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疼

金光照耀在梅林,雪花也停止。

雪堆融化,雪梅剑露出。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雪诧异地站起来,望着完整的雪梅剑和巨树中央的血红玉块。

血玉便是天道神玉,也是界外者所说的天道。

天道说:“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墨雪你忘记了吗?”

记忆回到三百年前,那是被囚禁的两百年,耳边传来清雅的声音。

“你想不想改变这一切?做个交易可好。”

瞬间她被天道带到梅林,金色巨树下,她伸手靠近血玉完成了交易,她以为离开了这里。

她上前触碰雪梅剑,“我还以为离开了。”

只记得当她靠近天道时,赤红光闪过,再次醒来,她出现在无名之地。

天道:“你的灵根早已被华商剥离,重塑灵根将你的意识送出去,现在那副身躯已承受不住你的悔意。”

“灵根消散,你便被送回来了。”

这就是为何会突然莫名流血的原因。

“那我怎么回去?”墨雪问。

天道沉默许久,“这得问你了。”

“你是天道,你都不知吗?”

“天道是我也是你,墨雪,我们是同一生命体的两个意识,你忘记了吗?”

“还是我需要提醒你,你真正的名字呢?北冥银枝。”

天道的声音始终温和却不可抗拒。

墨雪沉默着,目光垂下。

“北冥银枝……”她呢喃着笑了,“已经很久很久没再提及过这个名字。”

墨雪神色飘忽,似是想起从前。

她的悔意天道可以感受到,“你后悔帮华玉,亦或后悔不听兄长的话了。”

墨雪点头:“是的,如今恨意已将我掩埋。”

她坐了下来,指尖触摸雪梅剑。她和墨白与若霜来到这个世界时,世界也是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生的气息,他们沿着黑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时间。

起初只用微弱灵力作为灯盏,直至后来墨雪趁墨白不注意,将灵力随意丢撒在走过的角落。

他们沿着黑暗最终发现光亮,欣喜地朝前,便看见一片梅林。

梅林的灵力气息淡然,但地面也长出稀少的灵草。

墨白回头看向她,墨雪只好坦白自己所为。

墨白揪着她耳朵告诫她不要干预这个世界。

她想着没什么,始终未听。

最终漆黑的世界因她的灵力犹如河水蔓延。

凡河水流淌之地,皆开始有生机出现。

她想着这个世界也会有新的生灵诞生。

但这些灵力也导致了世界灵力的失衡。

直到后来他们看见与自己一样的生者出现,墨雪知道生灵诞生了。

他们游走于这个世界,偶尔会帮忙,但过后墨白都会将他们的记忆抹去。

墨白一直告诉她,他们要寻找回去的路,不可干预世界。

墨雪点头,却始终觉得墨白过于大惊小怪。

他们走遍世界,若霜始终未感知到回去的通道。

最终他们建造了一座白玉岛,将其他生灵所在地称为界外。

界外因抢夺灵力之地而发起战争,墨雪整日用若霜的镜子观察界外的争斗。

她喜爱热闹,墨白怕她乱跑,便将镜子给她看热闹。

直到她发现有生灵闯入白玉岛。

这也是她与华玉的初见。

最终她听从华玉的想法离开,参与了战斗,星族、月族和影族皆落败。

她将白玉岛幻象落入上空,神宫之名响彻界外。

她也被墨白揍得躺了足足三月。

墨白气她的擅自做主,墨雪却执意如此,她早已回不去北冥,这般无聊的日子她想找些趣味。

华玉的话让她察觉了另一种可能。

可现在她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皆是她自己。

是她的任性导致了强灵者与弱灵者的出现。

她问天道:“你比我聪慧,是不是早知这一切,才在华商想毁掉你时逃离?”

天道说:“若聪慧者是我,那就好了。”

墨雪听这话便觉得是她谦虚,本是一体,为何生出灵智却比自己聪明?

这点她觉得很挫败。

墨雪沮丧地望着远处的金砂河。

那是离开此地的路口,可惜金砂河干裂,只有河水才可渡过。

天道知她所想,“银枝,你若渡不过,我们只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墨雪轻笑,她如何渡?

墨白的告诫她未曾听,只是觉得有趣便擅自做主,如今墨白和若霜消散,这一切皆因她而起。

华商的谋略再精密,也只是他更早发现世界早已不堪,她要如何浑然无觉继续走下去?

“我做不到。”她倒在雪梅剑旁,此刻已然认命。

北冥王女是唯一能冠北冥王室之姓者,墨白是优秀的长子却始终不能冠姓。

出生时母亲告诉她,北冥王女的职责便是守护子民。

她不断修行为的就是能够保护、庇佑信仰北冥的子民。

最终他们被子民庇佑,却再也回不到国度。

泪从眼角落下,心脏的剧痛与身体的沉重都令她疲惫。

或许这样便好,她这般想。

天道:“银枝,你就这样放弃,慕辰怎么办?”

