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信报应。”
楚客听到我的声音,惊讶抬起头。
我冷淡说:“机缘不同,酿成的后果也不同,若所有人的生死都归咎于一人,那你岂不是魔头,又怎会困在山泉北。”
我说话的腔调僵硬,又因从未劝慰过人,显得干巴巴的,怪异非常。
楚客闻言却笑出了泪。
他手上都是挖红薯沾染上的脏灰,在他苍白的脸上抹了把,那块干净的面皮,就变成灰扑扑一片。
我皱眉,帮他用清洗术弄干净。
楚客便笑出声,说:“静潭,你可真不会关心人。”
我吃了楚客的烤红薯,味道香甜,是比山泉北的丹药好吃。
又走了几日,楚客的话也多起来。
他再无顾忌,离开山泉北,他像是重新活了一遍,夸我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孩子,问我要酒,说他最喜欢山下的清酒。
楚客是什么样的人,我又看不透了。
他有时说起以前参悟的剑法,用树枝比划给我看。
“剑诀拆分从心而起,天下剑法同出一脉,只要出剑的速度不变,那剑招强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垂眸,踢起脚边的剑鞘。
我的佩剑润雨直飞向我。
我握剑在手中,顺着楚客出剑的痕迹,模仿他的剑招。
半晌后,我记下大半,心中似有所感。
“你想说熟能生巧,我若每日舞剑三千,弱势的剑招也能变强。”
楚客举起酒囊,笑着赞叹:“你这孩子悟性不错。”
楚客有时会说起重建前的山泉北。
“主峰的后山原先有一颗魁树,上面结满了灵果,门中的剑修争先恐后,每一次魁树开花,都要去树下比试一番。”
他笑语盈盈,眉目生辉:“那时候的山泉北热闹,但那棵树后来就断了。”
二十年前魔修入侵,山泉北一夜之间被灭。
楚客在回忆过去,他神色悲凄,眸子中也隐隐作痛。
“静潭,我很想回到以前的山泉北,却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孤零零站在那儿,显得有些落魄。
我想到那一日在刑堂,我若没有出现,可能楚客不会认错,死也不会认。
临到**门,楚客又拉着我讲故事。
他耐心问我:“静潭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我要成就剑道,心中不可能有杂念。
“父亲为我安排了亲事,岐阳宗的少宗主灵根属水,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父亲出面问过他,他也愿意入赘山泉北。”
我话不多,对自己的道侣更没有什么期待。
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岐阳宗势力弱,需要托庇于大宗门。
父亲说我与齐云炀素未谋面,结为道侣后必然相敬如宾。
只要我不动情,一心修炼,百年之后,剑修席上定然有我的位置。
楚客恹恹地看着我,那眸子里层层叠叠,藏了许多我读不懂的情绪。
他以长辈的姿态劝我,说:“静潭,两个不相爱的人成亲,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不以为然,反而认为楚客天真。
“百年生死大关未过,情之一字有何意义。”
“我若身死道消,喜欢的人岂不可怜。”
我再度强调:“楚客,我不是你。”
见我刀枪不入,楚客便说起他的朋友。
“山泉北的剑修来往自由,每年剑亭阁都会采买丹田破损的凡人。”
“我有个好友,年轻时也像你一心悟剑,他年少成名,自以为世间再无敌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有一日,他看到山上的掌事带了一个小丫头上山,那姑娘年岁小,巴掌大的脸上泛黄粗糙,眼睛附近还有一道长长的黑胎记。”
我面上无动于衷,目光却转过来,问楚客:“你的朋友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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