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晨间意外

晓月的余晖还未散尽,院内的鸡鸣声便嘹亮起来,让屋内假寐的人,不得不睁开了眼。

不大的茅草屋内,一张不到六尺长的木床上,前前后后挤着三个人。

最外面的人将整床被子裹在身上,睡得安逸极了。

里边两个则紧紧相拥,难舍难分。

若是细看,则是中间那人紧搂着里面人的腰,死死地按在怀里,让人动弹不得!

潶墨白睁着双目,眼下泛青,眉宇间皆是倦意。

又是一夜无眠。

谁能想到昨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平日里同她睡在一张床上,也会下意识离远些,贴得这般近的,还是第一次。

腰间的力道一松,让潶墨白松了一口气,正想起身下床。

突然,身侧的人一个抬手,搭在了他的腿上,顿时让他全身一紧。

那只柔荑愈发放肆,正一步一步朝不可言说的地方靠近。

潶墨白脸色一变,挪腿避开,却不料对方,忽地往下一抓,正中其间。

“嗯~”一声轻-喘从房内漫开,痛苦又压抑。

潶墨白猛地捂住三乐的手,修长的双腿不禁曲起,眼角泛红,清冽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

突然,身旁的人嘟囔一声,惊得他立马将手甩开,翻身侧卧,扯过衣摆盖在了身下。

“嗯?怎么了?”三乐迷瞪瞪睁开眼,看了眼右手,又看了眼里侧的人。

见人没动静,又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身后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潶墨白紧闭着双目,鼻尖呼吸沉沉,双唇紧抿,似在隐忍,似在压制。

窗边的晨阳悄然入内,映在白皙的耳缘上,现出一抹粉红……

——

晨阳渐升,小院内炊烟袅袅,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热闹。

元澈在院内同那对夫妇道别,潶墨白早已坐在了马车上,静候出发。

三乐在一旁啃着馒头,还不见小简出来,便走进屋内喊人。

此时,小简坐在床边,望着窗外,听着院内的交谈声,心里却很是迷惘。

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同他们一起前去洛月城。

她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因为她。

可是如今,她是女子,自己又有何理由,继续跟他们身后呢。

说来也是蠢,她怎么会将人认成男子呢?

也许是每次见她时,她都是一幅以少挑多的英勇模样,武功之高,令人惊叹!

小简长成这么大,还未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

把三乐当成男子,也是情有可原。

“喂!你发啥呆呀,走啦!”三乐倚在门框边,叼着个馒头,朝里面喊了一声。

小简回过神来,闻声望去,却没有动作。

随后,她又听见院内,传来元澈的呼喊声。

“王姑娘,小简姑娘,可以启程了!”

三乐朝外应了一声,转过头来,挑眉道:“你若再似个呆子一般坐那,我们可就不带你玩了,等会儿,你就追在马车后头哭去吧!”

说完也不等人,直接转身出去了。

下一瞬,院外便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和马蹄声。

小简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真把她丢下了,顿时面露惊慌,快步追了出去。

到了门外,哪还有什么马车,只有一记尘烟而已。

小简只觉心中苦涩,无力地垂下头,眼眶微微泛起了酸。

又只剩下她一人了,怎么都这么无情,他们是这般,师父也是如此……

“嗒!”一颗清泪坠落在地上,淹没在尘土里,只留下一点湿濡。

小简垂着脑袋,一步一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既然他们不带她,她便回岳鹭城去,继续当她的算命先生,一个人也自在……

“真哭啦?”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小简猛然转头。

只见院墙的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车旁倚着一高挑的身影,双手抱臂,弯唇看着她——正是三乐。

“小简姑娘,快上车吧!”

车帘被掀开,露出元澈笑盈盈的脸,和孤零零坐在角落里,不见其貌的潶墨白。

“嗯!”小简破涕为笑,鼻尖泛红,眼中泛着波光点点。

师父,你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

小简我呀,好像找到相伴之人了……

——

宽敞的大道上,车马来来往往,行到半路,便有不少马车行至路边的客栈,稍作休息。

这家客栈是方圆十里内,唯一的一间店,要是过而不入,再遇下一家,怕是要等上许久。

故这家店虽然破旧,却常常人满为患,各行各色的人皆有之。

店内忙得不可开交,这时,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

店小二连忙出去迎客,马车上下来四个人,个个容貌不凡,还有一个带着帷帽。

虽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姿上来看,也定然不差。

“客官,是住店还打尖呐?”店小二问道。

三乐迈过门槛,回了一句,“打尖,上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再准备五人份的干粮。”

几人寻了处空位坐下,饮茶等菜。

过了好一段时间,也不见上菜,三乐去催。

便听那掌柜的说:店里人太多,忙不过来,需要等。

无法,几人只能饿着肚子空等。

等着等着,便听见旁边的一桌在议论些什么,声音有些大,以至于不必侧耳去听。

“这潶衡当真这般行径?”一人惊呼。

一灰衣短打的年轻男子,握拳愤慨道:“这可是真事,前几日在潶嵩的丧葬之上,人人都瞧见了!”

