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巴掌声传来。
是借位。
齐明山喊停。
卫笈收回手,心跳有些快。
这可是贺情啊!她刚刚差点打了贺情!
虽说她不是贺情的粉丝,但圈里是个人都会对贺情产生或多或少的仰慕,卫笈也不例外。
指尖残存着微末的触感,还有一丝缭绕的淡香,卫笈抿唇,脑子短暂空白,下意识正面对贺情,语气诚恳:“冒犯贺老师了。”
贺情笑笑:“没事的。”
齐明山看着二人,锁着眉,“还是放不开。”
卫笈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对不起齐导。”
她知道自己距离被扫地出门还差齐明山的一句话,结果这位大拏上下嘴皮一碰,来了句:“下周进组,这段时间你调整下。”
卫笈一怔。
齐明山还在说:“其实闵姝对着宋词确实是放不开的,这种放不开是内化,你表现得太浅显了。”
“正常正常,”沈知晓搭腔,“小卫面对贺情难免紧张,多处处就好了。”
齐明山看着卫笈局促的样子,也不再多说。
贺情在齐明山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敛眸听着,身上那份因走戏而消散的疏离感又聚拢起来,让卫笈有一种错觉。
贺情对她的善意,是基于宋词对闵姝之上的。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贺情抬头,对上卫笈的目光,眼眸微弯。
但是一言不发。
卫笈觉得,这位贺大影后,看着春风拂面,实则冬雪料峭,不像是个好接近的。
在这样的人面前,她还真放不开,更何况贺情还有诸多光环加身。
围读会还算顺利,后面沈知晓听了卫笈对于角色的理解,露出招牌八颗牙微笑,看得卫笈瘆得慌。
沈知晓说:“没事,等你走进戏里了,你就懂了。”
卫笈只能点头。
会议结束,主创拍了张合照,贺情站在导演身边,再就是卫笈,两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十分恪守礼分。
进组前的日子,刘青都在陪着其他艺人跑东跑西,卫笈落了清净,这段时间泡在电影和剧本里,还算轻松。
她把贺情演过的电影都看了好几遍,抱着学习的态度,最后快把自己学成贺情的死忠粉了。
温度一天天下降,有下雪的征兆,剧组在寒风中开工,没有开机仪式。
毕竟国内禁止这种题材。
当天落雪。
水泥路上盖上一层厚绒,雪盖到脚面,拍不了人多的戏,齐明山望着大雪抽了一根烟,不知道想了什么,浑身罩着低气压,最后拍板改了计划。
今天只拍贺情和卫笈的戏份。
这场戏是室内戏,大雪为幕布,外寒内热,房间里是浓烈的情。
卫笈完全没准备。
贺情听了齐明山的话,扫了眼剧本,表示知道了。
“没准备人体颜料,画的部分之后补,今天就拍宋词和闵姝的亲密戏,卫笈去改下妆造,”齐明山吩咐着,微微一顿,“这场戏我会清场,需要给你们准备点酒吗?”
“我不用。”贺情说。
卫笈也跟着摇头。
“行,半小时后开拍。”
卫笈任由妆造老师收拾,眼睛盯着剧本。
这里是中段剧情,两人基本捅破了窗户纸,掉进荷尔蒙的旋涡。
宋词善画,便找来颜料,在闵姝身上作画,画笔从脚腕滑到腰际再到脸上,最后在眼尾落下一点朱红。
妆造师用眼线液笔在卫笈的眼尾点上一点,又把卫笈身上的衣服扯开点,退后一步上下看了看,最后真挚赞美:“卫老师是真好看啊!”
卫笈笑笑,心已经提了起来。
她看向贺情。
贺情的打扮很简单,长发打薄收束脑后,眉眼被描绘得英气,身上穿着格子衬衫,罩一件棉衣。
看起来对被打乱的拍摄计划没有任何想法。
齐明山坐在窗口的显示屏后面,问了句:“行了吗?”
