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米花’登陆必须要准备什么物资？”

一打开社交平台就刷到这条帖子标题，只是还没等她点开看评论区。

“展会要结束啦。”刘丹提着一大袋零食走过来，语气轻松。

孟思遥按熄屏幕，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这么快吗？应该还没到时间吧。”

昨天明明要比今天晚些。

刘丹换了只手拎零食，把伴手礼的那个袋子展示给孟思遥看：“刚刚那家给我伴手礼的药企和我说，主办方因为台风影响想提前结束。不过正式通知可能还没在群里发。”

孟思遥“哦”了一声，不过还是有点困惑：“不是明天才台风登陆嘛。怎么这么急？”

现在才大概下午三点多。

刘丹走近了点：“听说好些展商昨天就想撤了，就怕台风一来，交通瘫痪，人都困在这儿。”

她说完，又扬了扬手里那个印着某药企Logo的精致伴手礼袋：“喏，人家连这个都提前发了，意思还不明显吗？”

孟思遥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药企怎么也会有伴手礼这种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丹笑着打开袋子给她看，“里面是他们的新型保健产品，解压软糖和助眠软糖。不过说是伴手礼，其实就是变着法儿打广告。”

孟思遥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看了看里面。

几小袋单独包装的糖果，还有一瓶便携装的VC泡腾片，设计得清新可爱，非常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调性。

刘丹给她指了个方向：“是那边的‘青佑制药’，你也可以去拿。”

孟思遥顺着刘丹指的方向望去，“青佑制药”的展位果然被围了几层。

她收回目光，笑道：“人太多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不过这个设计确实挺用心的。”

她将伴手礼递还给刘丹。

不过刘丹却没急着收回，分了她一半的糖，塞到她的手上：“怎么了？不开心？看你下午基本上没怎么逛了。”

孟思遥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这么以为的：“没有啦，丹丹姐。就是昨天和今天上午大部分企业了解得差不多了，有点纠结。”

这么多的医药公司，比宣传册上写的数量还多，规模有大有小。

关于数字化的需求也不一定，有些更需要定制化自主培养，有些则更希望用普适化的模板，再二次订制。

她捏着那几颗塑料包装的软糖，目光扫过人声鼎沸的展厅，声音轻了下来：“看到这么多选择，反而不知道哪条路最适合自己了。”

刘丹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在工作之中对她如此安慰：“你还这么年轻，想这么多干什么？”

看着纸袋里的软糖，她又笑了一下：“不去试试永远不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有时候尝尝没吃过的新口味糖果，说不定有惊喜呢？”

手里的软糖在手指的力气下叽咕作响，孟思遥低头看着那颗被自己捏得有些变形的“小熊”软糖。

孟思遥抬眼看向丹丹姐：“你说得对。是我太执着于找到一个的正确答案，但是每个时刻做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没人可以猜到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所有的后悔都只是事后诸葛亮，站在结局去审判当初站在起点的自己。

手机在口袋突然震动了一下，孟思遥还没解锁屏幕，就听见了刘丹的声音——“提前结束的通知在群里发布了。”

孟思遥掏出手机，解开锁屏，一条@全体成员的通知醒目。

“因台风‘米花’影响，展会将于今日下午四点提前结束，请各位参展客户有序离场……”

下午四点前就要结束这两天的展会了。

刘丹想了想：“的确，收拾东西还要一会。刚刚我去排队拿伴手礼的时候，还听见有些人说等会要打车去机场呢。太晚怕来不及吧。”

孟思遥点头：“早点走确实最稳妥。”

*

“两位现在就要走了吗？”

江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思遥正在后台整理物品，闻声抬起了头。

刘丹先接上了话：“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不能耽误你们收拾会场。”

江辞解释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很多展台还在发伴手礼，你们甚至连维生医药的都还没拿。”

原来是来问她们怎么没去拿伴手礼的。

孟思遥抬头时，恰巧捕捉到刘丹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现在去排队还来得及吗？时间有点晚了吧。”孟思遥有些犹豫。

刘丹也点头附和：“对啊，不是说四点就闭场了吗？我刚才看排队的人还不少呢。”

