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心中悲痛万分,此时她的孩儿就在她怀中,记得上一次拥抱却是在十一年前了。
“子淮,你可曾恨过阿母?”
程悸斯抚摸着母亲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儿臣未曾怨恨过阿母,儿臣自知肩负重任,不能辜负父王与母后的期望。”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子淮儿时很是贪玩,与兄弟姐妹们在一起玩耍时若是让他吃了一点亏,也定是要找机会报复回去的。还记得与五皇子在池塘边玩水时,五皇子故意将他的鞋灌湿,他便将五皇子推入水中,回去还被圣上狠狠的责罚了一顿。
可现如今的子淮,却已不是少时般眼中容不得沙子,更多的是大度吧。
婢女带着医官来到殿内,“皇后,年军医来了。”
章皇后摆了摆手,身后婢子都退了出去,“子淮,让年军医给你看看吧。”
年军医上前查看了一番,拿出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裹伤布。掌心露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刀伤,本来是有点结痂了,不知什么缘故又挣开了伤口,斑斑血丝渗出。
医治完后年军医提醒道:“殿下,日后这只手切不可用力,每三日老臣会来替殿下换药。”
章皇后言道:“有劳年军医了。”
年军医行礼道:“老臣不敢当,臣先行告退。”
年军医走后,章皇后便要起身,“阿母这是做什么?”程悸斯问道。
章皇后慈祥的笑着说道:“宴会上你定是没怎么吃,阿母怕你饿着肚子,想着叫人去给你做点吃的。”
程悸斯拉着皇后又坐下,“阿母不必担心儿臣,您总念叨儿臣,儿臣却也没能在您膝下尽孝。”章皇后否认道:“阿母怎会怪你,你为国征战,阿母替你开心还来不及!”
程悸斯眉头舒展,面露笑容:“儿臣记得阿母最爱吃荷花酥,过会便亲自去买些回来给阿母尝尝。”
两人相视一笑,皇后说道:“吾儿还能记得阿母的喜好,便是最好。”
宫外,远远望去便是尚书府的马车。
初佑之的训斥声时大时小,“阿父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是女娘,整日行为举止要有分寸,今日是楚将军跟太子的接风宴,若陛下问起来,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那时你该当如何?”
初寒依垂着脑袋认错:“阿父呦呦知错了,今日是真的忘记了,我知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保证以后绝不惹阿父生气!”
初佑之道:“你说的如此义正严辞,阿父暂且相信你一次。”
初寒依喜笑颜开搂着初佑之的胳膊便走,身后却传来一声讽刺:“唉!这就是尚书府的小姐吗?如此没有女娘教养,日后还能寻得郎婿吗?”
初寒依一脸疑惑的回头,是一个身着华丽贵服的女娘,面相看着很不饶人,身旁还跟着几个丫鬟。
“你是谁?为何要说我?”初寒依询问道。
那女娘身旁的丫鬟开口道:“我家小姐乃是平渊郡主,昱亲王府的嫡小姐!”说着,便高贵起来。
初寒依冷冷道:“那与我说什么?莫名其妙。”
平渊郡主立马急道:“既知我是平渊郡主还如此没礼数,你当我昱亲王府是何人?”
初佑之见状说道:“平渊郡主,我家小女与你并不相识,出言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平渊郡主与身旁的丫鬟们开怀大笑,“你们尚书府教出来一个没规矩的女娘,难道我身为郡主还不能管教了吗?”她一脸蔑视的看着初寒依道:“早就听说你无才无德,没成想竟如此不堪!”
初寒依也不让着她,紧接着就回怼:“我再没礼数也比你仗势欺人不懂的为人谦和的强,一上来就对我指指点点,我请问跟你很熟吗?更何况我阿父还在,难道这就是昱亲王府的教养吗?”
平渊郡主听之气急败坏,指着她骂道:“你竟敢侮辱我昱亲王府,我看你是活腻了!橙橘!给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娘!”说完,郡主身旁的丫鬟们一同上前拉扯初寒依,任凭初佑之和知渔怎么阻止都没用,眼看丫鬟们作势要动手了,平渊郡主之后面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此时,一声呵斥声传来,“住手!”
平渊郡主转头便看到那高大英俊的身姿,她眼前一亮呼喊到:“太子殿下!”
此时丫鬟们已停手退下,初寒依这才得空抬眸看到向她走来的男人,她吃了一惊,这不是宴会前救过她的那位公子吗,他竟然是太子!
程悸斯走到几人面前,他身着黑蟒曲裾,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初佑之当即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程悸斯:“初大人不必多礼。”
他看向初寒依,两人对视了几秒初寒依立马低下头。
程悸斯冷漠地问向平渊郡主:“是谁允许你在此地喧哗的?”
平渊郡主向他靠拢着解释道:“我路过此处见她如此没规矩便想教教她这皇宫内的规矩的。”
程悸斯见她靠拢便示意身后侍卫,两个侍卫上前警告平渊郡主靠近,她见两人手中的剑抵在她面前吓的退了回去。
“你可知他乃是工部尚书,朝中重臣你也如此大胆吗?”程悸斯冷漠开口,“若陛下问起,你担得起吗?”
平渊郡主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我们女娘之间的事也要如此大动干戈吗?”她不满程悸斯的作为,却又是真心喜欢他。
程悸斯冷冷看着她说:“可尚书就在此处,你也依旧不依不饶,亲人之间的玩闹罢了,难道郡主没有亲人吗?你若还是如此不饶人,想必昱亲王脸上也不挂彩吧?!”
