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霁瞪着眼睛望着何迟离去,她有些无语。跟何迟这样听不懂人话的人类沟通就是费劲!却也只好先忙自己的事儿。
她坐在沙发上,将剧本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的公主》讲得是女主角华慈女扮男装,考科举中状元,在官场上如鱼得水,顺便和当朝太子谈恋爱的故事。哦对了,期间华慈女子的身份暴露了,还是太子替她周全,这也是他们感情升温的重要情节。
安阳公主却没有这么好的脾气。她看中了男扮女装的华慈,不顾华慈的意愿,求圣上赐婚。结果就是华慈为了守住秘密,不肯亲近她。纸包不住火,安阳公主最后还是发现了。她恨华慈骗婚,恨太子罔顾兄妹情分,和她的“驸马”厮混,甚至明知华慈是前朝公主还包庇她。要知道,安阳公主可是太子的亲妹妹呀!从此,安阳公主便黑化了,就此走上了跟男女主做对的作死之路。
向霁翻完了剧本,感叹道:好大一碗狗血啊!唏嘘过后,她才挑出明天的台词,翻来覆去地诵读,直至能背出来。
就是因为该死的晕车,她在车上也只能闭目养神,不能抽空背台词,耽误了多少工夫!
不过好在,她从小背书就快,这个倒没有难住她。
只是,光背出来也不成呀?又不是诗朗诵。还得演。
那么问题就来了。高傲自负的公主为什么会对穷书生心动?人物逻辑是什么?她是看中了对方的相貌还是才华,所以念念不忘,一定要请父皇赐婚?
向霁想不通。抓耳挠腮,徘徊不前,也想不通。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决议冷静片刻,让濒临过载有些红温的大脑休息一下,起身去洗漱了。
向霁忧郁地盯着花洒,只见细细密密的水珠从出口溅射,喷到空气中,她忽而有些喘不过气。
转头一看,原来水雾弥漫,氧气缺失,她快要看不见瓷砖上的圣子画像了。
百转千回之际,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当年,她为什么会喜欢何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假设何迟是那个穷书生,她把自己当作安阳公主,去琢磨,安阳公主的爱。
岁岁年年,哪一届没有书生?长相俊美者也比比皆是。为官者需要五官端正,略有不妥,是授不了官的。
她为着什么偏偏喜欢上女扮男装的女主角华慈?
宫里的人,有畏惧她的,有讨好她的,也有厌恶她的。可偏偏没有正视她的。
华慈却把她当作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平静如水,并不因为她的花容月貌而献殷勤,即使后来得知了她的公主身份,也并不曲意逢迎。其言其行,称得上一句君子如玉、光风霁月。
而他却是女儿身!
华慈令她心动,觉得他和其他男子不同的地方,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男子,他是个女人,是前朝的公主!
因为被欺骗,安阳公主恼羞成怒,转而恨上了华慈,甚至不惜跟与华慈相爱的太子殿下为仇。她与二皇子为伍,同太子争斗,最终导致了死亡。
向霁关上了水流,她终于清醒了。她穿上睡衣,吹干了头发,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只是这一回,她胸有成竹,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她口中念着台词,面上随之调动情绪,假装自己就是安阳公主。
果然成了,她不再觉得奇怪。
放下了一桩心事,她微微松了紧绷着的心神,居然感觉到了饿意。
她打开何迟给自己拎回来的鸡爪和芋泥圆子,大快朵颐。
嗯,这么多年没吃,还是一样好吃。
临睡前,她又对着镜子演了几遍,不断调整,觉得没问题了,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东方既白,她快速拎起自己昨天晚上已经收拾好的背包,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片场。
才七点,化妆师一把拉过她,三刻钟就给她做好了妆造。
向霁顶着一个惊鸿髻,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这便是十六岁的安阳公主了。
今日要拍安阳公主和华慈的几场戏。
向霁大步流星走到拍摄现场,等待开拍。
没多久,沈嫣也到了。她身着一袭红衣,那袖口和领口镶嵌了几道金丝银线,这便是圣上赐予的状元服了。
向霁盯着沈嫣头上的金冠,暗忖:我可以爱华慈,可华慈却顶着一张沈嫣的脸,这就比较难办了。爱不动呀!
这一场戏是沈嫣高中,来赴琼林宴。圣上早有招婿之意,故而宣他来参加皇家宴会。宴席上,安阳公主还弹了一曲《凤求凰》,大胆示爱。圣上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双小儿女,便开口赐婚。
向霁摆弄着眼前的古琴,为难地说:“导演,我一窍不通。剧本上没说安阳公主要弹琴呀?”
曹牧摆摆手,“不要紧,装一个样子就行,后期会放其他老师的作品。临时加的,要不然直接赐婚太干巴了。”
向霁头皮发麻,只好想象着电视上那些弹琴人的架势,乱弹起来。
沈嫣坐在旁边的席位上,忍不住笑了。
“卡!沈嫣,入戏啊!已经开拍了,注意表情,你在听一首美妙的曲子,要陶醉,要享受。”
听着曹牧的呵斥,沈嫣这才收敛了笑意,暗骂了一声向霁,对着魔音灌耳的琴声,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曹牧这才对着监视器满意地点点头,又暗示继续。
果然,圣上七拐八拐问了几句话,听得华慈亲口说出没有婚配,便满意地赐婚。
谁知,华慈竟拒绝了。
一瞬间,空气都凝固了。圣上震怒,安阳含泪。
华慈跪在地上叩首请罪,只说是家境清寒,怕委屈了公主。
天子一言九鼎,岂能收回成命?
面对巍巍皇权,华慈只能领命。抗旨是死罪,欺君也是死罪,左右都是死,她只能赌安阳公主是个好说话的人,即使瞒不住了,知道她是个女子,也会原谅她。
安阳公主半点儿不知华慈的想法,只是想着要过几天要去求求父皇,请他多给自己一点儿田庄俸禄,充作陪嫁。
这场戏就这样结束了。
向霁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她想着当年追求何迟的心境,才能勉强对着沈嫣流露爱意,娇羞无措。
她正想着下一场戏拍什么,却被告知要等。沈嫣还有打马游街的戏要拍呢!
向霁被带到了休息间,还好,她被分到了一个小凳子。她正打算休息一下,看看自己的戏份。打开手机一瞧,夏渊给她发了消息。
说起来,自从上次尴尬的见面会后,向霁再也没见过夏渊。进入九月,夏渊就去上安十九中实习了。那儿离向霁特别远,刚开学,夏渊也忙,不能天天回家。他们也只能在手机上翻来覆去说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早安。”“晚安。”“吃了吗?”“什么时候下班?”“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向霁看着手机上的夏渊发过来的问候,便想着同他聊一聊。
“我现在在拍戏呢!”
许久没有回复。夏渊大概去上课了。
向霁捏着手机惆怅地想:怪不得异地恋成不了几对。
看了一会儿剧本,向霁觑了一个空子,问什么时候有她的戏。
对方却说沈嫣在和男主角太子拍感情戏。
向霁心里闷闷的,做演员第一课学的竟然是等戏。
向霁等着沈嫣拍完了感情戏和事业戏,中间还吃了午饭,却还没有到她。
时间过去太久,向霁怕手机没电,也不敢再玩儿,只好睡觉。却也错过了夏渊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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