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序秩走后,吕利接通了电话,“喂,妈,嗯,她来过了,我没事。”她扯了扯唇角,似乎有些累,眼神看向街道上某处,最终转回身去,坐回到沙发上,“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她,但我觉得她也没有完全信我的话。”
她微微弯曲,将手臂撑在膝盖上,“我知道你担心舅舅,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舅舅对你,对外公外婆,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你那时候回去掌权舅舅年纪还小,你们就论断他没有经营能力,他出国那么久不回来,你们也没有催促,难道你们就没有私心?”吕利很少这样的状态,她被许序秩说服了,她觉得李天霸的改变,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家族本来的矛盾。
童年的那些美好回忆是因为远离了利益冲突,并不是说,当那些冲突直接扑面而来时,她心目中那个舅舅还能泰然处之,他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自私的一面。
她想到刚才许序秩离开的时候那冰冷的眼神,整个人有些没了力气,生长在那个样一个家族,工作、兴趣、甚至爱人,所有的所有,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她张扬的跑去找对方,甚至色诱,该用的都用了,那份尊严被扔在地上轻易践踏,也该停止了。
所以她后来才说出那种许序秩不爱听的话,她太了解许序秩了,知道怎么让对方讨厌自己。
吕利在打电话的时候,许序秩也拿着手机,刚才在吕利的窗口就看到了钟缈,她穿着一件外套,整个人缩着脖子,靠在一个灯柱上。
七点多的天已经黑透了,钟缈好像特别会做这样的事,好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窗口看到对方的存在。
许序秩这几天都没理钟缈,对于对方曾经的隐瞒,就像是心口多了一层痂,要是去触碰,就会流出一点血来,她漠视这个问题,但那种疼痛感在钟缈的眼神里总会复苏,所以她那天以后睡在了客厅了,真正意义上的和陈敏说的那样,睡在客厅。
陈敏和她聊过天,“妈,别担心,吵个小架。”她知道会原谅会和好,但她不想那么轻易的示弱,她怕钟缈还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如果一直是那样,她真的会难过死。
可终究是会不放心,所以许序秩没有特地无视对方,而是将车开到钟缈的面前,驾驶位在左侧,所有右侧的街道和人,离她有些远,也幸好钟缈站的位置就有路边停车位,许序秩停好车,路灯下的人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序秩在想,自己该不该下车,停在这里,已经是自己的示弱,钟缈其实都懂。
钟缈走近一些,拉了拉副驾驶的门,没打开,尴尬在手柄处蔓延,许序秩忙点了开锁键,但钟缈已经退开一些,刚才的那点纠结在焦急中忘了分寸,她下了车,“你就不能多拉两次?”严肃的脸上也有委屈。
钟缈回过头看她,而后走近一些,“我又没走远。”
“可你走开了。”
“你来见绯闻女友,又把门锁着,还生我气。”钟缈不敢说得很大声,但桩桩件件却也说得明白,许序秩其实原本出发的时候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但又想,她就是为了办案,案件中如果掺杂感情上的问题,对案件本身也没什么好处,就像前头查案的过程,虽然钟缈帮了自己很多,但她也承认,就是因为对钟缈的信任,让自己对某些事的判断,还是有失偏颇。
但稍稍还是有些理亏,所以许序秩打开副驾驶的门,“回去了。”略微有些温柔的声音,极为难得。
钟缈侧头看她,而后低头,乖巧的坐回了副驾驶,许序秩见状,也往正驾驶座,走了两步,默然的停顿了一下,再开门,进了车里,她的动作极为微小,如果是和她不熟的人应该看不出来,倒是钟缈察觉道了,问:“怎么了?”
“我在想刚才吕利跟我说的话。”许序秩不想隐瞒,毕竟她就是去办案的,不是去所谓的绯闻女友家,车启动,钟缈微微坐正,“有问到什么吗?”她眼睛看着前方,似乎这问题都不是从那嘴里问出来的。
许序秩开着车,没回答,钟缈又说了一句,“赵姐那边说,你去了李天霸的家里,那个房子,连她都没去过。”
“她倒是知道的有点多。”许序秩有些无语,这些人明里暗里做的事好像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你让她别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要不,我一样逮她。”
钟缈转头看着她,许序秩很少这样的情绪状态,可想到最近对方遇到的一切,明明许序秩才是该对所有案件知晓最清晰的人,却因为她们这些各自带着目的的人,整个办案的过程极为迟缓,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应该谁都不喜欢。
“那你呢?刚才想到了什么?”
许序秩抿着嘴,她忽然觉得有时候自己以为的谨慎办案,其实也会导致钟缈不会什么都告诉自己,于是说道:“李天霸是吕利的舅舅,但感觉她口中的舅舅和现在存在的李天霸差距很大。”
“成长过程中人性格发生变化很正常。”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有个很奇怪的问题,李天霸我一共见了两次,但我感觉,两次见到的人,像不是同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有两个李天霸?”
“嗯,我也是因为有这个怀疑,加上吕利的身份,想去确认一下,不过除了知道李天霸小时候的遭遇,关于两个李天霸的讯息,吕利那边一点都没有透露。”
“那你信自己,还是信她给你透露的讯息?”
“我信证据。”许序秩一板一眼的说道。
钟缈抿唇,许序秩这样的状态对于她来说,好像有一种莫名的魅力,“那我们就找证据,如果你允许,到时候赵姐那边我会去试探一下。”
“你做什么不需要我允许,只是注意安全,还有,不要违法犯罪。”
“嗯,好,许老师。”
被叫做许老师的许序秩依然认真的开着车,钟缈看着她泛红的耳廓,想着也许这一下,许序秩,已经不生自己气了,她微微侧身,头靠在副驾驶门上,对许序秩说道:“对不起啊。”
那声音很轻,但许序秩听到了,她没有转过头,依然认真开着车,只是喉梗处发出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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