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与季泽缘的电话，花笺九抬眼看向电脑屏幕，章林恩正与她在电脑上挂着语音。
花笺九眼底的困意全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生怕章林恩被季泽缘最后那句话给刺激到。
在凌晨四点钟打电话过来，逼着她去给季泽缘打电话，可见章林恩是有多急迫。
沉默持续了几十秒，花笺九主动开口：“你看，我就说了，她俩肯定不能是真的。”
章林恩一句话也没说，电话那头安静得有些诡异，花笺九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在听自己讲话。
寂然许久，花笺九欲再开口，“嘟”的一声，章林恩没有任何预兆地把花笺九的语音挂断了。
冷月如纱般透过公寓阳台的落地窗倾覆于灰白的地砖上，客厅内衣物被毫无章法地胡乱摆放着，外套揉成一团堆放在茶几上、裤子脱翻了面塞在了沙发的底下。
章林恩单薄的身体只穿了一件季泽缘的白衬衫，她蜷缩着侧卧在冰凉的地板上，眼尾通红，一直在不断地刷新着热搜页面。
其实昨日白天，章林恩就发现季泽缘对她撒了谎，季泽缘给她发的菜品的碟子上写了店名，那家店章林恩在季泽缘离开后去过很多次，记忆中的餐厅陈设与季泽缘照片中的别无二致。
方才季泽缘那句“这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如冰锥般直戳章林恩的心窝。
章林恩涕泪横流，抽抽噎噎地哆嗦着身子，嘴里一直不断地轻轻嘟囔着：“季泽缘，季泽缘，季泽缘……”
……
次日去公司前，季泽缘接到了季诚的电话。
“你和那个网红的事情是真的假的？”季诚问得很直接，一点也没绕弯子。
季泽缘坦然回答：“不是真的，媒体都是这样喜欢捕风捉影。”
“一个恋爱绯闻不是什么大事，但别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你自己处理清楚就行，紧要关头不要出低级错误。”季诚沉声说。
“嗯，我知道。”
季泽缘又向季诚报告了一些项目的近期进展，季诚听了以后颇为满意，没再多问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
沈九月的粉丝们扎堆等在季夏集团总部的大厦楼下，乌泱泱一片。
季泽缘透过车窗远远望着这人头攒动的场景，不耐地捏了捏眉心，道：“去南门。”
司机应声将车开往南门，但南门门前也未好到哪里去。
季泽缘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保卫室打去电话，章林恩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往日章林恩总会在季泽缘起床前就发来问候的短信，今早却没有，这很异常，但联想季泽缘与沈九月的绯闻，似乎又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眼下章林恩却在没有行程安排的情况下主动来电，季泽缘手一抖，不小心按了挂断键。
她还未来得及回拨，章林恩的电话便又打了回来，这次她接了起来。
“小姐，你到公司了吗？”章林恩清冷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微妙的称呼变化让季泽缘心底一沉。
季泽缘略有些伤感合了合眼：“到了，还没进去。”
章林恩的声音十分冷静，说话也很有条理：“楼下聚集了很多人，我已经叫了保安驱赶，你可以先在车上等一会儿。”
季泽缘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一时无话，但都没有挂断电话，片刻季泽缘开了口：“那我挂了。”
电话那头的章林恩默不作声，季泽缘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挂断键。
保卫室的人很快赶来，并在楼下拉起了警戒线。
粉丝们没见着人，还在被警告后开始起了情绪，甚至有人开始向保安扔东西。
季泽缘皱了皱眉，虽然她预想过这样的情形，但却未能料到沈九月的粉丝本领这么强，短时间内就能找到总部楼下。
“算了，先回去吧。”季泽缘望着这令人烦心的场景，道。
说罢季泽缘打开手机点开了章林恩的窗口：“把我今天的行程往后推吧。”
消息已读后，章林恩没有回复。
……
章林恩将手机重重反扣在桌上，突如其来的巨响将站她面前的花笺九吓得虎躯一震。
“林恩啊，你别太想太多了，小缘她不是说了自己和沈九月没什么吗？”花笺九小心劝慰着，但章林恩阴冷的表情却不见一丝缓和。
即使现在季泽缘同沈九月什么都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会一直没什么。
至少现在看来，沈九月的穷追不舍是起了效果的，能在不到两月的时间里就能把冷若冰霜的季泽缘约去游乐园。
季泽缘一定也很清楚与沈九月一同出现在公共场所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但她还是去了。
现在又让她把行程往后推，难道是又和沈九月出去了吗？
章林恩陷入了无尽的思维循环，她如置深海，完全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花笺九唤了章林恩好几次都不见她理自己，这时她手边的座机敲响了。
章林恩没有反应，花笺九看不下去了，上前用指尖在她肩上推了推，章林恩如梦方醒地抬眸。
“林恩，你的电话。”花笺九语气很轻。
章林恩怔怔地望着响个不停的工作机，她深吸一口气，用掌根揉了揉眉心，切换回了工作时的状态接起了话筒，语气沉稳：“你好。”
电话那头是保安部的人，大咧咧地扯着个嗓门正在管理楼底的粉丝：“别闹了，如果再闹下去我们会选择报警处理！”
而后电话那头杂音渐小，似乎是换到了一个安静的场所。
“章秘书，季总的朋友来找。”
章林恩微蹙眉头，问：“谁？”
保安部的人道：“就是上次那位自称是季总大学同学的人。”
章林恩面露一丝厌恶，回道：“和她说季总不在，告诉她以后别到公司找季总。”
