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徒音讯全无

“起了,这就来。”温玉沉回道。

温玉沉开门,女人正小心翼翼的站在离他两三米的距离,他往前走一步,女人就往后退两步。

他总感觉怪怪的,这女人像是在怕他。

不过饭桌上时气氛稍有缓和,那位表情凶煞的男主人总算开了口:“那个,我听村长说你们是天师,天师会不会算命?”

温玉沉一怔,点了点头:“那要看怎么算。”

男主人眼睛一亮,脸色瞬间好了起来:“就算算这婆娘怀的孩子能不能旺我们。”

“我听说有的孩子是有天命,下来历劫的福星,这孩子要是福星…”

温玉沉余光瞥见孕妇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面色和男人形成了鲜明都对比,她面白如纸,垂眸一手捂在小腹上,不敢搭话。

温玉沉夹了口菜,装成不经意的问道:“若是不是呢?”

男人瞬间颓废,垮下脸:“不是就不要了,养不起。”

温玉沉觉得好笑,若是福星便会旺亲人,会带来财运,若不是福星他就养不起了,那这不成了孩子养他们了吗?

不过温玉沉正好找不到机会来探探这孩子生魂如何,如今倒是能借着算命的由头看看这孩子如何。

“那便探探吧。”温玉沉道。

男人眼睛一亮,随后又警惕道:“这不花钱吧?我们收留你都没要你银两。”

温玉沉摇摇头:“不要。”

男人这才放下心,脸上又浮起笑意:“果然村长说的没错,像你这种得道高人就是不一样,不为钱财所困。”

温玉沉似笑非笑:“是么?”

男人没看出温玉沉情绪不对,只是高高兴兴的给他加菜。

“几个月了?”温玉沉问。

男人道:“快生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几天的事。”

温玉沉点点头:“等吃完就探探吧。”

男人笑着应了,女人抿着唇,滴米未进,只是颤抖着手抚在自己小腹上,眼中空洞无物。

饭后,温玉沉从袖口摸出一张空符,当着他俩的面用血画了个两人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男人不解的问。

温玉沉解释道:“测仙缘,若是福星必有仙根。”

男人挠头,傻愣愣的笑了下:“这样啊,天师请!”

这人倒是呆傻,根本没怀疑过温玉沉说的话的真实性,哪有天师给人算命的,更荒谬的还是天师拿着符纸给人算命。

女人浑身颤抖,不敢出声。

片刻,符纸打进女人体内,温玉沉眸色一暗。

这胎儿生魂稳固,简直就健康的要命。

温玉沉收回符纸后故作高深的叹了口气,又看着男人几度欲言又止,男人瞬间蒙了,连声问他如何。

“这孩子是福星。”

男人还没笑完,温玉沉又道:“但他的命格克血肉之亲。”

“只旺自己。”

男人瞪着女人的小腹,像是要将女人现在就开膛破肚了似的,温玉沉不动声色的挡住男人的目光,又道:“不过若是设法取走他的一魂,便可改变他的命格,让他旺亲,但他…”

没等温玉沉说完,男人就点头说好。

女人终于开口,微不足道的声音响起:“那…会不会伤到它啊?”

温玉沉点头应了她的话:“它会比常人体弱,但若是一辈子无病便也与常人无异。”

女人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男人打断制止,男人拉着温玉沉的手,诉衷肠似的朝他喷着吐沫星子,温玉沉眸子闪过一丝嫌恶,抽出了手。

“我自会保它无事。”

温玉沉打断了男人那喋喋不休的让他保住胎儿的话,竭力掩盖眸中厌恶。

阵法早已布下,虽是取了自己的血,但温玉沉顾不得休养生息,他只盼着能快些出去,于是夜夜不得安枕。

一有风吹草动他便会被惊醒,前去观看是否有妖邪觊觎这个孩子。

活剥生魂的时候需要在孕妇生产时便开阵,不得错过时间,晚了一分一毫都会剥离失败。

温玉沉不敢睡得沉,只能闭目养神。

“天师!天师!她要生了!!!”

男人粗犷的声音随着咣当一声破门响声传入温玉沉耳中,他立刻起身,疾步走向阵中。

他脚步一顿偏头朝男人吩咐道:“去找稳婆。”

显然男人也忘记了稳婆这茬,猛的一拍脑袋:“对!对对对!稳婆…我这就去找稳婆!”