“那他为何还要花两万两白银,悬赏潶墨白的人头?”另一人问道。

一腰配长剑的黑衣男子,一手搭在桌沿,一手端着茶,意味深长道:

“这就是为何他能当少主,而你却只能是个小门派的弟子了。”

那人听罢,当即变了脸色。

黑衣男子并未在意,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他为何悬赏?那是为了将他弑父一事,陷害在潶墨白的身上。

要我说啊,那潶墨白只怕,早就被他杀了,你们这群人,还傻愣愣的从南到北,没日没夜的寻人,这钱呐,别人压根就没想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旁的三乐听罢,面露诧异。

这大家门派的恩怨可是真难懂,才短短几天,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岂有此理,潶衡欺人太甚!”

“想想近日来,我为寻那潶墨白花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银两,没成想竟是那潶衡演的一场好戏!”

“若不是听大侠这番话,我只怕还被蒙在鼓里!这悬赏令谁爱接谁接,老子不干了!”

说罢,挥袖起身,径直离去。

潶墨白抬眼瞧着,勾唇冷笑。

既然潶衡能以谣传谣,那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何况,他所言并非谣言!

随着一人带头,店内陆陆续续走掉了好些人,其中一人还将怀里的纸随手丢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么一来,人去楼空,只剩下三乐一行人,和一桌商人还留在店内。

小简惊叹一声,“竟有这么多人都是冲着悬赏令来的!”

她还真想见见,那被悬赏两万两白银的红人呐。

这么想着,忽然,一张红纸就落到了脚边。

她捡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悬赏令,三个大字。

小简眼中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饶有兴致的一一往下看,直到看见上面的画像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这张脸,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画中的人,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但,这与对面的小白姑娘,简直宛若一人。

难道他……

小简猛地看向对面之人,目光如炬。

潶墨白似有所觉,隔着纱帘看去。

两人的视线隔纱相撞,明明看不见对方,小简却莫名一慌,连忙垂下了眼。

“你在看什么?”三乐好奇问道。

小简惊了一瞬,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慌张道:“没,没什么,是我写的一些……一些易容的方子。”

她这怪异的模样,让坐在对面的人皱起了眉。

——

几人用完饭,便驾驶着马车继续南行,经过一村口时,听见有人大声惨叫。

“啊——”

“救命呐!”

“死人啦!死人啦!”

三乐勒马停下,闻声望去,车内几人也纷纷掀帘,探出头来。

只见远处的村口内,陆陆续续跑出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他们一个个无一例外,身上染血,惨叫着,面露惊慌之色,好似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落在后头的一人,眼看着马上就要出村口。

突然,一人如箭矢一般,从村子内冲了出来。

一个飞扑,将最后一人压倒在地,在那人身上疯狂撕咬,嘴里还发出怪异的声响。

顿时血肉飞溅,场面无比血腥!

“啊——”

“救命!”

惨叫声、哭泣声、嘶吼声,将远处马车上的几人惊在了原地。

几人也是头回见着,人咬人,这般吓人的场景!

三乐率先下车,冲了过去。

元澈和小简也紧跟其后,只有潶墨白还留在车上。

众人纷纷往外逃,他们三人却反其道而行。

三乐一脚踹开,趴在人身上撕咬的人,刚想将地上的人扶起,却见那人已辨不清模样,没了声息。

而那刚被踹开的人,一个飞扑过来,竟将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鬼东西?

面前的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整个人扭曲怪异,大大小小的伤口,满身是血。

面容糜烂不堪,双眼浑浊灰白,喉间发出怪异的声响,甚为可怖!

三乐一个飞踹,将人踹去甚远。

她全身紧绷,惊魂未定,突然双瞳猛缩。

只见村口又跑出一群人,同方才那人的模样如出一辙。

三乐拔剑出鞘,严阵以待。

元澈和小简在后头,搀扶着受伤的人往马车跑去。

来来回回间,方才从村内跑出的人,全都聚集在马车附近。

元澈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包,帮受伤的人上药。

他掀开一男子臂上的衣物,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忍不住抽气,愤慨道:“这人也太狠了,怎么能将人咬成这样!”

小简在一旁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何那些人要咬人?”

那男子神情慌张,并未答话,反倒攥住元澈的手,恳求道:“大夫!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

话犹未完,男子的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霍霍’的发出怪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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