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不像中午那么刺眼,也不像黄昏时那样寂寥,一切都刚刚好。
文秋蹲在一座沙丘城堡前,手里机械地堆着塔尖尖,眼睛却看着远处躺椅上的大小姐。
大小姐戴着墨镜,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拿过香槟轻抿。注意到文秋的视线,她放下酒杯,朝文秋招招手。
文秋扔下工具屁颠颠跑到她跟前,只是凑近后,文秋的眼睛却又四处乱瞄。
大小姐穿了一套浅黄色的比基尼。
木挽枫有点好笑,撑坐起身子,将胸前的卷发悉数撩到后面,还故意往她的方向凑近。
“文秋啊,你怎么不敢看我呢。”
大小姐的话像是小猫爪子,在文秋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她装模做样地四处环视,尽量保持平稳的声线说:“没有,我在看哪里有卖冰淇淋。”
海滩上不允许摆摊,文秋这就纯属于睁眼说瞎话。
木挽枫扑哧笑出声,她一只腿曲起,手肘支在膝盖上,食指敲着下巴,对文秋说:”转一圈我看看。“
文秋抿嘴转了个圈。
大小姐给她的泳衣不像自己的那样成熟,是连体的,只是文秋依旧觉得害羞。转了个圈后就低着头,看着脚丫子抠沙子。
“不愧是我选的,真合适。”
文秋的身材真的很好,木挽枫突然有种想法:抱起来肯定很舒服。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文秋被她拉坐到躺椅上,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小姐已经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文秋瞳孔收缩,呐呐开口:“大小姐?”
木挽枫捏捏她的肚子,坐着后,文秋的肚子上堆起浅浅一层肉肉。
“好软乎~”木挽枫眯着眼睛,扬着嘴角,像窗台上沐浴阳光的小猫咪。
呼吸打在文秋侧脸,她握紧手,僵直地放在膝上,忍受大小姐作乱的爪子。
大小姐,是喜欢她的吧?
木挽枫指甲陷进掌心。要告诉大小姐自己的心意吗?
“大小姐。”沉默好一会儿的文秋终于开口。
“嗯?”
“我...”文秋舔了下嘴皮,“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乖乖的小跟班。”
“不是,我是说,理想型。”
捏软肉的手停下,木挽枫垂下眼皮,笑道:“不知道哦。”
文秋深吸一口气,还未吐出,大小姐就离开自己的后背起身。她将游泳圈扔给文秋。
“去游泳。”
文秋咽下酝酿好的告白,捡起泳圈跟上大小姐。
文秋自小长在内陆,虽然小时候有过游水沟的经历,但对水依旧有些胆怯。
她站在海边,眺望无边无际的大海,海水一波一波将泡沫推到脚下,又退去。
脚下的触感不像实心的土地那么踏实,也不像干燥的沙地软得让人心安。
文秋久久伫立,她害怕往前一步是沼泽。
“文秋,过来。”
海风将文秋的长发吹到脸上,她用小指勾开。
蓝天下,海水中,大小姐站在一片波光里,笑着向她撩水。
细碎的水滴闪闪发亮,为大小姐又渡上一层光芒。
文秋情不自禁踏出脚步,像轮船上被蛊惑的人类,自愿跳进深海,只为来到蛊惑的人鱼身旁。
冰凉的水从脚踝到腿弯,再到腰际。
木挽枫嬉笑着双手捧水浇她身上。
“怎么又傻了。”
文秋被冷水泼得一激灵,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海里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着迷啊,文秋心内扶额。
泡在水中的双腿发颤,不时还有未知的东西撞到小腿肚上。她抓着大小姐的手求道:“大小姐我们往海滩移一下吧。”
然而木挽枫是谁,她是那个嚣张的大小姐。看到文秋可怜兮兮的眼睛,反而激起她的恶劣因子,她哼了一声拒绝,“不行,这里太浅了不好游。”
说着她丢了泳圈,反而往深海处又游了一段距离,看得文秋心惊胆战。
她站在原地喊她,而海波也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大小姐,我们不玩了。”
木挽枫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勾起计谋得逞的笑,开始往她的方向走过来,然而,在要靠近文秋时,她突然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栽倒进海水里。
“大小姐。”
海面平静无波。
文秋又喊了两次,皆不见回应。
“大小姐!”
