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联系到在大澂当作质子闻拾骸时,他的生活早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闻拾骸经常出行在外多天,好在性格较为稳定,虽然让人难以捉摸。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从前闻拾骸只会在军队事务方面略微管理,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他直接换掉身边一大批人,给军队来了个大换血。
特别是新换来的心腹,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他后面。
小尾巴高兴了即便闻拾骸摸摸他的头,也没关系。兴致不高的时候,这小尾巴及倔,总把闻拾骸气的脸色铁青。
每次部下都为小尾巴默哀时,闻拾骸又来了个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回京途中坎坷,经历一路数不清的刺杀,估计不少人心中也都猜到您要做什么。”老副将为闻拾骸掀开车帘:“队里还有几个逃兵。”
老副将照例给闻拾骸汇报军中事务。
“逃兵?”
闻拾骸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语气意味不明。
身上的戾气又渐隐渐现。
紧接着,他叫人原地待命,整齐排列,大步向身后车马之间走去。
等到老副将跟上去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地上跪着的几个丢盔卸甲的逃兵,早被抓了回来,瑟瑟发抖。
其中,还有不少是与他有交情的。
“糊涂!”
“真是糊涂啊!”
老副将一脸捶胸痛疾。
“从前,你们与拾骸在战场厮杀,你们的家乡,你们的父老乡亲,甚至你们自己都要感谢拾骸救你们于水火之中,现如今只是回趟京城,怎么…”
老副将一脸惋惜:“怎么个个都争着抢着要跑了呢!”
下面跪着的士兵个个垂下头。
他们是愧对于出生入死救他们性命的将军,可是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有个士兵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将军要杀,只管杀我一人。”
“不要祸及我的族人。”
闻拾骸只挂只耳朵听,眼睛却四处扫荡。
步钓不在这其中。
但也不在列队这里。
闻拾骸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甚至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他攥住自己的手掌微微用力。
“不要再跑了。”
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
闻拾骸低头,凝神,听下面逃兵的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想法。
“将军对我们的接纳我们会永远记在心底。”
逃兵心中有一肚子委屈,与自己不得不周全的顾虑。
“您是朗月国帝王唯一的孩子,我们本来不用担心什么,但听说你和皇帝的关系向来不好,皇帝的私生子又回到朝堂,特别是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所以你们觉得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归宿,就要当逃兵。”
闻拾骸面色及淡,并没有那些逃兵预料之中的大发怒火。
这几个逃兵面面相觑,甚至胆子也大了起来。
“更何况将军您没有孩子,若真有哪天不幸战死沙场…”
将军要发怒了?
他可从不愿意听到这些事情。
想到这,一向平和的老副将情绪激动。
老副将怒目圆睁:“杀喽,都给他们杀喽!”
情绪激动,泪流纵横满面。
闻拾骸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副将算是我半个养父,让您为我担心了。”
老副将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这会儿听到闻拾骸一口一个养父,垂下头眼神闪烁,说话也含糊不清:“是我叫拾骸担心了。”
话还没说完,闻拾骸就挥了挥手:“养父打算怎么处理。”
老副将露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拾骸,他们和你一样,在外征战早没亲人了…”
“谁说闻拾骸没有亲人的?”
“他没亲人,我算什么。”
步钓本来是要找个机会逃走的,因此他在马车后躲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看这老头一口一个没亲人,明晃晃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忍住就跳了出来。
闻拾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还要在步钓面前假装不解。
步钓低头看着那群逃兵,只是忍不住叹气:“父子没有隔夜仇,这是句老俗话,再说,天家的事情,哪是普通人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有人给你们说清楚,倒是稀奇。”
下面有士兵眼神渐渐松动,还有人时不时用眼神撇向老副将。
步钓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
有几个士兵咬咬牙,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面子,他们仍不肯松口。
步钓见有成效,又开始晓之以情。
“若有一日你们上战场,将军在前方杀敌,转头一看你们都跑了,不是叫人白白送死。”
“将军,我们错了,你才是我朗月国唯一的皇子!太子!”
底下众人齐声脱口而出。
老副将眼神有些不明:“步钓小兄弟,你方才是要逃走吗?”
嘶,忘了这一茬。
“谁说我要逃走!”