江辞从后台搬出两个纸箱，问道：“你们有多余的大纸袋吗？”

两人齐齐摇头。

“那用维生的袋子装可以吗？”江辞又问。

孟思遥有些疑惑：“嗯……你怎么会有这些？”

她顿了顿，还是没能自然地把“小江总”这个称呼说出口。

江辞解释道：“维生是主办方之一，所有企业的伴手礼在发放前都留了几份样品作为备份。如果你们不介意，我直接帮你们各装好一份？”

刘丹受宠若惊地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小江总。”

江辞在拿东西的间隙里抬了头，轻轻笑了笑：“没事，只是举手之劳。”

只是那个他想主动给的人，一直没抬起头看他。

＊

刘丹走出会展中心的时候还在和孟思遥说：“我觉得这个小江总有点过分平易近人了。你平时工作交接和他有过接触吗？”

孟思遥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别说了，他现在简直比分手前还要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车撞进什么“男德培训班”才回来的。

刘丹自说自话：“那可能是因为小江总比较年轻帅气吧，果然年轻一点的领导比较和蔼一点。可惜直接和我们合作的应该是华戈……不过沈经理人也不差啦。小孟，你怎么想？”

孟思遥愣了一下：“啊？”

刘丹转头看她：“我只是问你，沈经理和小江总，你更倾向和哪个合作？”

明明只是从工作角度问她，可孟思遥不知为什么却有些语塞。

“其实差不多吧，不过我和小江总接触的并不多。”像是强调一样，孟思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上最后这一句。

“的确，反正只是合作方。”刘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如果以后跳槽进去，直属领导是这样的人，应该也不错。”

紧接着她又跟了一句：“不过这话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说哦。”

孟思遥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跳槽这种事向来是每个打工人的最高机密，除非关系特别近，否则不会轻易透露。

毕竟谁都希望安排妥当之后再无缝衔接下一家。

刘丹笑眯眯地拎着袋子朝她摆摆手：“那我现在就坐地铁回家啦，再见！明天台风天，注意安全。”

孟思遥站在路边点点头：“丹丹姐再见啦。”

她把袋子放在脚边，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车。

酒店并不远，步行只要十分钟，只是手里提着东西。

东西算不上重，可毕竟在展馆里走了一整天，加上昨天也是连轴走了整整一天，身体实在疲惫。

还好昨晚睡得还算安稳，只是感觉完全没有恢复过来。

想了想，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机。

十分钟的路，打车也要等一会儿。

再说，刘丹刚分给她的那瓶乳酸菌她刚刚喝完了，现在肚子还是撑的。

孟思遥有点担心坐车太颠会反胃。

她刚刚把手机收进口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塞给她一大堆伴手礼的人。

“需要我帮你拿回去吗？”

孟思遥先听到这句话，才回过头看见他的身影。

“你不是应该还在收拾展位上的东西吗？”孟思遥不理解。

江辞说，其实没带很多东西，大部分是纸质文件和电子产品，刚才已经让快递上门取件寄走了。

他的回答让孟思遥有点哑口无言。

维生的展位不算小，她原以为他们会像其他公司一样带些模拟器械过来。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来的不是经销商客户，就是来参观的普通民众。

真要科普的话，用电子产品播放动画也能讲清楚药物作用机理，不一定非带实物器具演示。

如此这般，应该不会再遇上他的熟人？

孟思遥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白送上门的苦力。

虽然……但是，不用白不用。

“你的同事都走光了吗？”她最后确认了一下。

江辞苦笑：“放心，我保证这次打车公司报销。其他人比我走得还快一点。”

孟思遥动用脑子再思考了一下，重复确认了一次：“你同事的酒店不和你一起吧？”

她可不想要再度重蹈之前电梯间的惨剧。

江辞明白她的顾虑，摇头：“没有。公司差旅报销标准不低，他们都住远一点点但更贵的套房。我订的时间更晚，又想着近一点，只剩你住的那家还有空房。”

很好，领导住村里，员工住镇上。

好人性化的维生医药。

看着孟思遥还是没给他回答，江辞又问了一次：“我可以帮你提回去吗？”

眼底带着些许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