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内容，孟思遥没再听了。
她悄悄离了场。
或许是记挂着自己日期快到了准备要吃药，也或许是刚才江辞所说的内容正好精准地踩中了自己的痛苦。
她安静地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吞了颗药。
上次没带布洛芬给她长记性了，这次出差之前还专门算了一下时间。
大概就是这段时间。
偏偏也不知道具体哪天会来月经，那么只好感觉上来了就吃一颗。就和蒙试卷答案一样，ABCD每个都填上，总有个能撞上日子。
收拾完自己，要回去的时候，却在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是江辞。
他依旧是刚才那身银灰色的西装，只不过和台上那种官方的样子不一样。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才将自己的视线投了过来。
“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就当孟思遥要假装看不见一样路过，他突然开口问她。
这里没几个人，大部分的人要不在展位那里，要不就是在主会场的演讲座位上。
孟思遥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顿了一下才回答了他的关心：“还没。不过听你讲的那些，我后面有时间会去的。”
她难得在面对他的时候，不那么尖锐冷漠。
江辞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坦白，微怔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知道目前这边医院擅长这个方向的专家排班时间，你需要吗？”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
最后还是接下了他的好意：“好，我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你重新加我好友吧。”
这话说出口之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自己开始之前放下心头的戒备，还只是因为江辞给她的信息太过有用，以至于盖过了她心头一直横亘的介意。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一丝浅薄的后悔升起，可是孟思遥却看见了江辞眼底骤然亮起的光，仿佛她给出的是什么珍贵之物一样。
她垂下了眼睛，心头情绪复杂。
手机操作很快，重新添加好友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
“对了，我今天是和同事一起来的。”她临走前，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当做不认识我。”
江辞刚刚把不同医院的专家排班图片发送给了她，就听见了她的这些话。
等了那么久，孟思遥才听见了江辞的回答。
“好，我明白。”他点了头，声音莫名显得有几分空落。
没有追问为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不悦。
只是脸上的神采失落了下来。
她一句话点亮的灯光，也因为她的一句话消散。
孟思遥看见江辞的反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了。
可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还要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场馆里面碰见无数次，她不想多添麻烦。
大概是她早就有这种避开的想法，所以哪怕她工作了这么久，也没有让任何同事撞见她和江辞在一起。
“谢谢你发给我的资料。”她移开视线，不敢去看他黯淡下去的目光，“我先回会场了。”
*
回到演讲的会场，已经到了第二位企业项目负责人上台演讲。
这位除开新研的药物介绍，还略微分享了一些关于药物研发上市的流程。漫长的流程，听得长期都待在互联网公司的孟思遥一愣。
在她熟悉的领域里，一个项目从立项到上线，以“月”为单位计算已经算慢了。
不同的行业，不同的生态。
而这里，动辄以“十年”为计，期间充满了无法预测的变量和巨大的资金消耗，特别是研发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败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甚至也不乏看不到希望，直接砍掉的创新药项目。
讲完这一段，主持人又讲了点过渡的内容，紧接着让第三位上台。
这位分享的依然还是自身的医药项目比较多，涉及整体流程比较少。
太多专业性的内容并不对孟思遥这种医药小白开放，讲得大多数都听不大明白。
到了最后，主持人在结束的时候也提了一下目前整体医药行业的情况，以及目前招募新人的企业。
当主持人说出“感谢各位的参与，本次沙龙到此结束”时，会场的灯光重新照亮，台下响起了一片礼貌性的掌声。
孟思遥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对目前的医药行业有了点模糊的认知。
接下来就是逛企业展位。
来这里的企业自然也不只是来参加个演讲就结束的，大部分还是为了互相交流、挖掘潜在的合作机会，或是招揽心仪的人才。
外面的分展厅里顿时热闹起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刘丹显然对刚刚讲到的几家做前沿数字化营销的药企很感兴趣，率先拉着孟思遥一起去聊了聊。
