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中的折扇轻敲栏杆,敲打出节奏,缓缓开口唱道:“幕天春光一倾城,笑说风流路三千。遍游青春逍遥世,相思华发成悬。一折留白两难全,情丝苦绕,叹罢无缘。”
“公子可是姓竹,扬州人氏。”
玉石台上的男人开口,声音清亮干净,又缠了一抹多情缱绻丝。
竹里应声:“是。”
“我曾读过公子所写‘浅曲低吟唱,凝眉盼夫归’一词。”
他弯腰捡起身侧的一片玉璧握在手中,站了起来,“奴愿许身公子。”
竹里骤然停了歌声,他目光与楼下的男人撞在一起,两人相视一笑。
男人手中握着的正是他刚才扔下去的白玉璧!
竹里心中喜不自胜。
他转身一把抱住慕念,开心到转圈:“先生!我成功了!!”
慕念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好像有一丝松动,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竹里半刻,眼底翻涌的情绪只在闭眼的瞬间收拢,再抬眸看他的时候,慕念神色淡淡。
他抬手轻抚竹里柔顺的长发:“徒弟,你做的很好。”
慕念的赞赏给了竹里极大的鼓励,竹里走到帘幕前,沉着声音带了几分威严:“李公子,你输了。你与吾的赌约也该兑现了。”
竹里学着平时慕念教育自己的语气,说这几句话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李长荣和李长英气得脸色大变,一直在扇扇子。
可此刻,全场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二人身上。
一束束目光如火,烧灼的让人脸上发烫。这二人原本生出这个主意就是不想让竹里好过,原本打算毁了这场赌约,但现在……
李长英恨了一眼李长荣:“都怪你!出这馊主意。”
“我怎么会知道景王根本就不叫价,还有那个竹里他出价十万两!他就是个疯子!”
李长盛听得脑袋嗡嗡,“别吵了!”
他开口制住两个弟弟,“所以,竹里真的能拿出十万两吗?”他反问。
“鬼晓得!”李长英嗤了一声。
李长荣瞬间反应过来,或许竹里拿不出来呢?他只是叫了这个价格。十万两!这么多钱,他们李家要拿出十万两都要筹上十天半个月。
他一个从穷乡僻壤来的小子,只怕住醉和春已经是勉强负担。
十万两雪花银,岂是这么容易说拿就拿的!
李长荣当即开口道:“你先把买璧钱出了,我们兄弟自然说话算话。只是……别是有的人没钱还要充大款。”
李长荣给桂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收钱。
竹里也不多说,扬了下手指让兰峰把钱给她。桂妈妈接过钱的那瞬双手都在颤抖。
十万两!
真真的十万两的银票啊!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什么叫贵客!这才是真正的贵客。相较之下,李家兄弟简直弱爆了!
桂妈妈笑的合不拢嘴:“谢谢竹爷,竹爷豪横。”她一步一鞠躬,一边道谢一边从包间退了出去。
龟|奴立刻敲响铜锣,在楼下高喊:“烟雨楼全员恭迎竹公子成为慈心的入幕之宾。”
高呼一声胜过一声,整个烟雨楼的人都在重复着,一连喊了三遍。
李长英彻底疯了!
他几步从包间中冲出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王八蛋你耍诈是不是?!”
然而,不等他到竹里他们房间就被烟雨楼豢养的龟奴制止住。
桂妈妈手中拿着银票,腰肢轻摇走到李长英面前:“李公子呐,不是奴家说哦,愿赌就要服输,这样一再耍赖,败了名声可不好看。”
李长盛和李长荣一行人也从包间里面出来,李长盛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阴沉着脸转头对李长荣道:“你们兄弟二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李长盛、李枫青两人都黑了脸色,一甩袖子大步下楼离去。
李长荣那句哥,卡在喉咙里最终也没能喊出来。
原本早就要散的场子,因为竹里的一句“愿赌服输”全都留了下来。
众人深知这场好戏还没结束。
李家两兄弟回到自己包间的时候,发现楼下的人不仅没少,甚至还多了一些,烟雨楼的大门都被堵得水泄不通;好事围观者一层接着一层的涌了进来。
楼下,蕴钰的声音传来:“李家两位公子还愣着作甚?怎还不履行赌约?莫不是你们两个都打算做缩头乌龟?”
蕴钰一直没走,将包间让给竹里和慕念后,他便在楼下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此刻,他大咧咧的将一只腿搭在椅子上,瓜子壳吐了一地,不屑挑衅看着李家两兄弟。
李长荣和李长英相视一眼,全是尴尬,若是再不做声,等人来得越多,只怕越发丢脸。
众人也开始起哄,叫嚷着:“快点吧,磨蹭什么呢。”
“玩不起就别赌啊,赌了又不敢认,这都什么人啊。”
叫嚷声越来越大,李长英实在受不了了,“够了。”他一声止住骚动的人群,对着竹里道:“竹里,你听好了!”
“全天下竹里是最聪明的人,我李长英是笨蛋。”
他这几个字都是从牙缝中吐出来的。却是话音刚落,楼下蕴钰起哄:“什么?声音也太小了吧,听不见。”
蕴钰一激,李长英握紧了拳头又连喊三遍:
“竹里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我李长英是全天下最大的笨蛋。”
“竹里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我李长英是全天下最大的笨蛋。”
“竹里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我李长英是全天下最大的笨蛋。”
蕴钰哼笑了一声,周围人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了。
蕴钰道:“另一位公子呢?”
李长荣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浑身犹如架在火上烤一般。他握紧了拳头,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也喊了出来:
“竹里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我李长荣是全天下最大的笨蛋。”
众人笑得更欢了,整个烟雨楼的屋顶都要被人笑得掀翻了。
大约全场只有慕念皱着眉头,看向竹里的目光也奇奇怪怪。
“你就同他们赌了这个?”
竹里隔着帘子看李家两兄弟的便秘脸,觉得比他生平看过的最搞笑的喜剧综艺还要好笑!
“不好笑吗,先生?”竹里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
慕念那张冰块脸上却见不到半点笑意。他还以为会是怎样的赌注,不曾想赌的竟是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赌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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