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这是求人的态度?沈落一句前世国粹差点出口。
那人还在说话,声音里压抑着什么,低哑沉闷。
“我等会松手,小兄弟若是冷静一点,于你我都好。”
沈落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能屈能伸。
赵元琅觉得沈落算识时务,于是依言放开。
沈落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赵元琅顺势倒在他肩上,刚刚缓过来的他脚下一沉。
“喂,你要我怎么做?”沈落提了一口才将赵元琅扶起。
“找间空房。”赵元琅忽然闷哼一声,是沈落一把打在他伤口。
“这位仁兄你流了好多血!”沈落手上一片湿润,血腥味在这狭窄的民巷散开。
“快点!”赵元琅催促。
好吧好吧,沈落也不含糊,就当日行一善积德了。
“哪里有空房?”沈落肩上攀着人,走得十分艰难。
“让开。”赵元琅忽然出声,声音比方才虚弱了许多。
沈落听话停住,接下来感觉赵元琅以他为支撑,一股大力踹开了好几扇门,剩余的力道差点将他带飞。
受伤了还这么猛,猛士啊猛士!沈落扶着快要晕厥的猛士踏入其中一间房,将他顺倒在床上,又回身关上其他被踹开的房门。
夜色已深又无月,民巷里一片漆黑,沈落回来摸到床前,在赵元琅衣服上揩掉先前手上沾的鲜血。
这人怕是招惹了什么仇家,我救到此处也算仁至义尽,还是就此离去比较好,沈落动作间摸上这人的脸。
掌下挺峻立体的五官让他有些意外,于是又顺手摸了几把。
赵元琅方才一直强行压制着毓秀坊的药物,又被翻涌的气血激出了躁郁之症,感受着面上逡巡的指节,一股暴戾难以遏制,一把将沈落拽了下来。
忽如其来的大力让沈落跌倒在赵元琅身上,挺秀的鼻梁撞上坚硬的躯体,霎时痛得一股泪意涌上。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沈落忽觉不妙,一边出声喝止一边挣扎着爬起。
身前人柔软的躯体贴上,一下点燃了赵元琅百般克制的欲念,他迅速伸手将人钳制在身前,另一只手探入青年素净的衣袍。
沈落来不及呼喊就被人拢坐在怀里,惊得他发出呜咽。
手下的触感出乎意料的好,赵元琅此时失了理智,将人牢牢囚在自己身前。
“唔唔,”沈落眼角被逼出泪来,双手使劲想推开那人,可方才还虚弱得要死的人忽然间生龙活虎,一只手就把他摁住。
我去你奶奶个腿!沈落在心中大骂一声,逃脱不得的屈辱感瞬间让他挣扎得更厉害。
但赵元琅显然更有办法,他将身下人乱舞的双手巧妙压住,在看不见的景象里,沈落发丝凌乱摊开,面上还挂着瞧不见的晶莹泪珠。
被迫迎上那人动作,沈落从险些气绝,刚刚缓过一口气,一个高挺的鼻梁忽然抵在颈边,冲出的气息烫得他不禁战栗发抖。
沈落双脚蹬着往后退,身体有些发热。
“放开我,你这卑鄙小人!”他大吼一声,气息不匀。
“呵”。
赵元琅忽然轻笑一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楚,沈落顿觉不妙。
唇再度被覆上,沈落被逼得无处可退,这一次比方才还要绵长,赵元琅没有松开按住沈落双手的念头,直到似乎听见了小声啜泣,理智才稍稍回笼,心中一软。
然而箭在弦上,体内的狂躁几欲让他血管炸裂,被唤醒的药性与欲念占了上风,他怕吓到沈落,于是忍了又忍,小声喘着气哄道:“等、等一下,等我解完毒就放你走。”
“真的?”沙哑又软糯的声音响起。
沈落一听先是一喜,随后反应过来,放屁,解毒也是拿我解毒,当我不懂这些套路吗!
可来不及发出声音,这回便被铺天盖地属于赵元琅的味道覆盖,一股浓重异香勾得他身体悄然发生变化,沈落身上一种未名的气息探出头来,与赵元琅的异香试探纠缠,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好香,怎么会这么香?
“唔呃……”沈落招架不住,咬住嘴唇,泪水又在眼眶聚起。
无边的旖旎和绮丽在辗转中碰撞、交融,赵元琅低头吻他,汗水落下时,鼻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绵远悠长,隐隐安抚住了他的躁郁之症……
“……对不住,急事在身……你可凭此物来寻……”意识恍惚的梦中,安静了还没有多久,沈落听得有人在耳边轻语。
待他醒来,上午已去了一半,整个房中只剩他一人。
沈落面色不善,盯着床边叠放整齐的新衣和一枚玉佩。
应该是那个人渣留下的,沈落抖落开衣服穿上,仔细揣摩了许久,还是留下了那枚玉佩。
当然不是为了找那人渣,沈落起身走出几步,忽然感觉到某处一股热意,一瞬间愣住,泛红的脸上露出凶恶之色。
人渣!
