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天,还处处渗透着冬天残余的寒气。
凌晨两点的北京,还没有醒。
南方下了飞机,按照地图的指示,前往旅馆,走出机场停车场的时候。
南方路过了所谓的车水马龙,提着行李的旅人,被期待已久的等候接走。
南方松开握着拉杆的手,借着来往的车灯,清晰地看见冻得发紫的手,骨节有些泛白。
南方哈着热气,搓了几下手心,继而又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冷清的夜,只有耳畔呼啸而过的车辆,和耳机里清晰客气的导航女声。
铺着石块的路凹凸不平,硌得手疼。
父亲的电话猝不及防的响起,这么晚了,也难怪,父亲担心第一次深夜抵达的她。
南方带着极其轻松惬意的语气,“我已经到旅馆了,你也早点睡吧...嗯,晚安。”
电话挂了,南方的心情随着气温一起降下来。
冷风掠过,刮得耳朵和脸生疼,远处几盏霓虹灯,忽闪忽闪的,像是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手机屏幕亮了,时间显示为三点。
南方还没找到旅馆,胡乱穿进小巷,看到一个不显眼的名字,南方深呼吸一口气,心落了下来。
躺在旅馆的床上,南方看着电量不足的手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脚下踩的每一块地砖,都让她觉得陌生。
心里油然而生得恐惧,让她不敢合眼,她把所有灯都开的很亮,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平静又舒缓的呼吸着房间里温暖的空气,眼皮不听使唤的打起了架。
没过多会儿,便和解了。
小学上学路上有条河,南方回家得过两次石头桥,每逢下大雨,就会涨水,淹没石头。
一次涨水,南方和发小一起回家,过河的时候,鞋被冲走了,南方一着急,顺着水就下去捞鞋,鞋没捞着,人淹的够呛。
幸好发小一把抓住南方,给拽了出来,南方打了几个喷嚏,踩着长长的裤脚一瘸一拐回了家。
母亲吓了一跳,问了个详细,南方扑簌簌的流着泪讲完,母亲反倒笑了,“傻孩子,鞋丢了就丢了,有啥可捞的。”
一听这话,南方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更止不住了,“早说啊.....”。
父亲回家,母亲同他说了此事,父亲笑笑摸摸南方的头,“下次下雨,爸去接你。”
南方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洋洋的。
第二天下雨,还没下课,南方就站在走廊上,眼巴巴的望着校门口,心里期待着雨别停。
放学,南方一股脑儿将书本文具塞进书包,匆忙和同学说了再见,一溜烟儿跑到校门口,父亲坐在摩托车上,冲南方招手。
南方迫不及待爬上后座,伸出双手揽住父亲,侧着脸靠在父亲背上。
小卖部的边上,满墙的爬山虎油亮油亮的,雨水打在伞上,敲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一眼望去,田野里的水稻,从东边接连到西边,织出一块墨绿色的绸缎。
树叶上,清晰可见雨滴滑落的痕迹,小河里害羞的鱼儿,今日也出来凑热闹,和着这首雨的交响乐,在水面上蹦蹦跳跳。
马路上三五成群的小朋友,瘦小的肩头扛着各色各样的小花伞,远远瞧去,像极了雨后刚出土的彩色蘑菇。
之后的好几天,天气放晴,南方总在盼着下雨,无果。
半月后,放学的时候,发小说:“南方,下雨了,你没带伞,和我一起回去吧。”
“嗯。”南方头也不抬的收拾着书包回应。
放学路上,一把小花伞,两个孩子挤在伞下,有说有笑。
雨水轻轻滑落,打湿了书包一角,浸湿了孩子藏在罅隙里的梦。
教师办公室里,老师批改着学生周记,小学生的字迹,歪歪扭扭,不合规矩的跑出了田字格。
翻开一页,一行小小的字,模模糊糊的写着: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以后下雨,再也没有人接我回家了。
雨停了,山边的彩虹若隐若现,搭起了拱桥。可惜桥下没有小河流过。南方这样想。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
太阳透过窗帘投进一缕光,南方拿起身侧的手机,快九点了。
起身,伸伸懒腰,洗把脸,背上包,提上行李箱,南方出门,本想坐地铁,不认路,改为拼车。
到达马路边的时候,司机叔叔摇下车窗,冲南方挥挥手示意,南方将行李箱放入后备箱,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哈出热气,暖暖手心。
“这天儿,还是很冷的,多穿点。”司机叔叔关切的说
“没事,已经放晴了。”南方瞥一眼东边伸懒腰的太阳,浅浅一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