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令人毛发倒立的AI音又一次响起。

【很遗憾，你们的投票并未把真凶投出来，半小时后将开启第二轮投票，望你们早日投出真凶，获得人身自由！】

“自由个屁！”奚雨婷望着电梯坠毁的方向，面容烦躁。

田恬咬着下嘴唇：“怎么会这样，凶手居然不是张箭……”

字里行间充斥着想不通。

其他人也想不通。

他们6个人里，行事最嚣张，也最不怕闹事的就数张箭一个人了，其他人……实在没有摊上自己下半生的必要，就只为给死去多年的孟春雅讨回一个真相。

可是，投票的结果清清楚楚摆在这儿。

张箭不是杀害洪冬的凶手，也不是本场指认游戏的幕后真凶。

那会是谁？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大家彼此观察的眼神比第一轮明显多了些防备，行为举止也无意识透露出行为者内心的偏向。

虞荷注意到，方启是第一个往后退的人。

随着他脚步后挪，奚雨婷、田恬还有翟昊昊都跟着互相拉开距离。

虞荷站在原地，没有动。

思忖片刻，她提议：“光是问话是问不出真相的，因为凶手可以撒谎，所以第二轮我建议改变下方式。”

奚雨婷转过头：“改成什么？”

虞荷：“搜物证。”

“又搜？”

投票开始前，他们就首先搜过死者洪冬的尸体，虽然获得一部手机和一块运动手环，但最后这两样东西都没提供实质性信息，大家只好不了了之。

现在来搜他们？

又能搜出什么有用的来？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奚雨婷嘴上却不打算反驳，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他们就是瓮中之鳖，既然问话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抓出凶手。

于是道：“好，你们搜我吧，我东西带得多，估计某些人早就在背地里怀疑了。”

她的话没明指是谁，但虞荷一听便知，奚雨婷在挖苦看她不顺眼的田恬。

果不其然，田恬的脸色变了变，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捏起拳来。

奚雨婷走到讲台下的长桌前，将粉色挎包咚的一声扔在桌面上，接着拎起包底，将包倒转，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哗啦啦掉出来。

虞荷走近，依次拿起物件检查。

“这是迪奥的口红，这是兰芝的粉饼，这是眉笔、睫毛膏……一包湿纸巾，车钥匙，银行卡，身份证，还有手机。”

一边说她一边将东西整齐摆开，方便其他人查看。

“对了，手机能解锁一下吗？”

唯一跟操控大楼机关有关的就只有手机了，虞荷指着手机，希望奚雨婷配合。

奚雨婷撇撇嘴，用指纹解锁。

彼时田恬正在检查桌上的东西，她一会儿摸摸奚雨婷的口红，一会儿又捏捏车钥匙，嘴上虽然没明说，但虞荷仅一个撇眼便看出，田恬很羡慕奚雨婷拥有的这一切。

“摸够了没有？”

发现田恬一直在她的东西前面徘徊，奚雨婷不耐烦呵斥。

田恬一个激灵，忙缩回手：“……不好意思。”

这边虞荷正在一个个检查手机里的APP。

方启主动站在她身后，仔细盯着里面的每一个可疑软件。

“这是干什么用的？”

发现一个疑似镜头记录的软件，他当场指问。

奚雨婷挑眉：“我家的摄像头，不信自己点开看。”

虞荷点进软件。

的确，里面绑定了足足5个镜头，1个记录卧室，1个记录工作室，1个记录客厅，还有两个，分别记录她家的前院和地下车库。

不过由于信号被屏蔽，这些摄像头的数据停留在一个多小时以前。

花了点时间，挨个排除掉手机里的软件，最后所有人作证，奚雨婷暂时解除凶手嫌疑。

“下一个田恬来吧。”

似乎想看对方出丑，奚雨婷翘起嘴角，第一时间拿田恬开刀。

田恬局促地往后退了退，脸上写满窘迫。

“躲着干什么？轮到你了，你带了什么东西？”

她一脸看好戏地盯着后者，眼神还故作似有若无地飘过后者挎着的帆布包。

田恬低下头，尽管脸上写满了千般不同意，但在众人目光围剿下，还是慢吞吞褪下帆布包，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出来。

东西散落桌面，奚雨婷立刻发出一声嗤笑。

“就这些啊？”

田恬红着脸，没吭声。

奚雨婷大步走过去，一个个捻起小物件，挑刺般地查看起来。

“价值2元的化妆镜，嗯，镜面很脏，边缘图案已磨损，看得出你用了很久。”

“一把家用钥匙，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

“一包未拆封的餐巾纸，没看出机关。等等，这是什么？”

忽然，看见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奚雨婷来了好奇心，伸手就要够。

却被田恬一脸慌乱地拦下：“……求求你婷婷，就看看，别念出来，好吗？”

“这我不敢保证。”

