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安排在周四周五，周三正常行课。

高一高二很忙，忙着搞彩排，田径场上一整天都没消停。

教学楼里，整个高三年级风平浪静，教室里外散发着与世无争的平静感。课间，沈绝在阳台上吹风醒神，他旁边拿着保温杯的兆宇鸣发出一声老气横秋的喟叹。

“年轻就是好。”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眺望到远处的田径场，场地上挤满密密麻麻的人，学校秋季校服是藏蓝色，远看很像一群移动的黑巧豆。

课余十分钟一瞬而过，沈绝转身：“回教室了。”

回到座位，他偏头朝窗户边的季眠看了眼。

季眠所在位置被窗帘半遮半掩，他果真正趴在桌上睡觉。

沈绝想起昨晚季眠的话，垂眸注视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收缩张开，活动几轮后，拇指按压中指，骨节发出“咔”一声响。

季眠说自己有病。

是什么病呢？嗜睡和营养不良是那病导致的么？

第三节课是班主任唐姐的语文课，铃刚打过，踩着低跟鞋风风火火走进教室的唐文燃将教案和小蜜蜂放在讲台上，拍拍手唤醒精神涣散的大家：“都醒醒神，课前我先说两件事。”

季眠很困，但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课上必须清醒着。

他撑起身，慢慢悠悠的在桌肚子里寻找教材，半梦半醒听唐文燃讲话。

“第一件事，明后天运动会高三只需要参加运动项目，结束项目的同学可以直接回教室复习，想留在操场上看其他年级比赛也行。”唐文燃讲正事时很严肃：“运动会对我们年级来说重在参与。”

她又笑了笑：“当然，我不逼紧你们，这两天该放松就好好放松。”

“还有一件事。”唐文燃侧身向教室外招招手，发呆的一班学生齐齐面露疑惑。

前门进来一位规规矩矩背着书包的男生，圆脸狗狗眼，看起来很显小，个子也不太高，他双手捏着书包肩带。那脸有种病弱的惨白感，人往讲台上一站看着柔弱极了

“自我介绍一下吧。”唐文燃对男生说。

“大家好，我叫沈岭川。”男生的声音温温柔柔，自我介绍却是相当简言意骇。

唐文燃也不劝说他多说两句，对班上的学生说：“沈岭川不是转校生，他初中就在我们学校初中部读书，因为身体原因休学到现在，课程在家里学完，这学期回来跟班，大家课后多帮助着点新同学。”

说罢又看向沈岭川：“以后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欢迎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沈岭川点头：“谢谢唐老师。”

唐文燃在班上扫视一圈，指着季眠后面的空位：“你先去那边坐着，座位半期之后换，如果不适应课后再告诉我。”

沈岭川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再次感谢唐文燃，然后下讲台朝季眠后面的位置走去。

季眠这会儿清醒不少，身旁过去的人带起一阵轻轻的风，随即那人在他身后坐下了。

正式开始上课，唐姐让拿出上次做的那套模拟试卷，才找到教材的季眠动作顿了顿，又改变目标寻找起了试卷。

班上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唐文燃气笑了：“每次让找试卷，极个别同学就跟大海里捞针一样在桌子里翻，更有甚者哈，试卷都找不到！”

她说着看向后面的沈岭川：“沈岭川你没试卷，先和前桌的季眠一起看。”

沈岭川看着前桌的季眠，听话的点点头：“好。”

季眠皱眉，他不太乐意，但他一般不会跟班主任对着干，正要往里边挪椅子，那边传来沈绝的声音。

“唐姐，沈同学用我的试卷。”沈绝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等唐文燃说话，将试卷折叠递给旁边的何丘：“传一下。”

何丘顺手接住试卷往那边传，唐文燃这才问：“你呢？”

“在你那顺了一沓试卷，本来打算拿来打草稿。”沈绝又从桌肚子里翻出张卷子：“我做过一遍，看不看都无所谓。”

唐文燃没再说什么，她对沈绝有信心，这家伙除了作文有点小毛病，其他题问题都不大。

沈绝往季眠那边看了眼，正巧对上季眠的眼睛。

季眠也只是扫一眼沈绝，谁知道这么巧就被对方看见了。

他看见沈绝扬了扬唇，心里莫名一紧，捏紧钢笔收回目光。

课后，唐文燃收拾教案和试卷，离开教室前对沈岭川招招手。

季眠身边又过去一道风，风里携着香味，有点像栀子花。

十月份栀子花开花量很少，应该不是花香，似乎是香水。

他后座一直空着，左边是窗户，以前只有前右有人，现在三面有人倒让他有点不适应了。

季眠难得课下没睡觉，他垂着眼在看他哥的消息。

「眠玉」正式公测，好的反馈很多，从文字消息里看得出，他哥很高兴。

季眠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督促他哥多注意身体，随后季枫钰发来一串数字。

哥：[我的游戏ID，密码是你的生日，眠崽去试试「眠玉」]

季眠愣了愣，问：[为什么要用你的ID？]

哥：[就当是帮我做任务［笑/］]