卫笈点头,随后依照剧本要求坐到床上。
贺情脱了外套,欺身而上。
“先走下戏。”她说。
卫笈抬眼望着她,犹豫了一下,生疏地抓住贺情的衣领。
贺情凑近,呼吸洒在卫笈的脸上,“姝姝很美。”
卫笈眼神飘散,被笼在浅淡的香味下,依照剧本扬着脖颈,呼吸急促。
贺情落下稀稀落落的啄吻,轻到没什么感觉。
隔着布料,卫笈感觉自己的腿上有只手在游走,不落实处,激起麻痒。
她抖了一下。
贺情的动作一顿,嘴唇附到卫笈的耳旁,“别紧张。”
这句不是剧本里的台词,卫笈知道这是贺情在让自己放松。
她启唇,呼气吸气,环上贺情的脖颈。
那只作乱的手滑到了后背,按着脊骨。
贺情吻了上去,浅淡的唇落在卫笈的嘴角。
卫笈浑身一僵。
贺情揉着卫笈的肩头,分散身下人过于紧绷的神经。
这段剧情没有详细描写,剧本上只大致交代了动作,剩下的节奏要靠演员自己发挥。
贺情显然知道怎么带着卫笈往下走,她把卫笈按在床上,动作若有似无,隔着一层布料点绘她的画布,而卫笈只能被带着,僵硬得像个假人。
“停。”齐明山沉声。
贺情闻言抽身,面上冷静,帮着卫笈把衣领理好,然后披上外套,坐在床边。
“还好吗?”她问。
卫笈肤色透着粉,没有回答,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自己演艺生涯的第一次亲密戏献给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女人。
她得缓缓。
齐明山走过来,对贺情说:“情绪可以。”
他转身面对卫笈,眉头又皱起来:“太僵硬了,还有些死板。”
美则美矣,灵动不足。
卫笈道歉。
齐明山:“这场戏不难,你现在达不到表现派,那就尽可能让自己下沉到角色当中。”
“刚刚只是走戏,你再想想,等会儿正式开拍的时候,你就把自己当做闵姝。”
卫笈知道自己不是个表现派,之前那些网剧电影都是糊弄过去,勉强称得上方法派的末流。
现在齐明山让自己下沉入角色,这就有些靠近体验派别。
卫笈觉得,面对贺情,自己做不到。
齐明山说完就走了,好像要给卫笈一点消化的时间。
小屋里开着地暖,窗户半遮半掩,零星雪花飘进来,冷冽化作几滴水,蒸腾在空气中,带来湿意,稠哒哒的。
“放不开?”贺情调整坐姿,正对着卫笈。
卫笈垂眸,点头。
她还有点不敢看贺情的眼。
刚刚走戏的时候,贺情那双眸子盛满了柔情蜜意,太摄人了。
“之前没有拍过亲密戏吗?”
卫笈诚实摇头。
贺情挑了下眉。
“你知道闵姝在刚刚的场景里,会做什么吗?”
卫笈想着自己给闵姝做的人物小传,说:“大概是会享受吧。”
毕竟闵姝这人,张扬热烈,一生都在追寻爱意。
宋词对她而言,就是那一份触之可及的爱的具象,她会很喜欢和宋词亲热。
“可能还会有些患得患失。”卫笈补充。
宋词的风流史,闵姝曾听闻过,这样一个风流浪子能在自己身边驻足多久,她不知道。
贺情点头。
“所以闵姝还是会紧张的。”
卫笈终于看她。
“不要这么看着我,”贺情浅笑,“这些都得你自己想。”
卫笈耳尖通红。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目光一定带着颤巍巍的求教。
“你是我的情人,你动心了,名不正言不顺,”贺情整理自己的碎发,面上有些凉薄,“可是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会甘心吗?”
卫笈下意识答:“不会。”
贺情笑了。
“老齐不说怎么演,就是想让你自由发挥,你是他选中的人,相信自己。”
卫笈拢了拢衣服,像是在思索。
“如果还是不可以的话,老齐那边有酒,可以喝点。”贺情提议。
说完就起身离开,留下空间给卫笈一人。
卫笈坐在床上,周身还带着残留的热意,松垮的领口耷拉,脑子有些绕。
把自己当成闵姝。
她没有喜欢过别人,闵姝那份热烈的感情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泄了一口气,心跳还有些不规律。
一部分是担心自己演不好的惶恐,一部分是因为贺情的吻。
齐明山是和贺情一起回来的,两人一个走到显示屏后面,一个走向床边,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贺情:“喝吗?”
