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恁快。
转眼,便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彼时,W革已然结束。
此期间,在距离小城百里开外,却发生了一件看似和白旗堆子、肖家大院全然不相干之事。
但说,北方地势,山高水长,老林蔽日,地远天荒。
在距离小城百余里之大山之中,有三道深沟。这三道沟,远近不足二十里,却有两山阻隔,鸡犬之声不闻,来往甚是不便。
放下头道沟、二道沟暂且不表,单说那三道沟。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虽则W革已然结束,却因为三道沟极为闭塞,一个礼拜才通一趟大客车,出入三道沟很是不便。
如是,那三道沟便若世外桃源,村民们沟里来,沟里去,一副坐井观天之架势。
这三道沟,村户百家,乡民千口,靠山吃山,以打猎、放山、种地为生。人人强健,个个彪悍,非村匪恶霸,光棍之人,三道沟便无人能镇得住。
那三道沟之头号光棍名唤黑子。膀大腰圆,若黑铁塔一般。孤儿出身,老哥一个。三十多岁,依旧光棍一条,亦无人敢嫁。
黑子自小打打杀杀,一身蛮力,身边还跟着几个如狼似虎之兄弟,如是,在三道沟里一手遮天。
这黑子,虽不打猎,长枪短炮一应俱全;虽不放山,棒槌(东北方言,意为人参)灵芝,应有尽有。若无黑子发话,三道沟里一根H蟆腿都卖不出去。
黑子交人广,路子野,村民之山货买卖,虽则黑子横插一杠,从中克扣,却也能卖出个好价钱。
黑子挣俏钱,村民不吃亏,多半便是,黑子怎么定,村民便怎么受。偶尔有个反教(小城江湖行话,意为反水)之人,黑子决不手软,开皮、剁指头、挑脚筋,没有黑子不敢用之手段。
W革后,开始村镇改革,民选村长。
镇长见三道沟原来的老村长年事已高,又甚为老实,没法适应市场经济的新局面。放眼三道沟,扒拉来,扒拉去,除了黑子,就没一个活泛人。
如是,那镇长便找到了黑子,对他说道:
“我看这三道沟也就是你能镇得住。你脑子活,路子广,能不能带领村民一起致富?”
黑子虽说在村里横行霸道,却颇会来事,对政府从来都是百依百顺。
听镇长如是一说,赶紧点头哈腰答道:
“领导这么瞧得起我,我要是再不识抬举,那就是我差事。”
说罢,黑子便领着几个兄弟在沟里一通豁弄(东北方言,意为张罗)。村民见黑子要竞选村长,谁敢跟他争?如是,黑子全票当选。
起先一些时日,黑子还真干了点实事。组织村民养哈什蚂子(东北方言,意为林蛙)、种人参、栽木耳,黑子负责销售,没几年,三道沟之土特产便做出了名声,村民亦日见富裕。
本来,黑子就不是什么老实且(东北方言,老实人),未当村长之前,尽管光棍一条,却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张家嫂子,李家弟妹,夜里也不闲着。
黑子讲究,不白睡,山货交易,总能让女家占点便宜。即便不靠山货生意活着的人家,只要和那家女人睡过觉,或是给棵山参,或是给张兽皮,总不让人家空手。
于是,那些女人家的老爷们心里虽则不痛快,却也惹不起黑子。又见黑子出手不抠搜(东北方言,意为不小气),便觉得,虽说帽子有点绿,日子也能过得去,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管黑子叫大哥依旧叫大哥。
黑子当了村长以后,便住进了村委会。
见村子日趋富裕,黑子便有点嘚瑟(东北方言,意为显摆)。隔三差五,日落西山,找个由头,说是村委会有点活,便对着村委会之大喇叭,张家嫂子,李家弟妹,一通“呜嗷”乱喊。
那张家嫂子、李家弟妹到了村委会,帮着黑子拾掇完屋子,又给黑子炒几个菜,温一壶酒。酒足饭饱之后,时不时在村委会对付一夜。
改革开放之初,村镇管理不甚规范。
尤其是三道沟,一年到头,除了领导带着几伙客人来吃H蟆,就见不着几个生人。
村里人串个门子,攋个大彪(说埋汰话),搞个破鞋,也没人当回事。
那张家嫂子,李家弟妹见来一趟村委会,既累不着,又不空手,也愿意帮黑子拾掇个屋子,炒个菜,天黑了,便往炕头上一偎。
黑子虽说不闲着,却也有自己的规矩,只找小媳妇和小寡妇,绝不找大姑娘,怕欠下孽债,毁了人家一辈子。
偏偏三道沟就有这么一个大姑娘,生就了花痴的命,离不开男人。还长了一副凹凸有致之身板,一身白晃晃之嫩肉,嘴唇粉嘟嘟,眼睛毛烘烘,脸蛋一掐便冒水,老爷们见了这丫头便迈不动步。
彼时,三道沟没通电视,村里也没什么业余生活。天一黑,男男女女便钻进被窝造小人。
这大姑娘便张家一宿,李家一夜,自己家里倒总看不到这丫头之人影。
这丫头之爹唤作老蔫,不爱说话,三杠子压不出一个屁。
看这丫头四处撒野,心里也愁得慌,却只是叼着旱烟袋,咂巴着嘴,终日唉声叹气。
这丫头之娘家哥因为有这么个妹子,快三十了,还娶不上媳妇,便对那丫头实在看不下去眼,说那丫头:
“你就不能消停点?这么下去,谁还敢娶你?你还赖在家里当老姑娘不成?”
那丫头说:
“我当不当老姑娘,碍着你什么事?你自己没本事,娶不上媳妇,赖我干什么?”
那丫头之哥哥说:
“我能不能娶上媳妇另当别论,你这么下去,早晚得惹祸。”
那丫头说:
“我一不抢人家老爷们,二不拆散人家两口子,就图个乐呵,能惹什么祸?”
那丫头之哥哥说: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得弄出个野种,我看你怎么养活?”
那丫头说:
“你一个老爷们懂什么?能不能弄出孩子,是你懂还是我懂?”
如是,这三道沟便让这丫头搅和得张家哭、李家闹、鸡犬不宁。这丫头亦全然不在乎,该去哪去哪,睡一觉,乐呵呵走人。
时间长了,那些媳妇见自己家老爷们该过日子过日子,该偷腥偷腥,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图个省事,嘟囔一嘴,说道:
“都是女人,她那玩意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
说罢,该做饭照样做饭,该下地干活,照样下地干活。
且说,黑子虽则不老实,却从不找那丫头,嫌她过了百人手,不吉利。
问题是,黑子之兄弟却没那么多忌讳。那日,黑子之二兄弟和那个丫头睡了一觉,便觉得如醉如痴,成仙成道,赶紧对黑子说道:
“大哥,老弟都尝到了那股滋味,要是大哥尝不到,老弟心里挺不得劲。”
黑子问:“都是一样的玩意,她怎么就那么稀奇?”
黑子之二兄弟说:
“大哥,老好了。你要是不跟那丫头睡一觉,这辈子都白托生一回老爷们。”
黑子问:“哪疙瘩好?”
黑子之二兄弟说:
“就这么跟你说吧,
人家那小丫头白的,
脱了衣服都晃眼睛。
人家那活干的,
钉是钉,
铆是铆,
老带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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