趁闻拾骸眼神要杀过来之前,步钓连忙表忠心。
“将军…”下头的士兵个个懊悔:“我们错了。”
闻拾骸没回头:“你们家中长辈,当年大多是护送我母亲的,军中诱惑良多,你们又太想从军…我欠你们个人情,你们走吧。”
“少见到将军善良模样。”步钓笑眯眯地凑上去。
闻拾骸提着他的衣领:“你跟我来。”
步钓一路被提到府邸中。
“那个…闻拾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狐假虎威一下。”
闻拾骸:“可我当真了。”
闻拾骸有些病态地抚摸他的脸,一下,又一下,指尖冰凉,骨节分明。
当微暗的天光映照出他的脸庞时,俊美却宛若恶魔。
“可以陪我吗,永远留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
步钓心中一颤。
连忙大叫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不是闻拾骸你有病吧!”
“你是缺爱吗你,整天神经兮兮的,你别想让我像以前那样…”
闻拾骸最听不得步钓的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威胁,从步钓口中说出来,就几乎是一种自噬式地毁灭。
他假装这么久,不是为了让步钓再以这种自毁式地行为逃离他身边的。
闻拾骸几乎很强势地将人禁锢在怀里。
掠夺他浑身的气息。
被温热的气息喷洒。
步钓耳尖后颈全都红透了。
好一会儿,闻拾骸平息下来:“你陪我赴宴。”
*
宫内。
朗月国的皇宫,更像是步钓心中真实的宫殿。
恢宏,壮丽。
一切言语都无法形容描摹。
步钓找了个借口,暂时从闻拾骸身边溜走透气。
“嫂嫂。”
一个男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身形矮小,额前一缕紫发,似乎显得风流倜傥,一身华服锦绣。
步钓:“你是?”
“嫂嫂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中。”男子很自来熟:“我是闻没骨,闻拾骸是我的哥哥。”
步钓脸色一下变得微妙。
朗月国皇帝的私生子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个照面。
“我看嫂嫂长得似洁玉一般,身娇体弱,本不该沾染尘埃。”
闻没骨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很可惜地摇头叹气。
经过闻没骨这样一句无心之言,步钓瞬间想起来自己的人设:“我救下拾骸确实落了不少毛病,现在身体还没好透…”
“再说,你叫我声嫂嫂真抬举我了,我…也只是仰慕闻拾骸将军的普通人而已…”
说完,步钓垂首看样子很是伤心。
一般人看到步钓这样,基本都要信个七八分。
但闻没骨却吹了一下自己的紫刘海,似笑非笑:“嫂嫂身体抱恙,叫我好心疼。”
说完,甚至上手拿起手帕就要替步钓擦拭鬓角的汗滴。
那手帕散发一股诡异的香味。
步钓有点头昏脑胀。
就在闻没骨靠近瞬间。
步钓感到一种被觊觎的感觉,令他全身汗毛都树立起来。
他下意识地错过闻没骨的身形看去。
死死盯着他的,竟是闻拾骸。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影几乎和梅树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这几日闻拾骸对他太好了,好到简直百依百顺,甚至让他梦回到自己初穿书的时候,在大澂那个时期。
也让他完全忘掉闻拾骸就是一个披着温良面具,可以杀掉十二个人头不眨眼,原文中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但是…
他身边处处都是埋伏与背叛,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
想到这里,闻拾骸眼神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可就在这时,闻拾骸竟对着他们冷冷地笑了,虽然没笑出声,却让步钓有一种被蛇盯上,随时随地进行致命一击的感觉。
闻拾骸应该是很生气,或者说,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所以他并没像往常一般牵起步钓的手。
只是大步向宴会主殿走。
但是步子还是放慢了不少。
“我总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
步钓跟在后面紧缩眉头,却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在想他?”
步钓一头撞到闻拾骸身上时,闻拾骸冷不丁来了句。
步钓尴尬一笑,没敢说话。
闻拾骸脸色明显更差了。
臭屁脸。
步钓跟在后面吐槽更甚。
宴会开始了。
闻没骨隔着老远就对步钓敬酒示意,那姿态恭恭敬敬,叫人挑不出半点失礼。
如果他的眼神不再那么明显,带着一股**裸的挑衅目光看向闻拾骸,步钓觉得自己也许就会更信任他了。
这几天毕业搬宿舍,累鼠了真的,以后要从极繁到极简主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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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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