卫笈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贺情笑笑,自己抿了一口,侧身把酒杯放在床头,问:“现在就来拍一条,行不行?”
齐明山不打断她们的对话。
卫笈把情绪从头到尾理一遍,有些怵,却还是说:“可以。”
又说:“耽误贺老师时间了。”
贺情用手把碎发梳到脑后,“今天只有这一场,不耽误。”
她给导演打了个手势。
齐明山收到贺情的信号,开机。
贺情按住卫笈的肩,欺身而上,领口被身下人抓住,二人呼吸交缠,一句低喃从唇齿间溢出:“姝姝好美。”
酒香麻痹神经。
卫笈扬起脖子,流畅的线条拉伸,在旖旎的房间情.动。
贺情落下一个又一个吻,那些蜻蜓点水在此时都化成了烙印。
卫笈呼吸突然乱了。
为什么和走戏不一样?
不等她细想,最直接的感触占据大脑,从一个接着一个的吻中得以窥见身上人的爱意。
宋词是爱闵姝的。
卫笈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双臂不由自主地绕上贺情的脖颈。
腿.上的触感鲜明,游走落实到每一寸肌肤,肆意大胆,卫笈有些痒,又有些恍惚,这似乎打破了自己对贺情的一些看法。
这种疏离客套的人,好像真对她动了感情似的。
短暂走神间,一个吻贴上来。
这次不是落在唇角,而是目的明确地撬开卫笈的唇舌,在她恍惚之际掠夺她的呼吸,侵占她的全部。
把酒气渡过来。
卫笈慌了,她下意识推开贺情,有些无助。
齐明山没有叫停。
贺情垂着眼,望着卫笈被吻到殷红的唇,说:“姝姝,别紧张。”
卫笈呼吸急促,不敢看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齐明山不喊停。
贺情伸手,揉着卫笈的肩头,带着安抚,“别怕。”
等卫笈冷静一些后,贺情慢慢凑近,细密的吻先是落在侧脸,慢慢走到唇角复又印在唇上,边吻着,边呢喃,“别怕。”
卫笈不知所措,只能任由贺情带着自己往下走,脑子空白,眼睫轻颤。
“停一下。”齐明山出声。
贺情停下动作,起身理了理衣服,带走纠缠时的热气,让卫笈觉得有些冷。
她问:“是后面没接上?”
语气平缓得仿佛刚刚那个情.动的人不是她。
卫笈愣怔,意识到贺情这个人,大概是很分得清戏里戏外的,不像自己,导演都叫停了还恍惚着。
“前面我也不是很满意,”齐明山说,“不过比之前好了点。”
卫笈知道问题出在她身上。
“剧本里有个动作设计,是闵姝昂首,”齐明山点了点桌子,“一个天鹅般傲气的人,为什么会对宋词展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卫笈斟酌,“我觉得是示弱。”
齐明山不置可否。
贺情站在一旁,端着酒杯,晃荡酒液。
周围沉默下来,缭绕地暧昧蓦地被吹散,窗外雪扑簌。
卫笈打破寂静,望着导演,也像是对自己说:“我喜欢宋词,也患得患失,宋词要吻我,我不会拒绝,我甚至是高兴的。”
她用着贺情给她的那一份悸动代入闵姝,想象自己爱上了贺情的宋词。
“高兴的情绪之下,是空荡荡。”
最后三个字落下来,卫笈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她想到贺情刚刚抽身时的冷淡,好像两人从来没亲近过。
“我不想她走,”卫笈敛眸,“我想留住她。”
“我扬起脖颈,是专门给她看的,”说到这里,她推翻了刚刚的结论,“我不是为了示弱,我是引颈就戮,我想用生命绑住她。”
“更像是祭献。”
窗外的风大了些许,卷进来醒目的白,落在地毯上,洇湿了一片。
贺情放下了酒杯,和齐明山一起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再来一条。”齐明山说。
看评论发现旧文被推文了,连带着这个新坑都有读者(感动
ps 宋词就是女的,贺情不是在女演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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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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