平渊郡主听后很是生气,叫上丫鬟们便转身离开。
初佑之行礼言谢,“未曾想这昱亲王府的女娘如此蛮横无理!今日多亏太子殿下,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程悸斯凝视着一旁的初寒依,她那发丝下白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样子生的当真好看。“未曾添麻烦,倒是初娘子也是伶牙俐齿,叫吾佩服。”
初寒依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太子殿下言过了,我只是为自己谋公正而已。”
程悸斯收回视线淡淡勾唇笑了笑,转身离开。
初寒依这才敢抬头看他,他的气场当真是撼动人心,尤其是他每每说话时,言语不急不慢,却字字坚重,句句勾人心。望着他的背影,她瞧见他右手缠着裹伤布,原来他就是那远征十一年,将从乌桓归来的太子殿下,模样生的如此之好,难怪京城女娘都倾心于他。
宫外集市上,侯风跟季雨跟在程悸斯身后,侯风开口说道:“殿下,先前匈奴来犯怕此事不简单,现虽单于被杀但并没有让他们彻底丧失锐气。”
程悸斯面色凝重,季雨随后又说道:“对啊,而且这次乌桓一战我发现他们对我们的边防军情况很了解,若不是楚将军极力拖延时间,我们很难能杀了单于。”
程悸斯皱了皱眉,“这京城之中必定有奸细,而且此人定势力强大。”侯风说道:“一定是朝中大臣。”
程悸斯目光坚定,“而且定是权臣。”
他又补充道:“侯风季雨,你们二人继续躲在暗处查,切记盯紧朝中大臣们的一举一动,此次匈奴大败,此人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领命随后离开。
他独自一人来到一处糕点铺子,四处看了看,掌柜的急忙招揽客人,“这位公子,您要买什么?我们这有龙须酥、茯苓糕、枣泥酥、凤梨酥、鲜花饼,不知公子喜欢吃什么?”
他问道:“有荷花酥吗?”
掌柜的立马招手:“有!公子的品味真独特,一般我们这都没人买荷花酥,都要断货了,今天公子算是走运了,这是最后一份了。”
程悸斯将这最后一包荷花酥拎在手里,集市上人来人往,马车川流不息,此时只有他一人,好像一直都只有他一人。
在暗处,有一帮人始终在偷偷盯着他,见程悸斯走后,那人对面前的人说,“玄武,这几日给我盯紧点,找机会把他杀了,相爷绝不会亏待咱们!”
昱亲王府——
“哥!太子殿下刚回来就替别人说话,我与他少时也算青梅竹马,今日他却向着外人!”平渊郡主回来就一顿不满,当即就跑去找她的哥哥告状
程偃安慰道:“哥哥知道了,哥哥改日定会找他替你要个说法。”程偃是昱亲王世子,与平渊郡主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看着自己妹妹受如此委屈当然是不愿意的。
“这几日我会到东宫去,许久未见太子了,我的这位好堂哥我也是要拜见一下的,到时你也可跟我一同去。”程偃背对着郡主站着,平渊郡主听到这话立马激动的拉着程偃,“哥哥我真的能同你一道去东宫吗?若阿父不同意该怎么办?”
程偃笑着说:“阿父怎会不同意,你自小就喜欢那程子淮,阿父不同意你去是怕你又闯祸,你只要向阿父保证,他定会让你去。”此话一出,平渊郡主压不住的激动,她打心底里觉得程悸斯一定会喜欢她,比较青梅竹马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双方以后再合适不过的配偶人选。
工部尚书府内,初佑之面色凝重的看着初寒依
“阿父,你为何这般看着我?”初寒依不明所以,只觉得莫名其妙
初佑之抿了抿嘴,认真道:“呦呦,你跟阿父说,你是何时与太子殿下相识的?”
初寒依一脸茫然道:“我何时与太子殿下相时了,我们根本不熟。”她不知阿父为何会问她跟太子殿下,但她初寒依行事光明磊落,不过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知渔站在一旁观察战况
初佑之说道:“呦呦,你莫要骗阿父,若你与太子殿下当真不相识,为何他会替你出头?还说什么觉得你伶牙俐齿?”
初寒依认真地看着初佑之的眼睛说道:“阿父,儿臣当真不认识什么太子殿下,今日他替我出头只能说明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若是叫初佑之知道被太子救一事怕是又要挨骂
初佑之眯了眯眼,暂且信她一次。若是两人真有什么牵扯,初寒依有婚约在身,这怕是会让刘家不高兴,更何况太子刚回京城,虽功勋卓著,但朝中地位仍不足。若日后圣上另立太子,到那时初府将也地位不保。
沉默片刻,初佑之又对她摆手罢道:“反正日后,你定要离那个太子远些,不必来往。”
初寒依不明所以,但既然如此,也定是有其道理
房内,她趴在床上摆弄话本,怎的都看不进去。知渔拿了些糕点进来端到初寒依面前,欢快道:“女公子累了一整日了,不妨歇歇,吃些糕点?”
见她不为所动愁眉苦脸似有心事,知渔又问道:“女公子,您可是因为今日家主训您一事所以不开心。”
初寒依摇摇头,道:“阿父也并未训我,我只是觉得这太子殿下也并非恶人,不知阿父为何如此排斥他。”
知渔抿抿嘴说道:“那家主可能是觉得太子乃武将,与尚书府并不同路,亦或者是刚回京城,未曾熟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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