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倒还不错,万里无云,正是赶路的好时节。
然而山中昼夜温差大,简律本就不是强悍的类型,几乎被冻得感冒,讲话闷闷的带上了鼻音。
但他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队伍的进度,只是默默又裹上一件外套,几乎变成圆溜溜一个。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也很少骑马,更适应不了如此高强度的骑行。昨晚睡前他检查了一下大腿根部,红艳艳的一片,有些狼藉。
不过尤里尔从他有些怪异的走姿中,注意到他的窘境,连夜给他的马鞍敲敲打打,总算弄软和了些。
中途停下休憩时,他们都听到了随风飘来的狼嚎声,如泣似咽,听着数量还不少。
整个峡谷里余音袅袅,让人头疼。
这个季节的草色已经足够隐匿狼毛,狼在暗他们在明,幸好草并不高,有东西靠近也能及时发觉。只是一时间没有好法子来解决它们。
行至中途,一号眼尖地瞅见不远处散落了些碎布块,过去拾起来,上面印着熟悉的纹样,还染着斑驳血迹,看上去不大新鲜。
好在附近还算开阔,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残骸。
几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比想象中更麻烦一些。
这不是普通的狼群,更像一群有组织的食人狼。
尤里尔沉吟片刻,暂且停下队伍,给马绑上皮质护具,以防狼群袭击时先咬断马腿。
对方似乎也瞧出这群人不大好惹,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暂且算安分。
不过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太少,估计它们不会轻易放弃。
然而他们一直走到与脚夫的汇合点,狼群仍是没有动作。
几个脚夫躲在山洞里,见他们来了,目露惊喜,赶紧挥手,其中一个心思活络些的开始大吐苦水。
“你们不知道,前两天我在山里走着,冒出来一大圈狼!有个大黑狼可凶,上来就给我一口,我还以为要交代在这儿了!结果不知从哪儿钻了个白狼出来,咬在那黑狼的脖子上打成一团,我才趁乱跑了出来。”
简律稍诧然,按这人的意思,狼群里难不成还划成两个派别?
一号并不在意他的说辞,只是去检查一番马车内的物资。虽说车内有些凌乱,幸而果子损伤不大。
尤里尔倒是听得很仔细,闻言安抚他们一番,又承诺了回去后的好处。
几人达成了目的,也就不再拘束,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聊天。
简律也有些乏了,拍拍尤里尔,让他充当一个人肉靠背的角色,背对背坐下。
半大少年的个子长起来突飞猛进,这几日已经和他一般高了,靠着还算踏实,只有两颗脑袋滑溜溜的对不齐。
……
在越过最后一座山头后,空气明显灼热不少。
城门守卫查过他们的随身物品后,挥挥手就放行了。
和他们地广人稀的建筑风格不同,耶禾的街头密密匝匝建着小平房,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或许和谈热的天气有关,当地人多身着薄而长的白袍,体表呈健康的小麦色。
他们的打扮还是过于突兀,几人混进街边的服装店,也套上了相同的服饰,随后去饮品店里坐下,耳听八方。
旁边正巧坐着三个本地人。
“听说殿下这次又要带上新宠来参加庆典呢~”那个大胡茬老哥朝身边好友挤眉弄眼。
对方看着也不像什么好货色,嘿嘿一笑,目露淫邪,“可惜我们就只能看着,要是能摸着她的手,明天嘎嘣死了我都愿意。”
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不屑一笑,“你懂什么,咱们陛下是个荤素不忌的,男女他都要,你难不成还喜欢男的?”
那男人闻言夸张地搓了搓胳膊,嚷嚷起来,“那我可受不了,香喷喷的女人我不要?男的有什么可玩儿的。”
尤里尔听得眉头紧皱,伸手捂住了简律的耳朵。
米隆在他们对面看得一清二楚,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没机会插足两人之间,不过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有点犯恶心。
他清清嗓子,向店老板搭话,“老板,他们说的庆典是什么呀?我们外地人能去吗?”端的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老实人模样。
店老板果然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一拉板凳儿大咧咧地坐下,给这几个没见识的外乡人科普,“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呢!他说的是深谷庆典,每年陛下都会亲自参加。要是你们能见到他,那真是三生有幸。”
米隆脸上仍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心思却有些跑偏。他们不仅要见到这位陛下,还要杀了以绝后患呢。
“知道为什么叫深谷庆典吗?”老板继续发问,看到对面几人愚笨的模样,一拍大腿,“是因为在百花峡谷举行!”
简律:……他原以为有什么耸人听闻的秘闻呢,不过如此。
他们当即决定继续赶路。
总算在庆典开始前两日晚上,住进了峡谷外围。
趁着夜色,他们去山顶的观摩了一番山下的情形,只见一片花花绿绿的海洋,到处缠上了价值不菲的绸带,布满了各种摊位,无疑加大了找人,以及事后脱身的难度。
不过那三个护卫并不是第一次接到刺杀的活计,草草丈量一圈便得出一个方案。
三号带头向尤里尔讲解了赫克托出现在各个点位后对应的击杀计划,不过事后想要脱身确实有些麻烦,他们最好乖乖呆在旅社里,从一开始就不要露面。
米隆却持有反对意见,他们不辞辛苦地跑到异国,当然要亲眼看到老贼咽气才甘心。
简律老神在在地看着他们争论不休,有些无奈,这两位身为主角,谁出事都轮不到他们。
因此在米隆过来询问他的意见时,简律只是很随意地点点头。
三号见无法说服他们,只得放弃,“那在计划实施以后,无论成败,你们都赶紧往人少的地方跑。”
米隆这回认可地点了点头。
聊天时,楼上隐约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一个雌雄莫辨,有些沉闷的哭腔。
尤里尔不明所以地抬头观察着。
这旅店尽管装潢精美,但却有些年头,主体由樟木构成。动作间,掉下了微不可见的细尘。
简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黑,拉着尤里尔换了一间房。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楼上这动静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路过走廊时,他似乎瞟见,通往上层楼梯的入口处,被几人围守着。
然而简律无暇细想,此刻尤里尔发出了让他汗流浃背的致命一问,“律,刚刚楼上是什么动静?”
简律四处张望,就是不肯看向尤里尔充满求知困惑的脸,“这个……应该是在玩游戏吧……你以后就懂了。”
尤里尔看上去不大甘心,然而见简律一副不肯多说的模样,悻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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