨雪回头凝视三人。

按计划，他们出现在风情的别院中。

“我要去救阿兄！”月牙儿将神弗花塞给尔东就要冲出去。

墨雪喝止：“未近身便会被灵力撕碎。”

“难道眼睁睁看他死吗？”月牙儿红了眼眶。慕辰归来时，即便他神色冷漠，只要能见到他，她便欢喜。

方才他还对她笑呢。想到此处，她泣不成声。

“阿兄好不容易回来，我还没和他好好说话，还没……”哭声愈烈。

君生安慰：“别哭了，看得我也难受。”

原本嫌弃的他此刻也眼眶发红。尔东默默为她拭泪。

墨雪只觉聒噪，深呼吸平复心绪。

她察觉腕间玉碎滚烫，灼痛感阵阵袭来。

君生突然抓住她手臂，力道之大令她蹙眉欲挣。

他却哀求道：“你在无名之地救过他，现在再救一次吧。”

尔东与月牙儿皆觉他疯了。君生也自觉荒唐——

竟求助于一个弱灵者。

默写乃神宫华商神尊高徒，最强代神，连影方都败于其手。

慕辰取胜？简直是天方夜谭。

墨雪冷脸抽回手，在君生颓然时开口：

“你们这般丧气，就没想过慕辰会赢吗？”赢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墨雪清晰地望着天空的光柱。

默写比慕辰大一百岁，界外两百岁孩童模样，五百岁少年，七百岁成年。

默写两百岁便被华玉带回神宫，这六百年的时光，成为最强代神可见其天赋超群。

慕辰和他一样都是难得的奇才，可慕辰与他却整整相差五百年的修行时光。

如今能够如此已是拼尽全力。

金乌的嘶吼声响彻天际，两根光柱瞬间消散，灵气朝着整个天若城弥漫。

瞬间墨雪只感到眼前无形的震动，身后传出倒地的声响。

三人皆被震晕。

内心的狂躁停止，墨雪走出风亭。

周围的一切蒙上黑白，她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滞后感。

从前充满生命力的糖果树和花草尽数枯萎，不再有任何甜腻的气息。

默写和慕辰的对决结束，残留的灵气影响着此地的生灵，通往神拂像殿的街道上皆是月族的身影。

他们昏倒在地，面色平静。

神拂像殿前，白玉石上布满冰霜，彼岸花被禁锢其中，最中央墨雪看见慕辰全身血迹，他跪倒在地，脚下冰霜逐渐蔓延。

胸口处镂空着，灵珠已被挖走。

默写也不知所踪。

他就这样安静地跪在那里，嘴角始终上扬。

墨雪踩在冰霜白玉上，每走一步身后便出现一道裂痕。

墨雪看着慕辰木然抬头，他直视着她，神情些许迷茫，赤红的眼珠开始聚焦。

“阿姐，能见到你真好。”他伸出手朝墨雪的方向，身躯尝试着起身。

冰霜延绵至腰身，随着他的动作迅速上攀。

此刻在墨雪眼前，慕辰已与冰霜融合。

她面无表情，停在慕辰前方五米处。她设想过慕辰会输，设想过他会死。

唯一没想到的便是灵珠被挖。

慕辰的灵珠汇聚极其艰难，在神使宫的三百年，她将所有灵力汇聚上空，为的就是他能快速聚灵。

三百年的时光能与默写平分秋色已是不易。墨雪望着慕辰对面的巨坑，那里充斥着默写的灵气，夹杂着血气。

默写定然是受了重伤才挖走灵珠。

默写尊重对手，尤其是旗鼓相当者。

慕辰想来已将他逼急。

她没有上前，伸手从袋中拿出风铃花的糖人。

温声低语： “再见了，慕辰，遇见你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