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半夜三点,包厢里醉倒了一大片。
“哎,你扶着点老王。”
“哎,老江你别睡得东倒西歪的,抬腿让我过去。”
“辛苦佳佳姐了,剩下的我们善后,你先带着老刘回去吧。”杨漾说。
王佳佳说辛苦了,比了个ok的手势拖着老刘就离开了。
作为在包厢里少数清醒的人,杨漾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代驾之后,精疲力尽地看着包厢里剩下的人:丁阳,周铭和趴在桌子上的林倏。
杨漾和他们大眼瞪小眼,仰头灌了一整瓶矿泉水,抹去嘴角的水渍:“要麻烦我帮你们也叫代驾么?”
“不用。”周铭说。
丁阳也说不用,拍了拍胸脯保证说:“我和林师兄一起,我们刚好顺路在一条道上。你们说是不是特别巧,我可以负责把林师兄安全送到家。”
这话说的,周铭原本正插兜单手发消息,瞭起眼皮,把手机熄屏滑入口袋,抬眼看了他。
“正好,我和林师兄相谈甚欢,聊得特别投机。林师兄这次一定会记住我的。”丁阳眼眶里都含着感动的热泪,语气激昂,眼神里满是崇拜。
杨漾一直朝丁阳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丁阳完全沉浸在接下来能把偶像送回家,并且能够和他亲密接触的喜悦当中。
杨漾觉得气氛越来越冷,立马扯着丁阳,捂住他的嘴,飞快撤退:“丁阳和我一起。周铭,林倏就麻烦你安全送到家了。辛苦了!”
大老远还能听到丁阳挣扎着,嘴里大喊:“杨师兄,你干嘛扯着我,哎哎哎……你松开。”
包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大屏幕上的音乐早就不知道被谁给暂停,上面显示着我爱你一万年的字幕,“啪嗒。”周铭走到墙角关闭了眼花缭乱的色彩灯,换成了暖黄色的小盏灯。
林倏的脑袋枕着下巴,露出白皙俊秀的五官,暖黄色的灯光打落下来,栗棕色的发丝带着小浮毛,嘴唇无意识地轻微张开,呼着热气。
周铭用眼神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的五官,看着面前不知道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过多少遍的人。
桌面上摆倒着满满的空酒瓶,不知道林倏是喝了多少。
周铭走到林倏的身边,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抬起他的手肘放在腿上,顺势扶着他的腰,让他靠在沙发上。
昏黄色的灯光在正顶上,刺眼得很,林倏皱紧眉头,嘴里嘟囔着:“亮”
周铭站起来,正准备去把灯光调暗一些,就被林倏扯住了袖口,抓的很紧。
下一秒林倏就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周铭:“周铭?”
林倏捏着有点痛的额角,脑袋昏沉沉的,看了眼包厢都没人了,“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周铭说。
“我喊了代驾,在岔道路口等我们。”
“嗯。”林倏想站起来,“嘶”突然一阵腿麻直冲天灵盖,又蹲了下去站不起来。
“怎么了?”周铭看他脸憋得通红,抱着大腿。
“腿…腿麻了,站不起来。”林倏说话声断断续续。
林倏就感觉到有人蹲了下来,声音很淡很柔和:“放松。”,然后捏住了自己的腿,有节奏地反复按压。
酥麻感袭来,林倏忍不住痛得“啊”了一声,惹得周铭抬眼看他。
林倏咽下声,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周铭。
周铭揉得很舒服,刚开始的酥麻过去了之后,林倏被捏得感觉都有点飘飘忽欲然的感觉。
“还麻吗?”周铭松了手。
林倏晃了晃小腿,一点酥麻的感觉都没有了,笑得很开心,咧嘴说:“不麻了!”
刚站起来,林倏脑袋有点晕,在地上蹲太久了血糖又有点低,差点整个人就要倒,幸亏及时抓住了周铭的手臂。
林倏觉得周铭的脑袋怎么有点晃,摇了摇头,怎么感觉更晕了:“别,别晃。怎么有两个周铭。”
林倏伸出手捏住周铭的脸颊,语气疑惑:“不对,周铭不是在国外吗?怎么捏起来是热的。”
周铭固定住林倏乱晃的手臂,让他站好,随后蹲在林倏的前面,示意他上来。
林倏有点跟不上,盯着周铭的背看了好半会,才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手臂揽着周铭的脖子,把头埋他的颈窝里。
周铭的手托着林倏的大腿,一开始没掌握好力度,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臀。林倏看着清瘦,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怎么长肉,该有的地方倒是挺紧实,屁股上倒是挺多肉的。
秋风“簌簌”吹过的声音,落叶在空中打着卷儿,又落到柏油路上,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流浪猫儿钻进垃圾桶李翻找着里面的食物。
周铭背着林倏在路上走着,凌晨三点的街道上寂静得很,瞧不见半点人。昏黄的灯光打落下来,把两个人重叠的影子拉的很长。
林倏温热绵长的呼吸打在周铭的脖子上,不吵也不闹,像是睡着了,嘴唇无意识地擦过,让周铭抱着他的手差点一松。
周铭又往上托了两下,以防他掉下来。
经过一户灯火通明的庭院,家里似乎在发生争吵,听声音吵的很厉害,怕把林倏吵醒,周铭的步伐走得快了几步。
刚好走到了暗处,路灯照不到,周铭突然感觉到后脖子传来上温热湿润的触感,黏糊糊的。
像是泪水。
周铭知道林倏醒了。
“被吵醒了?”在黑暗中周铭问他。
“嗯。”林倏闷着声音,依旧埋在周铭的颈窝里。
“为什么哭。”周铭问。
“胡说我没哭,我是睡着的时候口水不小心蹭到你的脖子上了。”林倏说,抓着周铭的脖子不自觉加了力度。
周铭说:“你再用力一点我就要窒息了。”
林倏这才松开手,掌握好力度,揽的很轻,“对不起,抓疼你了。”
“为什么要哭。”周铭又问。
林倏很不想承认是受了晚上情绪的感染,很舍不得周铭。
“那你为什么谈恋爱了不告诉我。”林倏突然想起晚上在包厢里周铭说过的话,心里泛着酸味。
国外就有这么好,能断了五六年不联系,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更何况是同过窗过的旧友。
感情再好又能怎么样。
“谁说我谈恋爱了?”周铭皱眉。
“不是你自己说的,初吻都不在了,你恋爱能没谈吗。还是你在国外呆久了,有了one night stander。”林倏越说越委屈,本来喝醉酒的人就不清醒,越想心里就泛酸,眼泪水往下掉。
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白便宜别人了。
他脏了!
