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称看着被火烤着的姜汤,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那片伤心就如火下的灰般越烧越多。
“老祖。”余称望向他,他不知道从何时拿了本书来看,眼神一刻也不离开的望着书,连回答也是“怎么了?”
“高山多寒。”
雁弦惊眼神一顿,旋即将书翻过一页道“你不喜欢姜?”
余称没有正面回答,只笑着说“我这是关心老祖。”
“一恩还一报呀。”
雁弦惊闻言,将书上的字看的晃了晃,只留着嘴角勾着的弧度来证明他的专心。
姜汤此刻已经熟了,他也终于舍得抬眼。
旁边的小桌上摆着茶杯,和他带来的一个碗。
“姜去掉了姜皮的话,辣味会少许多。”
雁弦惊忽然道,他将杯子和碗放到身前,每个都倒了一点。
“真的吗?”余称问。
雁弦惊也没有正面回答,只继续道“姜皮属凉性,如果祛寒最好削掉一些。”
褐色的汁水荡开在白瓷碗里,倒在碗底的光浮在了水面上。
等到光重新沉下去时,余称的脸早已垮成一片苦色。
雨下了整天,到第二日的时候才堪堪停下。
「春雨嘛,好兆头。」
系统在余称醒了之后道「本系统最近搜刮到一本书来看,类似于谚语之类的,什么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什么千里送羽毛礼轻情意重。」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趣。」
余称从醒来之后就听着小六的叨叨,不过她也不烦,只扬起微笑道「学习是好事,不过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哦。」
「这话说的,好像你很懂嘛。」
「那肯定是……多一点点。」
「那好吧,暂且同意你这个提案。」
余称起床,穿好鞋和衣服便出了卧房的门,她还记得今天雁弦惊要带她去议事堂呢。
等她出去的时候,便看见雁弦惊又在捣鼓他的药材,于是想站在原地等他弄完。
可不出一会,雁弦惊便将手中的药材放下,扯了扯衣摆,不出一会他的身后又默默的钻出来了一只雁。
余称瞧着好笑,走过去看着那只雁道“莫非是不敢见我?”
南度瑟缩了一下,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变换出来一个好看的袋子衔在嘴上,直往余称那递。
“给我的赔礼吗?”
余称看了看雁弦惊,他虽然还是眉眼淡淡,但又好似是同意了她的话一般的模样,余称便不多作猜测,好奇的弯腰接过袋子。
是个储物袋,里面有四套各式各样的衣服。
还有一套以白色打底,浅灰蓝色作辅调,上绣着些花纹的齐腰装,手腕处袖口还做了收口,样式简单朴素却透着仙气的件衣服。
余称猜测估计是宗门校服。
余称瞧着惊喜,蹲下来摸了摸南度的头“谢谢你。”
她正好愁昨天没有买衣服来着。
南度蹭了蹭她的手,随即走到竹林深处,没过一会,一个巨大的身影便降落到了二人身前。
余称第一次见这种场景,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过神后看着南度低伏的身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雁弦惊。
“你先去。”
似乎是得到了准许般,余称踏开步子,踩着南度递来的翅膀借力蹬上了它的后背。
「好激动啊我去,这感觉简直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本系统也是第一次骑雁呢,好激动好激动。」
南度飞的稳,余称心里的一丝害怕完全抵不过好奇,她看着底下的山,一片连着一片,绿的让人心情愉悦。
总计飞了一柱香,余称刚从美景中回过神来,便将议事堂的门匾看了一遍又一遍。
雁弦惊依旧走在她的前面引路。
“进去之后,你不用怕,就当是正常的交谈,或者不说话也好。”
“此次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会测完灵根之后你可以自己先出来逛逛。”
余称点点头,紧跟着雁弦惊。
“还有就是,”
“什么?”余称一头雾水。
“我身无长物,能教给你的无非杂七杂八。”
雁弦惊又一次问了她。
余称定定的看着他,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是我自己求来的。”
门口站着两位男弟子守门,余称仔细瞧了瞧,原来男女校服的款式不同,最为突出的便是袖上的束口,男弟子是护腕,女弟子更类似于泡泡袖。
「宿主你想错了,校服有很多不同款式,宽袖窄袖的什么都有,南度给你挑的那个偏少女一点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余称差点忘了,她这具身体才十六岁。
这一路走廊响着两人走路的声响,直到达一扇门前,余称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不安,但还是挺着背跟着雁弦惊走进去。
一进门便发现几位长老或者仙尊都坐在席位上,细数一下,加上中间那位透露着锐气的青年一共是十位。
“师祖快请入座。”
“多谢。”
话落,雁弦惊便带着余称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昨日交代的事宜一切都已安排好,不过既然出现在幻境里,资质肯定是不错的,不知道是否要测灵根?”