————
待沈落归家,他爹已经在小院里等候多时。
沈谬如今虽然三十有八,面容却毫不显老,除了身材清瘦,鬓发因常年伏案有些发白,其实俊秀出尘,有种读书人身上拙朴的雅致。
“爹。”沈落进屋,干净利落撩袍往地上一跪,识趣地等着细听教诲。
沈谬原本微皱的眉头展开,有些哭笑不得。
“昨夜去了何处?”沈谬发问,声音儒雅而有威严。
“在民巷迷路了。”沈落面不改色,双膝有些发抖。
他昨夜里被人折腾了一通,那人虽然温柔,留下的痕迹也浅,身体难免有些遭不住,早上堪堪潦草理了冠发衣袍便往家中赶,此时又饿又累。
沈谬叹了口气,见儿子满脸倦容也心疼:“先起来吧,为父也有过错。”
体内尚未清理干净,沈落正黏糊着不舒服,便也不逞强跪着,又听父亲的话,知晓安生大概是都抖落完了。
“爹养育儿子长大,十几年来幸苦操劳,儿子都看在眼里。”
沈谬眼中流露出欣慰,摸了摸沈落只比他低了半个头的脑袋,语气柔和:“我儿体恤父亲,如何让我心中不宽慰?是为父没有与你说清楚。”让你以为家中拮据,日益窘迫。
“听安生说你用文章与人换钱?”
“是词。”沈落纠正。
“哦?”沈谬生出了好奇,“读来与爹听听。”
沈落悄悄缓了口气,见安生使了个眼色,心里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还好还好,没有把烛消楼说出去。
“父亲,其实也不是我作的词。”沈落嗫嚅,见沈谬神色认真,只能改口,“是儿子访的先贤之作。”
“嗯。”沈缪点头,静待下文。
“第一首《生查子》,远山眉黛横,媚柳开青眼,楼阁断霞明,帘幕春寒浅……”沈落越念头越低,等到三首念完已经面色通红。
糟了,他忘了这些是艳词,沈落的脚丫在抠地。
沈谬听完沉思片刻,给出评价:“不错,文藻清绮,有些匠心,《生查子》与《乌夜啼》是旧词牌,还有一首《瑞鹤仙》可是子立自创?”
沈落红着脸点头,只能先冒领。
“婉转含情,十分细腻,不过为父读来总觉得不甚圆满,你若有时间可细细打磨。”
沈落一愣,在心里生出了敬佩之心。
他知道自己爹是做学问的,却没想到这么厉害,那首《瑞鹤仙》自己背不全,依着记忆默了上段,自己写了下段,仔细推敲才不算狗尾续貂,谁知爹一遍就能听出当中生涩之处。
“唔,不过这些艳曲还是少做为妙,少年人谨记抱朴守真。”沈谬指点。
“是。”沈落对于在父亲面前念小黄词已经麻木了。
“记得洗漱用饭后来为父书房。”
沈落闻言一喜,这次爹竟然没罚他,难不成是被儿子的爱感动了?
于是心情舒畅地洗漱完填饱肚子,高兴得一时将赵元琅都抛在了脑后,一把推开了沈谬的小书房。
“爹。”沈落喜欢与他爹座谈,拖出来一块小板凳。
“跪下。”沈谬的声音严肃且认真。
沈落听懵了,扑通一声跪下,有些不解。
“爹?”不是不罚吗?
他面前有个火盆,隐约能见到当中未烧尽的书信。
沈谬走到书桌前,修长指节下笔走龙蛇,不多时写出四句话。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沈落一愣,这不是著名的“横渠四句”吗?这方世界也有人作出此篇?
“为父前些天思虑了许久,观吾儿是有大作为的人,不忍心看这份才华泯于乡野,也想吾儿今后能有个好前程。”沈谬缓缓道来。
“父亲。”沈落眼中渐渐酸涩,所以爹才一倾所有与他一同入京?
“我知你心性,但又怕你今后难免遇到挫折,为父帮不上你,今日教你最后一课。”
“是,谨听父亲教诲。”沈落垂首。
“这四句,为父观天下三十八载,未见有一人做到,为父也做不到,于是只求一境,子立吾儿,你也选一境,等你选完,那一境便是你今后要走的路了。”
沈谬招手,示意沈落到身前。
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同寻常,沈落听话起身,来到那幅字前。
与沈谬儒雅的外貌与气质截然不同,他的字迹苍劲有力,笔锋骨骼挺拔清峻,像是藏着另一道影子。
沈落沉思片刻,良久肃然道:“父亲,我选这一境。”
“为生民立命。”沈谬轻轻点头,“何故?”
沈落抓着脑袋轻笑:“其实是儿子大约只能读懂这一境,我不知天下要立什么心,也没有耐心做学问,更不知道要如何开万世太平。”
这回答不能说不朴实,但沈谬十分满意。
“那这便是你今后的路了,子立,你要记在心里。”
“是。”沈落垂首。
沈谬又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精致木盒,递给沈落。
“记得明日准备好。”
沈落不解:“准备什么?”
“奔丧吊唁。”
我喜欢返璞归真的人,唔,不少人说横渠四句被小说用烂了,嘿嘿,我就是要用。
横渠四句出自于宋儒张载;《生查子》为南宋张孝祥所作。
香味,咳咳,敲黑板,要考。
我。。我不行了,给条生路吧。
诸位,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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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被迫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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