周铭,他脏了!!!他再也不是大学刚认识的那个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的人了。
“我没有谈恋爱,更没有什么一夜情,你在说什么。”周铭说。
“那你初吻是给谁了。”
“自从我们遇到过你之后你就对我好冷淡,遇到了我也不会和我打招呼,就冷着张脸点头,谁知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又不是不认识了?你是讨厌我了吗,所以躲个清净,出国六年一点音讯都没有,那你干嘛还搬到我的对面。”
“你是哑巴了吗,周铭。”林倏小嘴叭叭叭一顿输出,没听见周铭说话,没好气地扭过头去看他。
因为动作太急,嘴唇不小心擦过周铭的脸颊,林倏不由得一愣。
反应过来后,脸上泛起淡淡的粉,林倏又缩了回去,安分趴在周铭的背上,丝毫不敢乱动。
“没有。”周铭的声音很轻,像是错觉。
“没有讨厌你,也没有不联系你。”
“那时候刚到国外,人不生地不熟,手机护照都丢了。重新买了手机,办了新卡,在德国用不上微信,丢了太久也忘了密码,微信登录不上,也没有你别的联系方式。”
林倏沉默地听完他的话,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
林倏竭力控制住脑海里的冲动,尽管很想问他一句,在德国的那段日子里,有没有一刻,哪怕是一秒会想起自己。
林倏没能问出口。
“那你以后别冷着我,也不要莫名其妙就走,行不行。”林倏闷着声音。
“嗯。”
回到家,躺在床上林倏的思绪突然牵扯到很久以前在w大上课的某一天。
林倏前一天晚上刚通宵完成dadline,再加上这几天突然降温衣服穿少了,那天起来头就晕沉沉的。
林倏把手贴着额头有点发热,匆匆吞了口水服下两颗胶囊就去上课了。
林倏一整个早上头就像灌了铅一样沉,大抵是再加上药效作用,眼皮沉得不行,强撑着过了一早上。
好不容易到了放学,却被刘涛拦住了:“林倏,放学的时候等我一下,导员说关于竞赛的事要找我们俩商讨一下。”
林倏应了声,努力分辨看他嘴巴张张合合的嘴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倏,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啊?”刘涛看他脸色不太对劲,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我…有点发烧。”林倏勉强挂了个笑,笑容很苍白。
“那你快回寝室休息,导员那里我去说。你要不要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啊。”刘涛语气着急,说着就想上手去摸林倏额前的温度,被林倏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没事,我歇一会就好了。导员那里就麻烦你了。”
分别之后,林倏回到寝室,头疼得实在难受又困,根本顾不上吃饭,整个人一沾床就失去意识昏睡过去了。
周末寝室里空无一人,整个下午也没有人回来,等林倏醒过来的时候寝室还黑着,连灯都没有开。
桌上放了份保温盒,盒子没完全盖上,露出杯口螺旋的条纹,还散落着拆开的感康药盒。
林倏撩了把头发,摸了摸额头,烧好像退了,意识也清醒了不少,想起在昏睡的时候周铭好像回来过一趟。
林倏中途睡醒感到口渴,扯着的被子直喊热,在周铭盖好了之后,林倏又一次把被子扯掉。
全程周铭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倒了杯温水喂林倏小口小口喝下去,把沾湿的毛巾盖在额头上降温,还给林倏喂下小半碗的小米粥,再把被子的四个角给掖好。
想到这,林倏按了按肚子的位置,还撑着呢。
“咔哒”,寝室电子锁的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林倏赶紧趴回床上,被子拉的高高的,眼睛闭上,装作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林倏也说不清自己的这一莫名的举动。
感觉到有人走近,脚步声停了下来,林倏在底下攥紧了被角。
然后一只冰凉温热的手背贴在林倏的额头上,很认真地在测量他的额温。
“退烧了。”林倏听见他轻声呢喃着说。
在之后的几分钟,林倏觉得时间过的很漫长。。
林倏都快忍不住想把眼睛睁开,问周铭在干嘛,为什么不说话,他都快要装不下去了。
突然,柔软的触感就贴在嘴唇上,很轻很淡,像羽毛轻抚过就离开了。
林倏的手心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嗓子眼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当时林倏年纪小,望着对面周铭空着的床位,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周铭亲吻的画面,思绪特别乱,最后干脆被子一把蒙住脑袋。
直到周铭把门关上后离开,林倏躺在床上,才缓缓睁开眼,从回忆里抽离。
窗外的月光倾泄而入,散落了满地的霜,勾勒出床沿上一抹清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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