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缈对于手头的地址不置可否，她已经猜到了是什么，墓地，这个名称一般是所有人思念的启发地，钟缈有，许序秩有，连罪恶滔天的李天道也有。

可不知为何，她总是会觉得，一个人如果已经丢失了良知，所谓的亲情就也不过是对方标榜人生的一种方式，罪恶本身没有任何源头，不能因为他曾经的苦难而去体谅往后的为非作歹。

很多电视剧里都说，这个罪犯是因为曾经如何，才导致现在如何，可是，人生路上，那样的苦难太多太多，你可以难过，可以做很多事，但绝对绝对，不该是去害人。

邪恶者喜欢找无数个借口，好像邪恶有迹可循，那邪恶因子里就拥有了洗涤的方式。这个世界有监狱，有各种管理的地方，可那些是因为这个社会拥有善意，善意是该被标榜，但钟缈没有那样的菩萨心肠，她更能共情李天道的歹毒，她知道，李天道根本不会来祭奠他人生的开始。

钟缈站在那，眼前的墓碑很小，没有碑文，墓碑的后头是一摊泥土，上面有一棵小小的树苗。

“你在想什么？”身后有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钟缈没有抬头，而是依然看着那小树苗，轻声道：“我在想，这位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做了那么多罪恶的事，九泉之下会不会有点难受。”

“她为什么要难受？要不是她不知检点，勾引那个男人，就不会出现后面的所有故事。”

“是吗？”钟缈转过身，看向李天道，“可我听说，那个男人一直以勾引年轻女孩作为爱好，一旦得到，就马上抛弃。”

“所以我说，女孩子要检点。”李天道笑了笑，他低头看着那棵小树苗，“男人即便爱勾引人，为什么是她被勾引，而不是别人？”

钟缈看着对方，她其实一直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所谓的礼义廉耻，他们的人生观道德观有自我的闭环，污水浸染后的心脏，没法再鲜活的跳动。

“怎么？说服不了我，装深沉？小丫头，你可不要跟你姐姐那样，你看，嘭一下跳下去，什么都没有，没人关心的。”

“是吗？那你怎么来到这里？还不就是无路可走。”钟缈嘲讽道。

李天道微微仰头，看着天际处的红光，“会不会还有另一个可能？”

钟缈看着他，“你逃不掉了，所以换了思路，你需要一个人质。”

李天道笑，“还有个可能。”他掌心握着一把枪，面对着钟缈，两人大概小半米的距离，“我根本不需要一个人质，我需要的是，一个垫背的。”话音落，李天道的手便伸了过去，在距离钟缈肩膀大概还有一公分的距离，钟缈看向他，忽然整个人一个转身，往前半滚半跑而下。

这不是个简单修缮的墓地，它是一座野山，山上杂草丛生，荒无人烟，无论是钟缈还是李天道，都觉得这样一个地方，格外的危险亦或者安全。

李天道吐了一口唾沫，便跟着钟缈的身影往下跑去，可原本年迈的身体忽然在这时候有了具象的感觉，李天道没跑几步，就喘了一口气，她看着慢慢远去的人影，拿起了他手中的枪，嘭！

12个小时前

许序秩得到定位后，马上开了车往那个目的地走，她们甚至还在这样的过程中聊着天，钟缈问她：“许序秩，你爱我吗？”

许序秩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紧，天已经有些发黑，恐慌在夜幕中撕成一道道裂痕，搅着她的心发疼，“钟缈，我爱你，我求你，不要冒险，李天道我会去抓，你的姐姐会希望你安全，我求你，不要去冒险。”

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雀跃，能感觉到在一个空阔的地方，“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不到你爱我，虽然你总是能找到我，可那些是不是因为你在办案？”

“那你爱我吗？”许序秩踩了刹车，看着眼前的红光，对着话筒，重复了一声，“你呢，你爱我吗？”

“爱啊。”钟缈在那笑了笑，“怎么可能不爱。”

“那就证明给我看，钟缈，我跟你说，爱这个东西不是靠嘴巴说的，它要靠时间，我们得在一起很久很久，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只有等老了，我们的头发都白了，你才有资格告诉我，你爱我。”

“许序秩，你怎么那么拧巴……”

重新启动车子，许序秩看了一眼路线，还有一个小时，“你一直知道我拧巴啊，可是你不还是喜欢我，是吗？你喜欢我？”

“嗯，喜欢的，可喜欢了。你好看，善良，身材还好，优点可多了。”

“还有吗？”许序秩耐心的问，她细心听着那头的声响，念想着，只要钟缈一直是这样一个状态，是不是，就是安全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钟缈叹口气，“你一下子让我说，我倒是有些说不出来了。”

“……”

过了会儿，有稀稀疏疏的声响，许序秩有些害怕，问道：“你在干嘛？”

“没干嘛，调整一下位置，招待所的条件差，我现在蹲在房间的中间跟你聊天呢。”

“你没在山上？”

“神经啊，大半夜的。”

“……”许序秩松了一口气，她将车速缓了缓，轻声道：“所以，你在等我汇合，和你一起处理问题。”

能感觉到钟缈点了点头，“当然，大事都要我们许警官出马。”

“钟缈，你不许骗我了。”许序秩看到了一条小路上，导航那边提示，还有半小时车程，钟缈似乎也听到了，问道：“你快到了？”

“嗯，不过你要重新给我一个定位，我不能大半夜去山头吧？”

那边咯咯咯的笑着，“我本来是想你明天过来的，没想到你这个点直接赶过来了。”

“钟缈……”

“知道啦，我重新给你定位。”

车继续往前开着，钟缈甚至在电话那头唱起歌来，许序秩被那歌声折腾的心有些凌乱，她缓了缓心绪，控制着车速，前路漫漫，她并不知道，明天会是怎么样一个明天，可起码半小时后，她会和钟缈，在那个小镇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