哥：[让眠崽自己去注册，我猜你肯定不会放心上［笑/］]

哥：［眠崽是个小古板，同龄学生学习你学习，同龄学生玩游戏你还在学习，去试试「眠玉」吧，就当放松心情。］

季眠抿了抿嘴，刚要反驳他哥的言论。

哥：［我要检查的啊，探索度没变化的话，拿你试问［笑/］［抱抱/］］

季眠：“………”

他退出聊天，乖乖去下载「眠玉」。

安装包很大，加载要花点时间，季眠将手机放在桌肚子里，抬眸正对上站在桌边的沈岭川。

沈岭川睁着扁圆的眼睛看他，弯眼笑得很温柔：“季眠，好久不见。”

沈岭川的声音不小，班上的人朝他们看来。季眠蹙眉，他扫了眼对方朝他伸出的右手，掀起眼皮冷漠道：“你谁？”

沈岭川笑意凝固，他撤回右手，也不尴尬：“也对，都那么久了是该忘了。”

“我十岁时候，父亲在家为我办生日宴，你跟沈叔叔杨阿姨一起来参加宴会。”沈岭川声音又温和几分：“ 我家后院有一个木藤秋千你记不记得？我还帮你推过秋千。”

季眠垂着眸像在思考，正当大家感慨此情此景原来是两位豪门少爷会晤时，季眠淡淡开口：“我只是坐在秋千上，没谁让你推。”

教室里瞬间寂静，站在后门观望的何丘和兆宇鸣有点想笑，硬生生忍住了。

沈绝倚着椅背，手指缓慢转动钢笔，眼里风平浪静。

课间很快结束，学生回座位，沈岭川还站在季眠桌边，他沉默许几秒，耷拉着眉轻声问：“你是不是不乐意见到我啊？”

有八卦的味道！

满教室‘猫头鹰’屏气凝神，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

沈绝掀起眼，声音不大，平静中透着些凉：“班长大人，上课了。”

正竖着耳朵偷听的林月秋顿时反应过来，官衔上身：“已经上课了，沈同学有什么话下课再说吧，数学课代表呢？老师有说这节课做什么吗？”

她认真起来还真没人敢抵她的话，数学课代表将老师下达的任务告知大家，学生们收心回到课堂。

沈岭川维持的温和出现一丝破裂，他深深的看着季眠，回到位置坐下，双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良久，扭头看向远处的沈绝，眼里闪过一瞬嫌恶。

***

中午，季眠起身离开教室，原本打算去田径场的器材室待着，忽然想起上次发生的事，脚步一转，径直往校外走。

就在这时，他身边走上来个人，沈绝声音散漫：“一起去吃饭吗？”

季眠往前走，没给沈绝表情：“不去。”

沈绝观察季眠的神色，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去，也就不再邀请。两人并行来到校门口，即将分道时，季眠忽然停下，转身望向沈绝：“你认识他？”

沈绝一怔：“谁？”

后知后觉：“你说今天新来的同学？”

季眠观察沈绝的眼睛，视线在对方眉骨下那条已经快愈合的伤口上游走，收回目光思索两秒，还是没想起来新同学叫什么，好像也姓沈。

不过那不重要，今天课上沈绝两次帮他支走那家伙，有点奇怪。

沈绝察觉出季眠审视的目光，淡淡笑了声：“不认识，怎么了？”

季眠皱眉：“沈绝，你现在笑得很假。”

明明昨天晚上的笑就不这样。

“……”沈绝收敛表情，脸色平静后，掩藏不住的锋芒和凌厉散了出来，他平时将自己的情绪收得很好，但此刻，竟莫名有些毛躁。

“抱歉，我不对你假笑。”沈绝闭眼，呼出一口气再睁开，轻声说：“我的确不认识他，要解释的话，那就是讨厌他打扰你。”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有些话不一定得说明，季眠也没立场问清楚缘由，他得到沈绝认真给出的解释就行了。

心里稍微畅快了点，季眠转身离开，走两步又停下，回身路过沈绝，声音淡淡，表情酷拽：“我要吃馄饨。”

沈绝一怔，松开已经掐破皮的手，眼里的阴霾瞬间散去，笑着跟上：“早上不是才吃过？”

“早上的难吃。”季眠磨蹭犬牙，安静须臾：“我不吃胡萝卜。”

沈绝失笑一番：“我只切了半根胡萝卜调馅，这都能让你尝出来？”

季眠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其他蔬菜他还能接受，唯独胡萝卜不行。

“不吃胡萝卜，记住了。”沈绝拿出手机看看附近的馄饨店：“那换个口味，鲜肉虾仁？”

季眠偏开头，双手插兜，随便‘嗯’了声。

眠崽心软软好多次了，这样下去沈老板会得寸进尺的

沈老板：告诉鸣子静姐，午饭不回去吃了（微笑）（微笑）

***

出现个新人物，和眠崽关系不大，和沈哥儿那就不一定了。

采访一下沈哥

沈老板：不认识（微笑）（扭头问眠崽）：你认识吗？

眠崽（眠式皱眉）：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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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沈绝，你现在笑得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