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复赛前夕

省城复赛的日子临近，陈景深变得更加沉默。初嬉能感觉到他平静外表下的压力，尽管他从不言说。

周五放学后，初嬉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校门口的书店流连。她精心挑选了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扉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下一行字：

「给未来的物理学家。无论结果如何，你已经是我们的骄傲。」

周一早上，她悄悄把笔记本塞进陈景深的书包侧袋。他发现时怔了一下，翻开扉页看了很久，久到初嬉以为他是不是不喜欢。

“谢谢。”他最终低声说，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行字。

出发去省城的前一天，陈景深递给初嬉一个厚厚的信封。“这两天的笔记，”他说，“重点都标出来了。”

初嬉接过信封，发现里面除了工整的笔记，还有几张省城有名的书店和科技馆的明信片。

“我会去的。”他轻声补充，像是在回应她未说出口的期待。

陈景深离开的两天，初嬉总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她按照他留下的笔记复习，在遇到特别难的题目时，会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空座位。

第二天傍晚，她的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一张省城科技馆穹顶的照片，附言只有两个字：「到了。」

初嬉认出那是陈景深拍的，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跟她分享行程。她回复：「加油！等你凯旋！」

决赛当天，初嬉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林薇笑她像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放学时，天空又飘起小雨。初嬉撑着伞走出校门，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对面的梧桐树下，肩上背着行李，风尘仆仆。

他回来了，比预计的还要早。

初嬉快步穿过马路，在他面前站定。雨丝落在他的发梢，闪着细碎的光。

“怎么样？”她急切地问。

陈景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递给她。盒盖上印着省物理学会的徽标。

初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奖牌，刻着“一等奖”的字样。奖牌旁边，还有一支印着科技馆logo的原子笔。

“给你的。”他说。

初嬉怔怔地看着奖牌，又抬头看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笑意，像雨后天晴的微光。

“你太厉害了！”初嬉忍不住欢呼，引得路人侧目。

陈景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接过她手中的伞：“走吧，送你回家。”

雨中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脚步声和雨滴敲击伞面的声音。这份胜利的喜悦，不需要太多言语，在并肩而行的沉默中静静流淌。

复赛获奖后，陈景深在学校的知名度更高了。偶尔会有其他班的女生特意来看他，或者托人送情书。但他始终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情书看都不看就直接扔掉。

“你就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吗？”初嬉有一次忍不住问。

陈景深正在帮她批改英语作文，头也不抬：“没必要。”

初嬉心里偷偷开心，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小气。

变化发生在细微处。陈景深开始会在她忘记带水时，默默把自己的水杯推过来；会在她趴在桌上小憩时，轻轻拉上窗帘挡住阳光；甚至在她被老师提问答不上来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示关键词。

这些小小的举动被林薇戏称为“冰山融化的迹象”，每次都能让初嬉脸红半天。

十一月底，这个城市迎来了初雪。课间时分，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飘落，学生们兴奋地涌到窗边。

初嬉也挤在人群中，伸手去接窗外的雪花。冰凉的触感在掌心融化，让她想起去年那个雪天，陈景深把围巾让给她的情景。

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陈景深没有来看雪，而是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窗边的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也没有移开视线。

那一刻，喧闹的人群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初嬉忽然明白，有些感情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早已深深扎根。

放学时，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陈景深撑开伞，初嬉自然地走到他身边。

“高二过去一半了。”她轻声说。

“嗯。”他应道，伞依旧倾向她那边。

“时间过得真快。”

陈景深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还有很多时间。”

初嬉看着他被雪花点缀的睫毛，和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