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蓬勃的春意

华九甫一睁开眼,只见四周雾气缭绕,整个人犹如方才在阵中一般,飘飘荡荡,好似没了重量,可如鸟一般飞行,又可鱼一般滑游。

“我这是怎么了?”华九懵然,她忽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是又死了?”

一想到要做之事刚起了个头,自己又身死道消了,不免丧气不快。

她正浑浑噩噩,游游荡荡之际,突然听见一声咳嗽。

愕然抬头,竟是个老头,须发皆白,熟悉无比的面貌。

华九撇撇嘴:“果然是你,一开始还装神弄鬼的,死老头。”

老头子瞪目横眉:“你好意思说,你看看你活了两世,都做了什么?”

华九不服:“我上辈子成功封印了旭焱灯,就这一世我也成功寻到了燕卿壶,只差一步就要将它带去碌子山封印了。”

她越说竟有些委屈,威风八面,就连被杀死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华九真人,再见到师父,眼中浮出点点泪光:“说什么封印神器、感化邪神,我又不是那庙里头的菩萨,为什么这种大济苍生,不讨好的活总叫我去做。”

老头默了一默,方道:“我真身乃烛龙筋,我等吾陆神器本就不是世间之物,从上界落入凡间,因蕴含着特殊强大的力量,若长时间留于人间,会扰乱人间的乾坤秩序,引发天灾**。”

“邪神受到感召来凡间转世,其原因也是基于此,他们想趁着这个机会来人间受神器加持,搅乱作恶,搅得天上地下都不得安宁。”

烛龙筋微微叹气:“你虽委屈,但一来,这是你的命数,二来封印神器,力挽狂澜,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华九摊手耍起无赖:“这回我又死了,做什么也不行啦。”

未想烛龙筋摇摇头:“你没死。”

华九不肯信:“你把自己封印得死死的,你都死了六七年了,我若没死怎么会见到你?”

烛龙筋叹气:“你真以为当初你是我复活的?”

华九一愣:“要不然呢?”

烛龙筋道:“此事牵扯颇深,我同你简单道来。”

“你的执念太深,被天地所感应到,正好这窦玉罗的原魂熬不过,去了森罗殿,阎王感应到你的执念,无法进入轮回,便叫你填了她的身体。”

所以是她拼命的想活,拼命的想完成未完之事,才有了第二次生命。

烛龙筋对她再了解不过,这孩子从来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口中会抱怨说不愿意,但一遇上事,又会冲在前头将责任往肩上扛,就算失了性命,那义无反顾的执念也能通达天地。

可华九摊手皱眉,关注点竟有些偏:“这么说来,我看这地府管理真是一般,我死了竟不用去过望乡台恶狗岭,登记录册,随随便便就让夺舍重生了。”

烛龙筋偷偷凑过来,压低声音:“那三个邪神的灵魂正是从他地府逃脱的,阎王压着没报,现在正期盼着你速速导他们归正呢,”他道,“那分辨邪神的宝珠也是阎王让我交予你的。”

华九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阎王办事也太儿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说让我干我就能干?劝导邪神,你让他自己来干干试试。”

烛龙筋却道:“我说此事只有你能做,并不是框你,只是其中因缘如今并不能说,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既然问不明白,华九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也压低声音:“老头子,你肯定在其中有谋利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忙上忙下,尽心尽力的?”

烛龙筋被他道破,掩面咳嗽,而后道:“我自是因胸怀天下,为苍生谋福,”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但凡好事,必然双赢,此事一旦做成,不仅你有了天大的功德,可直接飞升成仙,阎王许诺,到了那一日,我们这些神器亦可有重归天庭的机会。”

华九冷笑:“说得容易,让阎王先给我批个二十条命或许能成。”

烛龙筋赶紧道:“我这些年与阎王多次计议,终于寻到了破局捷径。”

华九看过来,他道:“吾陆神器明面上,是以倒海镜为首,威力无极,可实际上,所有吾陆神器的灵根皆系于燕卿壶之上。”

“燕卿壶的蜜露正是天地极灵之物,有它在,神器便总可得一丝一毫灵气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机。”

“所以要达成目的,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彻底封印燕卿壶。”

“只要将燕卿壶彻底封印,所有神器都将断绝生机,邪神亦没有了神器之力的供养,此乃两全之策。”

华九闻言不禁想到,柳一语所谓的开放梦泽秘境,其实是引大量修士入阵,再用阵法获取阵中修士的灵力供养燕卿壶。

她本来还奇怪,听燕卿壶所言,他们并没在燕卿壶身上获得多大利益,又为何费尽心思的供养它。

难道,他也是知道了倒海镜需得燕卿壶灵气,所以才费了这么大力气?