温玉沉身处阵眼,割开手腕,血液顺着腕骨流淌,源源不断的滴在暗红色的符字上。

屋内传出女人的惨叫,但无人回应。

血液交融,法阵开了。

温玉沉跳动的心脏骤然加速,如同声声不断的蝉鸣,体内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他不知何时已经被这阵法牵至半空中。

法阵忽明忽暗,温玉沉呼吸困难,额角青筋暴起,鼻腔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儿,叫人无法忽视。

看了它选中了自己的六魄作为抵押…

其实这法阵本不需要以施阵人的六魄为抵,只需施阵人将修为尽数奉上即可,但温玉沉此时半分修为都拿不出,法阵便会自动在他体内寻出可以与修为相提并论、足以开启阵法的东西,而这个东西,便是温玉沉的六魄。

除去人的一魄便会叫他生不如死,更何况还是要同时生取六魄。

温玉沉脑内混沌,周身血液似是流尽了般,如坠冰窟,胸腔剧烈起伏着,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心来回撕裂一样疼。

但他若是此刻昏了过去,这阵法就废了。

温玉沉咬着舌尖,额角流淌着虚汗,整张脸都惨白着,仿佛是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好在这法阵在施阵途中不会被人看见,温玉沉不需要担心万一有人瞧见了趁他不备破了他的法阵。

虽然他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大概率不会出现他所担忧的情况。

血腥味在他口中漫延,他蹙紧了眉头,瞳孔倒映出法阵抽离人魂的场景。

魂魄离体的场景犹如妖怪吸食人之精气,魂魄雾化,被法阵所吸收,屋内女人凄惨的嘶吼,稳婆不知是何时进了屋,那男人守在门外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仅剩下最后一魄尚未被法阵所吸纳,女人忽然没了声响,稳婆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大概是那女人难产了。

“保小!!!”

“噗——”

最后一魄也被它吸走了。

温玉沉喉咙一阵腥甜,不受控的咳出污血,好在法阵已成,只待这孩子出生,生魂便会被剥离出体。

咚——

温玉沉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强撑着身体保持平稳,布满血丝的双眸直直盯向那禁闭的木门。

就快了,就快要成了。

红光乍现,婴啼震天响。

成了——

法阵顷刻覆灭,生魂瞬间打入温玉沉体内,因为他没有别的法器能装的了生魂,便只能以身躯为器,暂且储存这生魂。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是个男孩,不过…夫人没保住…”

男人接过孩子,大手一挥:“无事,孩子保住了就好!”

稳婆见惯了此等凉薄之人,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在男人头上浇了盆冷水:“这孩子怕也是活不久,打娘胎里憋久了,身子骨不硬朗,怕是…”

男人顿时皱起了眉,看着这孩子哭的确实声音不大,有些慌张:“这…那这该如何治?”

稳婆摇摇头:“根治不了,若要保命便要这辈子都泡在药里。”

一听要花钱男人就不干了,这才多大点个奶娃娃就要活吞了他的钱?

温玉沉没再听下去,踉踉跄跄的往无人的地方走,最后靠在隐蔽的林间才算彻底安心。

生魂到手了,下一步便是寻到个八月活胎,值得庆幸的是这八月活胎倒是没什么康不康健的要求,只需要是八月的活胎即可。

温玉沉如释重负,倚在枯木旁,阖上双眸静心安神,被抽走了六魄的感觉属实不太舒服,虽然阵散后魂魄便回来了,但它离体带来的痛感仍旧不停发作。

不知浑浑噩噩多久,温玉沉竟在这种精神紧绷的情况下睡了过去,不,确切来说是昏了过去。

手腕的血早已干涸,但他一身的血腥味难以掩盖,模糊间,一阵天旋地转,他大概是被什么人抬走了。

但此刻也没力气再挣扎。

“你怎么捡回个…”门外喧嚷的声音接连不断,“你瞧瞧那能是什么好人?!你!你怎么不问过我就把这来路不明的人带回来!也不怕他是个杀人犯!”

“那…那我不是想着给孩子积德吗!而且看他这副样子不像是什么坏人,他要真是什么杀人犯还能被打成这浑身是血的样?”

男人梗着脖子,脸色涨红,指着女人最后怒骂了句:“你懂个屁!”

女人低下头:“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救人积德,没准就能生下个男孩…”

嗓子一紧,温玉沉不受控的咳了起来,门外吵嚷声渐消。

“你醒了?”两人进了屋,女人有些畏惧的躲在男人身后,温玉沉倒能猜出个大概原因,那女人兴许是被他说的杀人犯吓到了。

温玉沉轻揉着干涩的双眸,缓了半晌,才抬眼,嗓音嘶哑的朝他们解释道:“…我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小剧场之养孩子日常

某日,烛封突然化形了,成了个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对此温玉沉焦头烂额,因为烛封总喜欢拽他头发。

他正打算出言管教一下烛封,但余光看见正朝着他走来的华清棠,他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拧着眉,偏头由着烛封拽他头发。

这一幕刚好被华清棠瞧见,果不其然,烛封被华清棠提溜起来教育:“烛封松手。”

温玉沉故作坚强,朝着华清棠强颜欢笑道:“无碍,你不必怪她,我不疼的。”

烛封:?

计谋得逞的温玉沉在华清棠看不见的角落朝烛封扬了扬眉,烛封气的想拽他头发,被华清棠提溜着制止了。

夜里,他搂着华清棠的腰,下巴抵在华清棠的颈窝上,鼻音极重,声音还带着些似有似无委屈:“烛封手劲好大。”

华清棠推开他的脸,一脸正气:“师尊,我帮你教训过她了。”

温玉沉眯起眼:“那她的主人不打算给我些补偿么?”

华清棠义正词严拒绝了:“不。”

温玉沉:……

某人独守空房,宛如怨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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