按着展位顺序，先去了“长峰医药”，也就是刚才演讲中出现的第二家。
沈醉和孟思遥站在一边看着刘丹在那里了解。
他先开了口：“不去了解一下吗？有没有比较喜欢的？刚才这次发言的那几家企业规模还是不错的，都算是老牌药企了。”
孟思遥从维生展位的方向收回视线，斟酌了一下才回答：“都挺厉害的。只是隔行如隔山，很多技术上细节听得一知半解。还好是理科生吧，算是有点高中底子。”
沈醉点点头，目光落在她写着些许踌躇的脸上：“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是毕竟都是项目管理，或者应聘计算机方面的岗位也不错。以你的背景，如果对医药行业感兴趣，可以考虑数字化转型相关的职位。”
他像是在做客观的职业规划分析，和孟思遥分享自己之前工作中合作的企业风格。
“长峰比较稳健，维生则更偏向创新和前沿探索，风格很不一样。至于别的……”
他分享的东西很切合实际，完全是从工作以及职业发展的角度出发，不带任何私人情感。
到了最后，沈醉笑了笑：“抱歉，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有点太无聊了？不过刚刚说到的药企其本上都是华戈有过合作的，虽然大部分是同事告诉我的，但是真实性应该没问题。”
“没有没有，我还要谢谢你呢。”孟思遥这话说得诚恳。
基本上把医药行业最近的新锐和老牌都说了，让她心里对这个陌生的领域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这份信息，比她自己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搜索要清晰和可靠得多。
“不客气。”沈醉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已经逛完长峰展位、正朝他们走来的刘丹，“看来刘丹那边有收获了。我们去下一个展位？”
刘丹立刻说了一下长峰那边给出的消息：“长峰那边似乎最近正好在招人做数字化平台的技术人员，刚刚简单谈了一下薪资，开得很有竞争力。而且他们非常看重有互联网背景的人。”
她手指比了个数字，显然是有点惊讶到了。
沈醉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长峰是老药企，福利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孟思遥心里记了记数字，不过突然想起来沈醉报上去的目的——“了解医药行业数字化，以及合作企业的风格”。
实际俩人干的活，快等于工作时间线下面试了。
沈醉的确是给了个很好的机会，这边企业来的都是领导和员工，福利待遇都说得清楚，甚至如果愿意打印简历的话，说不准都可以直接面试。
“走吧。”沈醉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去下一家看看。”
下一个最近的大药企展位就是维生了。
孟思遥下意识缓了脚步，不知道江辞会如何表现出两个人不认识。
“怎么了？”沈醉注意到她慢下来的步伐，回头问道。
“没、没什么。”孟思遥快走几步路跟上。
那个银灰色西装身影的人正好和人交谈着什么，旁边围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几乎是刚结束一句就追上一个问题。
孟思遥正要庆幸的时候，江辞却恰好结束了这段对话，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三人，在孟思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就像看待任何一组普通的参观者。
完美得……就像他们真的素未谋面。
江辞最后把视线落在沈醉身上：“沈经理，没想到这种活动你也会来。”
沈醉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小江总还记得我。这次只是陪合作方过来参观一下，了解行业最新动向。”
他对着江辞，简单地介绍了孟思遥和刘丹两人。
孟思遥礼貌地笑了一下，却又在触及江辞目光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特别是其他同事在场。
“你们好，孟小姐，刘小姐。”他微微笑着，就像一个普通的平易近人的领导，声音平稳。
孟思遥觉得江辞可以当选今日影帝，这演技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倒是自己笨拙，若是做演员的话，估计连当日工资都别想要拿到。
在一场知道剧本的戏里，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沈醉似乎没有察觉任何异常，顺势与江辞聊起了刚才演讲中提到的数字化平台。
两个人直接话语交接，甚至说到了后面的项目计划。
“这件事当初是总裁敲定的，我并未参与。”江辞略微停顿，随即又补充，“不过后续数字化平台的执行，我可能会慢慢接手过来。沈经理如果有具体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稍后详细沟通。”
沈醉明白了江辞的大概意思，说道：“没事。只是看很多药企后面都打算自己独立做数字化。不知道维生后面打算长期续约维护，还是另行招聘技术人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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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后续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