烛龙筋道:“既如此,该早日封印燕卿壶,彻底封印燕卿壶的那日,便是功成圆满之日,到时你与我等同列仙班,才是再好不过了。”

华九吃烛龙筋画的大饼几乎撑着了,好久才缓缓道:“如今燕卿壶已在我手上。”

烛龙筋当然知道,他说:“你所谋颇大,只是这具身子虽已修复了几分,但若想达成所愿,终是远远不够。”

当然不够,她偷了燕卿壶出来,柳一语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她现在比前世还差得远些,怎么同柳一语斗?

烛龙筋知她所想:“你并没有死,这里是阎王专为你设置的幻境,在幻境之中你必须尽快修补身体,提升修为。”

华九立刻提起精神,她剑在心犹如在手,做好了在秘境中砍杀魑魅魍魉的准备,又想或许阎王让她补过一遍恶狗岭,想是恶战一番,也能在短时提升不少。

烛龙筋作为师父,哪能不了解她,晓得她又想偏了,忙道:“不是叫你去打架。”

华九奇怪:“那要怎么提升?”

烛龙筋道:“你这具身子不济,再怎么提升也是有限,当务之急是修补身体。”

华九立刻想到什么,有些迟疑:“你的意思是……”

烛龙筋道:“就是我原同你说过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想起阎王的原话,不禁嘿嘿一笑,“实在不行,睡服也行的。”

“啥?……啥服?”华九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烛龙筋仔细地劝:“他们三个,个顶个的俊俏不凡,天上地下独一份的潇洒,多少女仙女妖芳心暗许却求之不得。”

他一咬牙,露出些狠气:“你若有瞧上的,不如直接霸王硬上弓,了却了便是。他们吃了大亏,现在正是力量虚弱之时,只要你逼他们从了你,日后就是你的人,总要念及彼此之间几分情意。”

华九神色复杂看着他,神色复杂开口:“我从不知师父还会逼迫良家少男这一套。”

烛龙筋被她一说梗着脖子喊道:“什么良家,邪神算什么良家。”

华九心塞至极,排斥不已:“师父哪里看着我像那采花的淫、贼?”她几乎要暴走,“他们现在是力量虚弱,可吃了亏,一旦恢复过来,我又怎么办?”

烛龙筋道:“你仔细哄着安抚着他们,速速修补好身体,功成之日就在眼前,你连命都舍过一条,还怕这个?”

他手一挥,不等华九再说话,幻境立刻将她笼罩,苍老的声音从外头虚虚传来:“阎王将他三人的神魂拘来了一个时辰,时间有限,不可耽搁。”

“机会给了你,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了。”

“你且放心,在这幻境之中的事,除了你等亲历之人,旁人谁也看不见。”

……

华九暗骂一声:“死老头,”她有些崩溃地攥攥手,“这算什么破局捷径!”

烟雾散去,她抬头张望,熟悉的布局构造,竟是回到了窦家的后院。

元照星所居住的小破房子就在眼前,低矮的屋檐,破破烂烂的门。

华九心叹,阎王好神通,转念又一想,只是不在正道上。

她已站了许久了,时间不等人,想了这么久,终打算还是竭尽所能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至于阎王提出的那法子,实在难为。

毕竟让她打架她不怵,做淫…贼却令她发怵。

可又忍不住想,淫、贼如何做?在想象中,她狞笑着把惊恐又虚弱的元照星绑在床榻之上,他说姐姐不要,她却嚣张大笑,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华九捂脸,太邪恶了,她真是太邪恶了。

她甚是惊恐地撤回邪恶的想象,清清思绪,还是…还是晓之以理吧。

好在这几个人她也都是熟悉的,大致想来也知道该怎么顺毛捋。

想想也好笑,她常日被骂,哪想得到也有跟人说大道理的一天。

华九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推开门。

“吱呀”一声,顺着她推开门的手,仿佛才有阳光照进屋内,她看过去,看见了坐在床上,闭目皱眉的元照星。

元照星听见声音看过来,看到是她,冷硬的眉眼一瞬间柔和下来。

他眼中盛满惊喜,转瞬又带点撒娇的意味:“姐姐,我刚才做噩梦了。”

床上,刚才的想象“唰”地一下又回到脑海…华九尴尬抽抽嘴角,尴尬地往另一边的桌子走去,问:“什么噩梦?”

元照星看她远远坐在桌边,微微皱眉,招招手:“姐姐坐过来些。”

华九干笑:“这凳子舒服,我坐这里咱们也能好好说话。”她不待他开口便先问,“我给你的药为什么会在昊旬门?”

