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晏回来了。

我收到他回来的消息时，正坐在家里饭桌上跟林涎吃饭。

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未知账户，我接了起来。

“魏铮，我回来了。”这句话从手机里传来，我和林涎都愣住了。

我夹菜的手停在空中，这声音和语气就算化成灰我也能听得出来他是谁。

邹晏，我的初恋。

林涎把手里的碗放下，碗底和桌子碰撞发出声响，我知道林涎大约不太高兴。

他问我：“要加点汤吗？“

“不用了。”说完我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向阳台。

我轻轻“嗯”一声，示意邹晏说话。

他说：“你会来给我接机吧。”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大约是喜欢林涎的，但是他用结婚威胁我，我讨厌家族联姻，讨厌有人威胁我。

“哪个航班？”我动动嘴唇，余光注视着房里的人。

挂了电话，我朝外看了一眼，今夜有凉风几许，天上点缀着几颗星星，很好看，很舒服。

林涎又在抽烟了，明知道我讨厌烟味，我皱着眉走进房间里。

林涎并没有把烟灭掉，他以前都会在我进屋的时候第一时间把烟灭掉，我语气不快道：“我讨厌烟味。”

他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说：“我们离婚吧。”

我听不出他的语气，心中蹭地窜出一团火，随后我冷笑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招？威胁我？”

他又在闹了，时不时地。

“离婚协议签了吧。”林涎淡淡地说。

我气笑了：“你想要我做什么？今晚陪着你？周末陪着你？”

我很少在家里跟林涎一起吃饭，他经常下厨，厨艺也很好，我很喜欢，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因为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经常回家看看林涎。

“不是。”他低着头继续吸烟。

“我好不容易想回趟家，你这是又在搞哪出？”我生气了，踢了一下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应声倒下，水杯里的水顺着茶几流到林涎的脚上，他没有动。

他咳了一声，两声。

大约三分钟后，他深呼吸，说：“我累了，魏铮。”

“累了就去休息啊。”

我和他今晚睡在一起，大约是刚吵过架，他一直都没说话，也没有来抱我。第二天醒来后，我看着冰凉的被窝发起了呆。

我可能是疯了，联想到昨天晚上，担心起了他，鞋都没穿就狂奔出卧室，却看到林涎在厨房。

紧绷的西装勾勒出林涎优美的身材线条，粉色的围裙松垮地系在他身前，我果然很有眼光。

我笑着朝他走去：“怎么起这么早，这些事交给保姆做就好了。”

林涎将粥盛出来递给我，我端着碗走向餐厅放到餐桌上，听到林涎在厨房里说：“你爱吃我做的饭。”

其实我并没有说过，但是我不想破坏这氛围，我小跑着扑进林涎的怀里，撒娇道：“谢谢阿涎，你对我最好了。”

林涎没有说话，分开后我们接吻了，我主动的。

吃完饭我们就各自上班了，邹晏今天回来，我提前下班随便买了束花开车到机场。

我和邹晏看着对方手里的花抱在一起大笑。

当年的事我没有多问，我觉得没有必要，虽然邹晏不适合当男朋友，但如果只是酒肉朋友还是合格的。

“走，请你吃饭，铮铮。”邹晏搂着我的肩膀说。

我笑着答应。

我打电话给几个朋友，说邹晏请客，又叫了几个我和邹晏的共同好友。

“铮铮你叫林涎了吗？”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说：“不用叫他。来了也是扫兴。”

我们几个和林涎都是大学同学。

我们在包间里，昏黄的灯照在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看不清。

大家都喝了酒，场面有些混乱，当空酒瓶转到我和邹晏的时候，周围的人拍手叫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我和邹晏尴尬地对视，我笑了笑，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邹晏。

我没管他们，走到邹晏面前说：“亲脸吧。”然后弯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起身，摆摆手：“我去个厕所。”

旁边有人不满：“亲脸有什么意思啊，当然是要亲嘴啊，是不是大家！”

其他人跟他一起喊道：“是啊！”

走出包厢前我说：“别闹，我有洁癖。”

我靠在包厢外的墙上缓了缓，然后走向厕所。

在厕所的洗手台旁我看到了林涎，他穿着洁白的毛衣，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我很喜欢他穿成这样，好像他整个人都属于我，但我不知道他穿成这样来这里是干什么，谈生意要穿西装吧。

他的脸上有水珠，我将手伸到水龙头下面：“你来谈生意？”

我话音未落他就说：“我来找你。”

他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是他和邹晏的聊天框，邹晏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我和邹晏抱着花的合影，下面是邹晏给他发的包厢的房间号。

“你俩怎么还留着联系方式呢？”我问。

“昨天，他加我了。”

“那回家吧。”我拉着他走。

“你不解释一下吗？”他甩开我的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包厢里发生的事，只硬邦邦地说：“我们是朋友，朋友接一下机怎么了？”

林涎瞪着我，我们俩僵持了一会，他大跨步走了，我回到包厢拿起包说：“走了走了，家夫来了。”

我爬上副驾驶，就闻到车里浓浓的烟味，皱着眉打开车窗。

林涎抽完一根烟后，才把车开火。

车开得很快，我快吐了。

“你想说什么？”我冷冷地说。

“什么？”林涎放缓车速，“我没……”他还没说完就剧烈地咳起来，最后迫不得已将车停在路边，我把手放到他后背给他顺气。

“你想得病吗？别再抽烟了。”

林涎不说话，咳得脸通红。

“你之前不是戒掉了吗？”我问。

林涎还是不说话，他止了咳后接着开车。

到家后，我狠狠把门摔上，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讨厌跟他说话时他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讨厌他总是忘记我的习惯。

“我说，我要离婚。”

更讨厌他跟我说离婚。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和邹晏真没什么了，要有什么早该有了。”我语气不快道。

林涎大约是被我气笑了，嘴里琢磨着我说的话：“要有什么早该有了？”

“林涎，我每天上完班还要应付你很累的。”我试图和他讲道理。

“那就不要应付啊，离婚了事。”林涎嘴角勾着，笑得很勉强。

我顿了，不能离婚，不仅仅是因为我家受他家帮扶，还因为我，不想。

我放狠话：“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净身出户。”

“你冷静冷静吧。”说完我就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