出事了!
文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心跳迅速升到最快,眼泪刷地流出来,她朝着周围大吼:“救命啊!救命啊!”
然后往木挽枫消失的方向潜下去。
可是海水浑浊,根本看不清,文秋人没找到反而呛了水。
她站起身,边咳边哭,周围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往这边游过来。
文秋又要往水里扎,却被一只手抓住。
“看样子你不太会水,先上岸吧。”说着,那人将文秋往沙滩边轻轻推了下,自己潜进水里救人。
文秋没上岸,但也没继续潜水,害怕扰乱施救。
她握紧手,眼泪止不住,在心里祈求祷告着大小姐一定要没事。
没过多久,其实整个时间也很短,大概十秒后,那人抱着大小姐出水。
文秋急忙跟上。
木挽枫被放在平整的沙滩上,头发杂乱地贴在脸上。
“大小姐...”文秋跪坐在她旁边,低声喃喃。
“让开一点,我给她做急救。”
文秋已经哭得打嗝,只能听话地往后挪。
不想地上的木挽枫没忍住,扒开头发笑出声来。
却在看清准备跨坐到自己身上的人时止住了笑。
文秋庆幸地爬到她旁边,喜极而泣:“太好了大小姐,你没事。”
木挽枫回神,坐起身,嘲笑着:“真笨。”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走向自己衣服堆的女人。
只见那人套上洁白的衬衫,带上半框眼镜,走到两人旁边,不赞同道:“和朋友开这样的玩笑很危险,何况你朋友还不太会水。”
木挽枫讷讷看着她,闻言转向文秋,此时小跟班眼睛已经红肿,里面布满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
突然有些心疼和歉疚。
木挽枫抚上文秋的脸,捏了捏,“你是笨蛋吗?我从小就学游泳欸。”
文秋吸吸鼻子。
木挽枫别开脸,“哼,以后不逗你了。”
女人见没什么事了想要离开,却被木挽枫叫住。
“喂,你叫什么?”说完起身跑到女人身后。
女人皱眉,很快又松开,保持良好的礼仪回道:“我叫欧奇阴。”
文秋这才仔细打量这个人。
穿着昂贵的西装裤和白衬衫,袖口挽起,衣领处有两颗扣子散开,嘴唇单薄,是个气场很强的姐姐。也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的人。
木挽枫盯着她,半晌后笑道:“你救了我,我要请你吃饭。”
文秋无奈,明明是请人吃饭,怎么说得好像在赏赐人家一样。
很明显,有这样感觉的不止文秋一人。
欧奇应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不用了谢谢,我还有事,就先...”
“那加个微信吧,你有时间我再请你。”木挽枫打断她,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手机放在寄存处了,于是偏头朝文秋使眼色。
文秋呆立原地,心里仿佛被一根小小的针刺了一下。
她至今依旧没有大小姐的联系方式。
“文秋。”
“哦,好的。”文秋低头应着,匆匆离开。
短短的路,文秋觉得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文秋抬头看天,太阳的一半已经掉进海平线了,将天边的云朵染成昏黄的颜色。
文秋拿出大小姐的手机,站了很久才往回走。
夕阳整个落下,海滩上的人纷纷离开,徒留沙滩上遗留的脚印。
这样的场景让文秋感到沉闷,那是一种人去楼空的孤寂。
她站在远处,遥看躺椅边的两人,一人手舞足蹈地比划,而另一人则偶尔点着头。
文秋知道,她这段时间纠结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她,始终只是大小姐的跟班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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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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