保安部的人回答：“是。”而后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章林恩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回拨了回去，电话很快被接起。
“你让她进来吧，然后让人把她带去会客室。”章林恩语气沉稳。
“啊，好。”
挂断了电话后，章林恩对花笺九说：“你刚刚给我的文件我会在下午之前看完给你反馈的，你先走吧。”
花笺九有些讶然，她吃惊于章林恩如此迅猛的转变速度。
她走向办公室的门边，又犹豫着回过头欲说还休，章林恩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头也没抬地说：“我没事，你出去吧。”
花笺九踯躅片刻，点头离开了。
……
米娅在会客室拨动着吊兰，章林恩推门而入时，她还没将手从吊兰鲜绿的叶片上挪开。
“米娅小姐。”章林恩礼貌性地称呼道。
米娅转过身，看见是章林恩眸中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她偏了偏头看向章林恩的身后，俄而收回目光重又看向章林恩，语气依旧轻浮：“秘书小姐，又是你啊。”
章林恩抿唇淡笑，问：“米娅小姐，请问你这次找来是什么事呢？”
米娅挑眉摊手：“秘书小姐，你真不知道吗？你明明说如果我有事找杰西卡就打你的电话，可你为什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章林恩动了动眼皮，很自然地给了一个极其合理的理由：“我听季总的。”
米娅一噎，而后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颓了下去，一脸懊恼：“杰西卡就这么生气吗？因为我擅自拿了沈九月的联系方式？”
章林恩不动声色，佯装无知：“你拿了沈小姐的联系方式？”
此话一出，米娅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心虚。
“抱歉，我那日从你的桌上拿了沈九月的名片。”米娅低声交代，章林恩心内暗自冷笑，并不惊讶。
但她还是在面上表露了一丝适当的惊讶：“米娅小姐，你这样实在是太不道德，不过……”
章林恩顿了顿，问：“季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米娅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道：“很抱歉，你应该也因此被牵连了吧，那天被杰西卡拉黑后，我托妈妈去问了圈内好友，得知沈九月似乎向杰西卡告状了。”
章林恩凝眉不语，米娅自顾自道：“不过杰西卡给了我体面，她并没有说出事实，而是承认是自己将联系方式给的我。”
“唉……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我从不会求妈妈，这次破了例只希望杰西卡可以原谅我……”
“你说季总承认是自己把联系方式给的你？”章林恩疑惑地打断了米娅的自言自语。
米娅一顿，反应有些迟钝地回答：“是，我还通过妈妈的朋友与沈小姐当面道了歉。”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思索着道：“不过她问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章林恩沉默着看着米娅，米娅没有让她问就接着说下去了。
“沈九月问我是不是章秘书给我的联系方式，我回答了不是，然后她就问我是怎么拿到的，她认为杰西卡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章林恩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她脑袋忽而一阵眩晕，身形开始晃荡。
米娅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还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
“我承认了是我擅自从你的办公室拿走了名片。”说到这米娅又顿了顿，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章林恩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她大概已经明白季泽缘怎么会忽而性情大变同意沈九月的邀约了。
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
季泽缘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游乐园的事情瞒得了一时但也瞒不过太久，即使真心觉得可以隐瞒下去，就该小心行事。
可是几乎是当天，季泽缘和沈九月的绯闻就铺天盖地地上了热搜。
明明和沈九月什么都没有，但依旧半遮半掩地表现得暧昧不清，事后也没有一句解释。
章林恩头痛欲裂，米娅那若隐若现的信息素如同恶臭的泔水般直冲得她想吐。
“米娅小姐，请你把你的信息素收一下。”章林恩忍无可忍地开口。
米娅一愣，抬起胳膊嗅了嗅，疑惑道：“我没有散发信息素。”
章林恩浑身冷汗涔涔，她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一般窒息。
米娅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地疾步上前：“秘书小姐，你没事吧？”
章林恩发不出声音，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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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眩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