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安摸着手中的纸,纸的触感与现代时候相差不大,这让他想起了以前读书的记忆,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
有时候他会觉得在现代的记忆是他的臆想,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古代的少年,大概就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这个原因。
许以安右脚刚踏进许府的大门,门后就有一个声音幽幽道:“你去商府干什么了?”
声音幽怨地宛如深闺怨妇,让许以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在红旗下长大的许以安是不相信妖魔鬼怪的,转身看向出声的地方,就见小胖子的肉手扒在门上,脸半藏在门后盯着自己。
怪不得刚才开门的时候觉得这厚重的门轻了不少,原来是后面有人在给他出一份力啊。
许以安没好气道:“雨你无瓜。”
小胖子许宏福一脸茫然,什么瓜?
“我才不吃你的瓜!哼。”小胖子把门关好,又一溜烟跑开了。
许以安好笑的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将晚,已经有些黑了,房间里没有电灯那么方便的东西,许以安为了保护好自己的眼睛,点了一支蜡烛,凑着光将纸放在桌子上。
这张纸是没有经过裁剪的,平平整整,许以安细心地将其裁成手掌大小的纸片,然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针线,将纸片缝在一起,又在外面封了快小羊皮,一个小巧的手账本就这样做好了。
看着自己手工做出来的东西,虽然略显粗糙,比不得现代的本子精致,但是许以安觉得已经很好啦,甚至有些成就感爆棚的感觉。
看着羊皮光滑的表面,许以安觉得还缺点什么,于是拿起小刀在羊皮右下角浅浅划了两个字母,这才觉得满意。
翻开羊皮封面,在第一页上用自己做的简易的炭笔提笔写下——
2020/01/03
这是我——
“父亲母亲让你去堂屋,说是有事情要说。”
门面响起了小胖子的声音,许以安的“日记”不得不停止,他将炭笔夹在本子里一同塞进了怀里。
许以安打开了门,轻声道:“走吧。”
门里透出光来,小胖子好奇道:“天还亮着,你怎么就点上蜡烛了?”
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是就着天光生活的,丝毫不觉得在这昏暗的天光下视物有何难度,可是许以安已经习惯了深夜加班外面还通明的世界。
于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路上小胖子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堂屋,他忽然叫住了许以安,“你怕道士吗?”
“道士?”
小胖子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有些纠结,“你见到道士会死吗?”
许以安摇了摇头,他是人,道士也是人,他见到道士为什么会死?
看到许以安摇了摇头,小胖子的表情更加纠结了,短粗的眉毛揪成一团,也不知道是希望还是不希望许以安见到道士就狗带。
“父亲,我把许以安叫过来了。”他说完就走到了母亲的身后,站着了,许是能够在母亲的身后得到安全感,反正他一站定,脸上纠结的表情就消失了,垂眸看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许以安看着神情严肃的夫妇二人,问道:“不知道叔叔婶婶叫以安前来何事?”
房间里点了两根蜡烛,幽幽地火光衬得每个人都脸色莫测。
许二开口道:“今日你去磨坊了?”
“是。”
许以安没有说谎的打算,毕竟这事情他没有故意隐瞒只要有心人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他不仅去磨坊了,还与商府小厮做了交易。
许以安在小傻子的房间里找到过一张地契,上面清楚写着,山脚那块地是属于许以安的,况且那块地一直由小傻子料理,许以安自以为自己用了那些米是没问题的。
但是,许以安想了想自己洗澡的时候摸到的身上那硌人的骨头,又有些迟疑,若不是小傻子以前颇受叔婶虐待,不予吃食,毕竟那小傻子不能与人言,受了欺负也不能说出来。
难不成现在叔婶二人就是要因为那换米的事情怪罪自己?
“是否与商家换了东西?”
许以安想了想自己怀里的那小册子,点了点头,问道:“可有不妥?”
许二叔沉默了片刻,“并无不妥,若是仔细说来,这许宅之物都是你的,自然可以随意取用。”
“也是叔叔与婶婶的。”许以安回道。
许二叔却摇了摇头,“你父母二人只你一个孩子,这许府上下自然都是你的。”
许以安有些许的惊讶,小傻子的叔婶竟是这般大公无私之人?
那钱财颇丰,二人竟是没有分家产的意思?