奚雨婷戏谑扬唇，推开田恬，将纸张抓起来，当场放声朗读。

“……方启哥哥，我从高一时就喜欢上你了，你是那么的耀眼，哪怕走在人群中，我也总能远远看见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噗，什么年代了，田恬你居然还写这种老掉牙的情书？”

奚雨婷乐了，一边抖动情书一边斜眼瞧方启的表情。

只可惜，被表白的人并不领情，眉心里的川字还皱得更深了。

“行了别念了，听着头疼。”

眼见奚雨婷还要拿情书取乐，方启摆手，示意她打住。

最后只剩下田恬的手机。

比起奚雨婷的最新款，田恬的手机一看就上了年头，屏幕一解锁，那低到发指的分辨率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7、8年前被淘汰掉的旧手机。

由于手机型号太老，众人发现里面除了必备的微信、□□、邮箱等软件外，其他的APP田恬几乎都没下。

虞荷飞速检查完，将手机递给她：“没什么问题，下一个我来吧。”

比起田恬，虞荷自己带的东西还要少。

除一部手机外，身上就只揣了一支笔和一个掌心大小的记录本。

“我是文字工作者，平时习惯用纸笔记录灵感。”

说着翻开本子，将里面潦草的内容展示给大家看。

“至于手机，你们随意。”

跟奚雨婷一样无所谓，虞荷大大方方把手机交给他们。

几个人凑在一块，在手机里翻翻找找。

“班长，你这行也不容易啊，我看你手机里下载了好多剧本杀APP和小说软件啊。”

相比较于田恬，奚雨婷对她的态度要温和许多。

虞荷点点头：“是，灵感枯竭的时候会进去看看，找下思路。”

“明白，我也一样。”奚雨婷笑了笑。

几分钟后，虞荷的嫌疑也被排除。

最后只剩下方启和翟昊昊两人没搜。

眼见时间所剩无几，且两人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于是干脆同时对两人开启搜查。

方启带了一串车钥匙、一部手机。

翟昊昊揣了一个护身符，以及现代人必不可少的手机。

翟昊昊的手机由奚雨婷和田恬共同查看，方启的则由虞荷来。

不多时，奚雨婷放回手机，摇头：“没看出什么机关，班长你那边呢？”

虞荷捏着手机，有些欲言又止。

方启眼神一下子变了：“干什么？我可不是凶手！”

虞荷却无奈地把手机竖起来，给大家看。

“可是我在你手机里发现了这个。”

一张图片填满屏幕，所有人凑上前，然后，呼吸停滞！

是一段□□对话，对话的人是他的跟班张箭。

截图时间显示，这段对话发生在8年前的冬月，正是孟春雅出事后那几天。

而对话的内容，虽然没有明着指示，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两人之间不可公开的秘密。

【张箭：方哥，我好像坏事了……】

【方启：又干什么了？】

【张箭：那天我在现场……我看到了孟春雅】

【方启：？】

【张箭：方哥你别误会！人跟我没关系！我发现春雅时，她已经倒在灌木丛里了，我就是、就是怕到时候警察来问我，为什么那时候不报警……】

【方启：草，老子也想问你，发现她出事了为什么不报警？！】

【张箭：……对不起方哥，这事我还是当面跟你讲吧……总之求求你，你爸不是认识里面的人吗？能不能帮帮我，把我那天去过博学湖的事剔除出去？求求了！】

【方启；妈的，尽会给我添乱。行，我这就跟我爸说，明天等我消息】

“方启你……”

奚雨婷朝他投去尖锐的目光。

田恬也面露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有过不可告人的过去。

只有翟昊昊，反而是三个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嘴唇嗫嚅着：“能跟张箭那种家伙走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没点问题……”

“你说什么！”

翟昊昊声音虽小，方启却听得清楚。

他面上大怒，一个箭步上去就拎起了翟昊昊的衣领，表情骇人。

大概是张箭死了，最大的威胁解除了，此时翟昊昊比先前少了几分窝囊，多出几分硬气。

“当年张箭伙同其他班的混混欺负我，我不信你这个头不知情。不，你不仅知道，你还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校外殴打我，厕所欺负我！剪我的头发，扇我巴掌，还拿我的钱……你们这群恶魔，早就该下地狱了！”

说完抬手一拳，狠狠落在方启那保养有佳的脸上。

金丝框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地。

方启怒不可遏，顿时扑上翟昊昊，跟后者扭打在一块。

看着这一幕，虞荷没有阻拦。

奚雨婷更是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有意思，我还以为幕后凶手把我们聚集在这儿，是为了给春雅洗冤，但其实我们还漏掉一种可能，他想把当年知晓内幕的人——比如洪冬、张箭一一置于死地。”

说话间，奚雨婷似有若无撇了眼方启。

此时，30分钟倒计时结束。

被锁了屏的电脑再度亮起光，虞荷侧头看了眼奚雨婷，奚雨婷感受到目光，回之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