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序秩将工作报告给到局长手里，局长抚着纸张，低着头，许久没说一句话，有些事似乎到了一定的点就很难查下去，牵扯的多了，不仅是N市，还有漂亮国，当然，江市更被牵扯，毕竟两个命案都是在江市发生。

“局长，我想重新查当年的钟若飘自杀案。”许序秩说。

局长将手头的资料放回到桌上，“你觉得，所有的来源，都来自于那个公司？”她说的自然是那个叫丝服的公司。

“嗯，徐望龙当时能逃出警方的调查，最大的原因是他的手机里找不到相关的照片，可现在看来，那个公司所拥有的科技能力，完全在当时能做到这些。”

“即便证明对方有相关技术，我们这边也没法追溯当年的事情了。”

“我知道，但如果他们现在依然在做同样的事呢？也许我们这里还有千千万万的钟若飘呢？”许序秩的声音有些发颤，“局长，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偷拍事件，人性这东西经不起推敲，一旦有相关技术，就会有更多可能性。”

局长摇了摇头，“我们坐在这个位置，很难从人性感情角度去分析问题，所有的事都需要证据，你怎么查都可以，反正到最后，把证据给我，我们可以按证据去追讨所有犯罪的人，知道吗？”

“是。”许序秩站得笔直，她知道局长这话就是默认她继续跟进的意思。

“李天霸他既然能和你见面，带你去他的办公室，让你见识那些，说明在他的心里，你奈何不了他，序秩，人最怕的就是自负和轻敌，他可能觉得你父亲做不到的事，他的孩子也一定做不到，但，我相信你可以的。”突如其来的表达，让许序秩有些恍惚，可她马上也意识到，对于局长来说，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对方曾经的战友。

局长微微侧头，又摇了摇手，“出去吧。”她当然也需要缓一下，曾经的同事在一场意外中去世，所有的故事戛然而止，记忆中那个总是跑在最前面的人，每次完成任务后灿烂的笑容，还有那句话，“我得回去抱我的宝贝闺女喽……”

“许峰，所以你当年坚持的事，就是对的。”

回到办公室，许序秩便接到了钟缈的电话，“赵姐说，李子睿可以和你见一面。”

“让他带上张天明，要不，我们不见。”许序秩说道。

“好。”钟缈也不问为什么许序秩态度变了那么多，只是应了一声，就去回电话了。

丁蕾在一旁听到，有些好奇的问道：“老大，你这样他都会同意吗？”

“他们两能凑一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了共同的目标，你看赵子慧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她不仅仅是要联合李子睿，还想联合我们。”

“这么嚣张？”丁蕾问道。

许序秩看着对方，“有些人，只要达成目的，什么方式都会尝试，走吧，和我一起去资料室。”

她又对孙裴道：“查一下最近几年全国的偷拍犯罪率，如果有案件细节的，都归类好，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研究。”

“好。”

许序秩整一天都基本窝在资料室里，丁蕾还去了治安队询问相关情况，这类犯罪大多不了了之不会进入资料室，所以能找到的资料更是很少，倒是等她们出来，孙裴手上一堆资料，丁蕾无语道：“还是网络好。”

许序秩接过，低头看着，沉声道：“很多事情如果定义不够严重，我们根本没法时时盯着，可网络不一样，那里到处都是饿狼，随时等待着食物。”

办公室里一阵静默，许序秩翻看着资料，一旁的孙裴说道：“很多都是被抓到但是最后不了了之的案件，而且基本爆出来的，都是女生被网暴的状态。”

丁蕾沉声道：“但凡安静的忍受，网络上就会没有任何讯息。”

“所以其实，会曝光到网上的已经是很小一个部分，”许序秩看着厚厚一叠的资料，翻着，“但基本这类事件都是最近十年发生的，前面还有吗？”她问的当然是孙裴。

孙裴摇摇头，“好像网暴就是最近十年开始的。”

丁蕾说道：“以前网络也没那么发达，网暴首先要很多人上网嘛。”

许序秩看了一会儿，钟缈又打来电话，“他同意了。”

“什么时候，哪里见面？”

“就现在，上次赵姐约的那个老地方，需要我和你一起，但不能带你同事。”

“好。”许序秩应道，“我现在就去接你。”

她站起身，对身后几人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继续跟进。”

“好的，老大。”

钟缈上车后直接问道：“我这样跟你一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所有对案件有帮助的事，不需要那么多的牵制。”许序秩看了眼钟缈，“是李子睿要见你，”她用的是肯定语气，还不是否定。

“嗯，”钟缈也没有否认，“我估计我和我姐长得很像吧。”

许序秩也想到这个层面，“他其实一直想方设法想见你，就算上次约你，虽然最后是李天霸安排的，也说明李子睿给他的印象就是那样。”

“嗯，你说李天霸会不会知道我们见面。”

许序秩摇头，“既然赵子慧能约我们，而且那么急，肯定是想办法已经甩开了李天霸的那些眼线，而且现在的监控不比以前，电视里那种跟踪的故事，在我们这里很容易穿帮，除非，你才是能拿到所有公共监控的执行者。”

“执行者……”钟缈悠悠道，转头看着许序秩，“所以，你才一定要站在这个位置，是吗？”

许序秩嗯了一声，“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说，你心里的那件事，我一直知道很重要，但放弃学业，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查去追，其实即便你有了一点证据，在这个社会上，也根本翻不起任何风雨。”

钟缈看着前方，“所以，要真正的强大自己，站在一定的位置上，才能真正给自己找到一个解救的出口。”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找到出口，但至少，机会更大一点。”

“嗯。”钟缈捏了捏自己的拳，她不是听不进话的人，不过当时的情况，其实对于一个大学生，一个失去姐姐和母亲的女孩来说，要做个正确的选择，太难了，钟缈直到现在这一刻，也没有后悔。

但那些话不必和身边的人说起，就像许序秩忍了那么久才提起一样，她们都知道彼此来路不易，车里很安静，只是静静的，往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