雁弦惊回看余称,余称早就想知道她是什么灵根了,于是欣然接受掌门的好意。
「话说身体不是你捏的吗?你怎么不知道灵根?」
「身体除了健康情况以及样貌我是知道的,其余的都按随机来,比如运气,灵根之类的。」
余称看着弟子递上来的一块水晶球,心想着这修仙世界千千万,灵根测试真的是大差不差啊,于是尝试着把手放上去。
没过一会,蓝色的水晶球开始发起了绿光。
余称抽回手看向雁弦惊。
“木灵根。”
单灵根也算是很不错了。
余称特意去瞧了雁弦惊一眼,只见他敛着眸,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一样的,什么都没有。
场上只留下了掌门笑的笑声“果然资质过人。”
随后便是一些客套的话。
余称想起进来前雁弦惊说的话,起身作了个揖,道出缘由便出门等候去了。
她不喜欢这些庄重的场景,感觉能要了她的命一样的。
她还是更喜欢随性散漫一些。
南度还在门外等候,余称实在无聊,便打算随意逛逛。
“南度,你站着累吗?”
南度低头看着她,似乎在思考,没过一会便摇了摇头。
“不累的话你愿不愿意陪我逛一下。”
说完,南度便缩小成了比早上那个还要更小的样子,像是幼崽一般,有些笨拙的飞上余称的肩头。
刚刚在天上飞的时候,余称便觉得明启宗很大,小说里描写的宏伟如今转到眼前,余称还是感叹万分的。
碧水青山,阁楼依山而建,仿佛成了山的一部分,有瀑布从高而落低,人上而落至人下,绿林植物长的正盛,很难想象这里以前是一片荒漠。
水上不知的是什么虫子在飞,荷叶顺着水面而长,只等着夏天再染够池塘。
况且这里的灵气比山上的灵气还要浓郁。
余称不禁联想到雁弦惊。
她边走边将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南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老祖的呢?”
南度晃了晃脑袋,它说的什么,余称此刻猜不出来。
“我还未修习法术,听不懂你说话,等我能听懂的时候,再告诉我,好吗?”
南度点了点头。
系统其实也不知道这些,它知道的大部分是有关于主线的事,其余的事情它要知道得有一定的概率。
更何况有一些东西,是要听亲口说的才算是真知道。
余称喜欢绿色,也喜欢春天,她很期待女主的到来,哪怕她需要等一个春夏秋冬。
绿色真是给人希望啊。
就像春天一样。
将来时的路再观看一遍时,唯一的新样是来来往往的不同弟子,其中有两位却是她小别几日的点头之交。
“余称!”少年熟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朝气。
而董文砚则是看着她笑笑,顺手作了一揖。
“余姑娘,好久不见。”
余称走上前去,瞧了瞧他们身上的校服“看样子你们都成为内门弟子了啊。”
“真是恭喜恭喜。”
寒暄了两句,还将上次少年未曾留下的名字给认了个清楚,
司棱开口道“我上次听董师兄说你半路上不见了,还和董师兄担心的问了好久的执事弟子,现在瞧着你也没什么大问题,便放下心来了。”
“我拜入了老祖的门下,算是机缘巧合。”余称摆了摆手。
司棱和董文砚对视一眼“哪位老祖?”