小傻子痴傻多年,并不知道原先的遗产有多少,自然是他们二人说多少就是多少,想吞下多少都可以。可是,许二叔现在竟然说着家产都是许以安的?
这是个什么意思,哪有人要把自己吃了多年的肥肉吐出来的?
难道是许家欠了许多外债?
表上是要自己继承丰厚家产,实际上是背上了累累债务,余生都得辛苦还钱?
这个时候人就得守住本心,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因贪入狱。
许以安牢守本心,丝毫不为钱财所动。
“二叔此话何意,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何来都是我的这样一说?”许以安一副纯良的样子,像是不懂许家家财都属于他是何意一样。
许二叔看着这样单纯的许以安,心中也颇复杂,若不是今日许府来了贵人,他是不会将此事提前这么久的。
“以安啊,你且听二叔说。”
“十几年前,你父母撒手人寰,将你托付给我夫妻二人,这十几年来,我们把你和自己的亲儿子养在一起,你们待遇无甚差别,我们是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了啊。前些日子你突然遭此次横祸,谁知道竟然是否极泰来,因此神智恢复了正常,我们也是十分欣慰啊。
这也算是能对得起你父母在天之灵了。
先前我便与你婶婶商量过,要给你找一门亲事,好好把关,给你娶一个好媳妇,那时待你家业稳定,我们再离开的,谁知道你竟然没有此意。”
许以安从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离开?你们要到哪里去?”
“孩子啊你不知道,我们之前居住于安阳县,是受了兄长临终委托才在此地停留这么多年,现在既然你已经成年,又是个有自己打算的,我想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说实话,这一层是许以安没有想到的。
他想过会和叔婶分家,各过各的,却没有想过叔婶会离开这里。
毕竟现在交通并不发达,现代时候人们觉得半天一天就能到达的地方,对于这个时候的人们来说就是一辈子到不了的距离。
人们的一生都几乎待在一个地方,在一个地方出生、长大、娶妻生子、老死……
一个地方承载地是无数人的一生,沉重却又无可奈何。
“预计何时离开?”许以安问道。
许是没有想到许以安会如此干脆,许二叔愣了一下,缓声道:“后日。”
许以安点了点头,“那明日便好好清点一下家中财物。”
许柳氏听到许以安这话才开口道:“莫不是怕少了你的。”
声音里带着一些怨气,许以安觉得这口气才正常,有怨是正常的,毕竟付出了大半辈子,没怨是不正常的,除非另有所求。
破财消灾。
应当是这个意思,许以安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破财里消得“灾”。
“以安并无此意,只是此事不可马虎。”
“你——”
“就这样办。”许二叔打断了许柳氏的话,不容置疑道。
许以安走后,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人,看见那人,许柳氏的嘴皮动动却是不敢出声了。
“倒是个俊俏的皮囊。”那人笑着道。
只见那人上千两步,身影落在烛火之下,让人听够将他的面容看个大概。
他身着青衣,唇红似血,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只是一头黑发及腰,手中还拿着一把拂尘。
若是单看青衣、佛珠,保不齐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和尚。
但是那一头的黑发又让人犯了难,难道是佛门的俗家弟子?
可是为何手中要拿着一把拂尘?
佛道双修?
叔叔赔笑道:“这孩子打小长相就好。”
可怜那许柳氏平日里泼辣,这个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件事已经过了好有二十年,她几乎要将那时的事情当做是一场梦了,可是这个道士又出现了,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似乎时间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许柳氏到底只是一个乡村妇人,哪里见过这等妖邪般的事情?
况且,那道士脖子上又多了一串颜色迥异的佛珠,她去过好些寺庙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佛珠,一看到那佛珠心就直打颤。
那道士自称道士,可是身上却还带着佛家之物,看起来着实奇怪。
“大师,你看这事办的可还行?”许二叔语气十分尊敬,看来是对这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人十分相信。
“别叫我大师,叫我法号云栖泽。”
“是,云栖泽大师。”
云栖泽一挥袖,“随便叫吧。”
“大师,这事情是不是已经了了,那您答应给我们的东西呢?”
“自然,要等,后日,定少不了你的。”
***
2020/01/03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从现实世界离开的时候正是新年元旦,所以我固执地使用那时的时间。
不是因为有多怀念过去的时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罢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