“他去神宫便知九殿下死了,这不正好?”她声音极低。

天道打开缝隙,在那缝隙中墨雪看见慕辰守着她的身躯。

血不断从他手中流淌。

她坐直身子,不可置信:“他疯了。”

“不止疯了,你再不醒,待身躯消散,他定会血洗梦之海。”

“怎么可能?”墨雪不信。

天道的另一处缝隙呈现慕辰的过往,惨叫与求饶声充斥耳膜。

墨雪瞪大双眼,她从未想过慕辰竟这般残暴且有城府。

天道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你以为的他,又有几分是真?墨雪,别和里面的神使一样,被杀时还以为凶手是良善者。”

“你觉得弱灵者的悲惨是你导致,那便将世界颠倒毁灭,直至重现。”

“像个懦弱者逃离是最没用的,你已经逃了许久,该清醒了。”

微风拂过墨雪脸颊,梅花香传来,花瓣落在她掌心,随后飞上树枝,

落在蕴含着紫色灵力的金色树叶上。

“那是什么?”墨雪问。

“是你的灵力,当你真正有保护**时,便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眼下的你有太多私心,内心不够纯粹。”

墨雪只觉得荒谬:“纯粹?全心全意信任我得到什么?这份纯粹害死了若霜和墨白,害得弱灵者沦为低贱者,你告诉我纯粹?天道,这未免太可笑。”

这就是她为何在中区强灵者身上感受到压迫的原因吗?

因为她的力量不完善。

天道知道她的不甘,安慰她:“墨雪,悔恨与埋怨只会将你推向深渊,丑陋的是贪婪者不是你,不要因丑陋者失去初心,失去让自己快乐的能力。”

她们感知相连,墨雪的痛苦她一直感受得到,这五百年她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即便在慕辰身边,她也十分警惕,不敢松懈。

温柔的假面她戴得太久,久到忘记自我,忘记如何卸下防备。

血玉的光亮消失,墨雪知道她离开了。

她目光紧盯着树叶,就这样待了许久。她走进巨树,掌心小心翼翼抚摸树干,墨雪闭上眼,金光不断从树根涌入她手中。

她脸上带着释怀的笑意。

金光让她看见了自己的记忆。

花圃中,四周皆是风铃花,小小的她与墨白蹲坐草地上,紧盯着若霜,身后摇椅上坐着衣着华丽的恩爱夫妇,两人宠溺地看着他们。

若霜笑着将稚嫩的小手放在他们眉间。

恳切开口,声音空灵。

“愿尔余生只余欢乐,荡尽不平,无愧于心。”

神女的祝福是圣洁的指引,是信仰者的指南。

“愿尔余生只余欢乐,荡尽不平,无愧于心。”墨雪睁眼呢喃,眼眸清澈许多。

她走进金砂河,河中干裂,她缓慢走着,渐渐脚下河水涌出。

黑暗中只剩下金砂河金色的光芒,光芒中墨雪坚定前行。

金色树叶上的部分紫色光芒沿着金砂河跟随在她背后。

下区的白日与夜晚都不明显,皆是昏暗的,慕辰就这样待在墨雪身边。

距离月牙儿他们离开已过去四日,墨雪已七日未醒。

慕辰死死盯着她熟睡的脸颊,身影摇摇欲坠,他跌坐椅子上,无力感充斥全身。

掌心密密麻麻的划痕,有些结痂有些渗血,慕辰并不在意,他渐渐捏紧,指甲死死嵌入其中。

“不是等你吗?为何你还不来?”慕辰呢喃着,声音幽怨。

血液中滚烫不安的灵力,他已快控制不住自己,慕辰低垂眼眸。

突然他抬眼诧异地看向墨雪,细白的指尖微微颤动。

慕辰连忙上前,“阿姐,你醒了吗?”

有些慌张地喊叫,眼眸紧盯着那张清冷的脸。

直至触及那一双紫色眼眸,慕辰猛地抱过去。

墨雪刚醒来便投入温暖炽热的怀抱,她还未适应身体的僵硬,动了动手指,最终轻拍慕辰的背。

“我回来了,阿辰真乖,一直听着阿姐的话。”清雅的嗓音温柔如水,慕辰松开她,墨雪抬眼对上他欣喜的眸子。

裂缝中狠辣疯狂与如今重叠,不同的是此刻赤红眼眸皆是关心。

墨雪看着他七日未换的袍子,脸上憔悴疲惫,掌心还渗着血,疤痕触目惊心。

她心疼地伸手抚摸他的脸,“阿辰何至于此,把自己弄成这样?”

慕辰摇头:“阿姐说等你,我就会一直等。”

看他倔强的模样,墨雪轻叹一口气,声音温和:“以后阿辰要照顾好自己,若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也要先顾好自己。若阿姐醒来晚了,你又昏睡怎么办?”

墨雪垂眸看着自己干净整洁的衣裙,叮嘱道:“要像照顾阿姐一样好好照顾自己,不可糟践身体,要爱自己,知道吗?”

慕辰点头,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带着温热触感,他轻声说:“不要有下次,等待太痛苦了。”

他的眼眶湿润,一滴泪落在墨雪放于被上的手,湿热的泪与渴求的目光,可怜的模样。

想到无名之地未遇见慕辰时他的经历,墨雪感到酸楚,心疼地看着他。

最终吻上他赤红的眼眸,低声细语:“阿辰莫哭。”

慕辰瞳孔微颤,泪滴挂在眼眶。

墨雪抬眸看他,突然他转身背过去,“阿姐,我……我去收拾下。”声音带着慌乱,墨雪见他快步离开,同手同脚很是奇怪。

想来是见自己醒来太兴奋,墨雪这般想着。

慕辰关上门后,便靠在一旁的柱子边,凌乱的发梢掩埋眉眼,只见耳畔不经意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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