“呃……”余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雁弦惊早就在这个世界死了千百年,只留下了些许传言,她不好说,搪塞着道“等以后就知道了,你们呢?”
“我虽然没有拿到莲草,但下山时发现了可以出幻境的法子,凑巧出来和董师兄汇合,测的灵根是雷灵根,拜入了长汐仙尊门下修了剑道。”也是这个时候余称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提着一把木剑。
上面看起来有些磨损,应该是练了好几天了。
董文砚依旧晃了晃他那个扇子“我是土灵根,拜了二长老为师,做了个器修。”
“挺好的,我刚测完灵根是木灵根……”余称想了想雁弦惊说他只会认草药“以后或许是个药修。”
“看来大家都很不错嘛。”余称笑了笑,又随意聊了些莲草或者宗门的趣事,便重新踏上回程的路。
「宿主,他们为什么不知道雁弦惊,他不是老祖吗?」
余称摇了摇头「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时间太久远了?」
一年就有四个季节,几千年得多少个日夜呢?
「那刚刚的议事堂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余称实话实说。
来往的路一样长,只不过时间长短不同,余称没有估量,只在南度踩踩她肩上的动作反应至脑中,恰好视线里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余称。”他叫住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余称不免也认真起来,
“我们还尚未互道姓名。”雁弦惊将眉轻蹙,他有些责怪自己。
余称松了口气,又将心思摆正“老祖不是知道我名字吗?”
雁弦惊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沉重的气氛间,他忽然拿出了一块弟子牌。
接着又状似无意道“今日以后,你便是我雁弦惊的弟子。”
余称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但接过令牌后,便将它紧握在手心“弟子必好好珍视。”
话毕,还扬起笑脸“也会好好尽孝的。”
雁弦惊:“……”
被咽住了话,他只能扯扯嘴角,装作微笑的样子。
“后山上有一味药材,我给你样式,你去找出来给我瞧瞧。”两人离开议事堂那块地方,余称本还在疑惑着为什么回去不用南度,结果却等来了这句话。
“今天?”余称瞪着眼睛,她还以为可以休息几天。
“近来刚开始梅雨季,这个时候采摘再好不过。”雁弦惊从袖子里拿出一页纸,递给余称。
余称仔细瞧了瞧那页纸上的样式,深绿色带齿状的叶子,两三根茎细长且顶上挂了紫色小团戎状的花。
“没有写作用吗?”余称将纸翻来覆去的,却除了刚刚所看见的再无其二了。
“找到了再和你说。”
雁弦惊说罢便开始领路,余称也赶忙跟上。
不知道是谁的脚步轻盈,没走多久便出了依山阁楼下的小道,来到了绿林叶间。
地势起伏有些大,如若要下山便看不见断开的路,可若要上山又满路是高高的青苔阶梯。
余称捏着图纸,仔仔细细的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
她心里有些疑问,总觉得这地方没有那什么的草药。
“有些难找啊……”她嘟囔着说,但手上一刻未停。
她觉得应该是长在比较潮湿的地方吧?
就像蘑菇一样。
喜欢在梅雨天长出来的话。
瞧见了几个叶子像的,但是都没有开出紫色的花。
余称有些泄气,但同时又有另外一个想法,只守在一株相似的草前,静静候着。
她刚刚看风景时瞧见虫子在低飞,虽然没什么把握,因为虫子和蜻蜓总归不是相似的,但估计着是要下雨了。
「小六,会下雨吗?」
「据我估测,应该是会的。」
得到准确的回答,余称忽然觉得天色变的很快,快到眨眼之间雨就如蜻蜓点水般的要将叶子打碎,
余称下意识的朝身后的人望去,她好像是记得他带了伞的,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随雨而来的风助力般的如同落叶样而轻落。
“我瞧着应该是要下雨了。”
等话落了几息,呆滞才和风一起远去。
“已经下了。”
余称有些怔怔然,却是下意识的道“老祖让让,”
“它还要淋雨呢。”
透过她的身影,青苔壁上长的稍微矮了些的那株被关照了许久的草药被雨砸的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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