元照星微微偏头,认真想了想,道:“我虽有姐姐给的清心丸,但光靠此药总难治本,从万源宗离开后,我重练了一门神魂融体的法门。”

难怪此回见他,他神魂又强了不少,可做到魂分两处,还能压制住邪神,华九暗暗心惊,万源宗一别距今短短时日,他竟能有此进益,真是天纵之才。

“可我神魂越强大,就觉得身子越羸弱负担,昊旬门练体名声最大,我便想到昊旬门来寻一二法门,谁知我来时他们已全死了,浓重的血腥气刺得我头疼得很,想是那个时候不慎遗落的。”

华九晓得了他的身份,世间仅有的一只金翅,毕生之愿就是杀魔君。他与昊旬门远无怨近无仇的,的确没必要去杀昊旬门。

元照星见她光问昊旬门的事,多有不开心:“姐姐总问那些做什么,怎么不问问我梦见了什么?”

华九笑笑,依着他:“那你梦见了什么?”

元照星看着她,浅浅的瞳仁在阳光明灭间愈显温柔:“在梦里,我快死了,还有人欺负我,骂我打我。”

华九听得好笑,也要哄着他,便道:“你醒来还记得,必是气得狠了,你告诉我是谁,咱们偷偷去教训他一回,叫他下回就是在梦里也不敢欺负你。”

元照星道:“姐姐教训他,我倒舍不得姐姐脏了手,况且这也不算让我最生气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昏暗的光线的原因,华九总觉得他眼睛湿漉漉的,就像……就像以前山后那条小狗,盯着骨头的眼睛。

“最让我生气的,是旁人在欺负我时,姐姐你只顾着跟林昨暮成亲。”元照星就直勾勾瞧她,一眼也不移:“凭我怎么喊,姐姐你一眼也不回头看我。”

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华九忙道:“怎么会,我总是看重你的,你莫要瞎想,多思多虑,对身体不好。”

元照星缓缓起身,走到华九跟前,拖了条凳子过来挨得她极近:“姐姐说看重我,是最看重我吗?”

华九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他离得实在太近了,浅浅的呼吸拂过她耳侧,她不由得一激灵,也顾不上想太多:“自然是最看重。”

元照星挑挑眉,他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却犹不满足。

他现在明白了,确认了,他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到她眼中心里除了他,再不能有别人。

他越来越近,薄唇几乎要贴在她耳朵上:“我喜欢姐姐,姐姐喜不喜欢我?”

气息轻轻拂过耳畔,她脱口而出:“喜欢啊,我当然喜欢你。”华九说完这话,敏锐地感觉到,堵在魂门的滞气一下就通畅了。

她舒适了,元照星却觉得越来越不舒适,好像有什么在身体中爆开,窜到四筋八骸,窜到脑中识海,一个劲的刺激他,想要,想要的更多……

好难受,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姐姐只喜欢我好不好?”

……“好。”

华九刚说了一个好,突然肋下横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腰,他竟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她耳朵一下。

华九身子一颤,要往后退,谁知腰间的手却将她紧紧禁锢,半下也后退不得。

怎么回事!不是说吃了亏,身体虚弱吗?怎么劲头还是这么大?

两人挨得太近,几乎算得上是紧紧贴在一起,华九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和某个地方蓬勃的春意。

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半点不敢乱动。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弄反了?

现在谁是霸王硬上弓的霸王,谁又是那弓?

她看着元照星近在咫尺的脸,一瞬失神,真好看……

得了一个“好”字,元照星如舔到了腥的猫,笑得满意,却仍不满足。

他若是猫,眼前的华九就是鱼,定要狠狠地柔入心怀,吞吃入腹才好。

华九轻轻抓住他的手腕,两指搭在神门两寸,一丝真气缓缓没入他体内。

元照星现在只想与华九两人做一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毫不设防,凭她如何。

片刻后,华九几乎要骂人,元照星体内竟有迷药的成分,难怪他这般热情澎湃。

她从来晓得老头子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怕她做不了,竟给元照星下药。

元照星面色酡红,眼神迷离得很,他本就生得漂亮,如今眼尾微微发红,更是带出几分蓬勃的春意。

“姐姐,我好难受,你疼疼我,好不好?”他口中说得可怜,却一把将华九禁锢在怀中,盯着她柔软红润的唇,将将要吻上去,又停了。

他凑在华九耳边,清亮的声音因着药效的关系,带出几分醇厚来:“好不好?好不好?”

华九欲要推开他,一伸手却感受到他身体滚烫:“你这是中了迷药。”

元照星见她不答应,微微嘟起嘴:“迷药迷药总得先着迷才有效。”

他贴得近,像在撒娇:“我告诉姐姐一个秘密。”

华九心中警铃大作,秘密?难道他要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她要告诉他自己早知道了,还是装懵懂不知?

元照星凑近耳旁,呼吸灼热,华九碎发轻拂,让她觉得痒痒的,她想抓抓,谁知元照星大力抓住她的手,灼热从手上一直向上蔓延。

懵懂的金翅从来没有过的体验,陌生的冲动,他不停地轻轻蹭她,蹭得她微微发抖。

她好像也觉得热起来,手热,脸热,连心也热了。

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她惊在了原地。

“纵使没有这药,我也早就想对姐姐这般了。”

疯了,元照星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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